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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这个男人我护了一下 ...

  •   辣椒粉的辛气从枫叙白襟前腾起,刺得他喉头发痒。
      他垂眸扫过那片狼藉的绯红,忽地嗤笑一声,指尖捻起一撮粉末弹向铜镜
      ——镜面映出丑倌青灰袖口下绷紧的腕骨,那截手腕白得惊人,像雪地里折了枝的梅。
      “火烧屁股?”
      枫叙白慢条斯理扯开浸透辣椒粉的衣带,赤红纱衣滑落半肩,
      “不如您亲自验验——”他骤然逼近,染红的指尖戳向丑倌溃烂的假面
      “看看是您这烂疮脸烫,还是小爷的血更沸?”
      丑倌后撤半步,腐朽的袖摆扫过妆奁。一盒口脂“啪”地砸碎在地,殷红膏体溅上枫叙白赤裸的脚背,像极了诏狱里父亲咳出的血沫。
      “验伤要脱干净。”丑倌腐烂的指尖勾住他腰间残破的衣带,“小侯爷在侯府没学过规矩?”银针从袖口滑出,针尖蘸着辣椒粉抵上他心口烙伤,“不如我教您——”
      枫叙白猛然擒住他手腕,拇指重重碾过脉门:“脉象浮紧,肝火旺盛……
      您这烂疮怕不是憋出来的?”
      铜镜映出两人交叠的影,绯红与青灰纠缠如血浸毒雾。
      窗外忽灌进一阵穿堂风,鎏金缅铃在梁上叮当乱响。辣椒粉被风卷成绯色漩涡,丑倌溃烂的假面簌簌剥落碎屑,一线瓷白肌肤从额角裂隙漏出,似寒刃出鞘的冷光。
      枫叙白眯起被呛红的眼,忽然抬膝顶向他腰腹:“装瘸还贴假皮,您这身行头比南曲戏班子还金贵!”
      丑倌旋身闪避,青灰衣摆扫翻妆奁,珍珠簪珥叮铃滚落。一枚鎏金耳坠卡进地缝,嵌着的东珠裂开细纹——正是母亲簪子上遗失的那颗“赃物藏得潦草了。”
      枫叙白抠出东珠,血珠从指缝渗进珠纹
      “您说,我该把这珠子塞进刺史喉咙……”他猝然将东珠弹向梁柱,“还是钉在您这假面上?”
      丑倌扬袖卷回东珠,腐烂的指尖捏碎珠身。椒粉混着珍珠粉簌簌飘落,露出里头蜷缩的纸卷——【腊月初七子时漕运甲字库】。
      “眼神不错”,他碾碎纸卷撒入香炉,“该挖了喂狗。”
      中青烟腾起时,枫叙白扯裂绯红纱衣。赤色残帛缠上丑倌脖颈,在溃烂的假面上勒出深痕:
      “喂狗多无趣,不如缠在您这细脖子上——”他贴着对方耳畔低笑,“上吊的绳,小爷亲自给您编。”
      丑倌突然反手撕开他左襟,染毒的指甲在锁骨划出血线:“红帛配血痕,吊死在刺史床头的花样……倒衬你。”
      檐下铜铃骤响,惊散满室椒雾。一缕晨光劈开茜素纱帐,照见地板上蜿蜒的绯衣残片——如泼洒的胭脂,又似未干的血。
      五更梆子刚歇,刺史的皂靴已踏碎回廊晨露。老鸨的翡翠护甲掐进枫叙白后腰:"今日点卯的是天字号贵客,你若再耍花样..."
      "妈妈放心。"枫叙白蘸着辣椒粉描红眼尾,"定让刺史大人...咳得尽兴。
      "铜镜映出身后的青灰衣角——丑倌正倚着门框啃烂梨,溃烂的指尖捏着半截银针。
      刺史推门的刹那,鎏金缅铃齐震。枫叙白赤足踏着房梁垂落的红绸荡下,辣椒粉混着西域幻香簌簌飘落,恰似一场绯色血刺史的狼头扳指突然卡住枫叙白咽喉:
      "永宁侯府的余孽,也配给本官斟酒?"
      "余孽?"枫叙白屈膝顶向他腰腹,"您三年前在漕运船上埋炸药时,倒不嫌我爹是余孽——"
      "喵!"
      雪团子似的野猫突然扑上刺史面门,利爪撕开锦袍
      丑倌的银针紧随其后,针尖蘸着辣椒粉扎入狼头纹身:
      "大人这刺青褪色了,属下帮您补补。"
      绯红纱衣在缠斗中裂作碎片。枫叙白反将刺史按在妆台,染毒的指甲划过对方心口:
      "您猜姜权临死前,是不是也这般跪着求饶?"
      丑倌突然从梁上倒挂而下,腐烂的指尖捏住枫叙白腕骨:"玩够了?"银针挑开刺史衣襟,露出背后黥刑烙印——竟是永宁侯府的军纹!
      "您这纹身师傅手艺差劲。"
      枫叙白蘸着辣椒粉描摹烙痕,"连我爹的鹰隼徽都刻成瘟鸡。"
      晨光劈开茜素纱帐时,刺史已昏死在地。丑倌碾碎西域迷香撒入烛台:"小侯爷这出狸奴戏刺史,妙啊。"
      "不及您。"
      "不及您。"枫叙白用染血的绯衣残片擦手,殷红布料裹住指尖,像缠了段烧红的铁链,"狸奴挠人的戏码,可比不上您这出‘烂疮藏锋’精彩。"
      丑倌转身欲走,青灰衣摆扫过刺史瘫软的手背,腐臭味里忽地掺进一缕冷梅香。枫叙白猛地拽住他腰间绦带,力道大得扯下半片溃烂的假皮:
      “戏台还没塌,角儿就要逃?”
      铜镜映出两人交错的影子。枫叙白将染血的绦带缠上手腕,赤红勒痕压住青灰布料:
      "您这腰封里藏的银针,够扎几个刺史?"
      "够扎穿你的喉咙。"丑倌反手劈掌,袖中银针却故意擦着他耳垂飞过,钉穿案上那盏鎏金烛台。
      烛火"噗"地爆开,辣椒粉混着迷香在晨光里炸成绯雾。枫叙白呛出泪花,却咧嘴笑开:"您舍不得?" 丑倌跃上窗棂时,枫叙白甩出半截裂帛缠住他脚踝。青灰裤脚被扯得翻起,露出截瓷白小腿——踝骨处朱砂痣红得灼眼,像雪地里溅了滴心头血。
      "守宫砂点这儿?"枫叙白指尖捻着辣椒粉抹过那抹红,"您这癖好,刺史知道么?"
      "他知道的..."丑倌突然旋身逼近,腐臭的呼吸喷在他鼻尖,
      "都去阎王殿点卯了。" 檐角铜铃骤响,惊散满室绯雾。丑倌踹开枫叙白的手,青灰身影没入晨光
      “你还是想想怎么处理这刺史的尸体吧。”
      枫叙白摩挲着掌心的辣椒粉残渣,忽觉黏腻——那截裂帛上沾的不是胭脂,是凝固的血珠,细看竟拼出个歪斜的"囚"字。
      五更梆子又起,龟奴的尖叫炸穿回廊:"天杀的!刺史大人怎么躺茅坑里了!〞
      官差的皂靴碾碎一地胭脂盒,老鸨的翡翠耳坠在火光下晃成残影。
      枫叙白跪在大堂角落,掌心紧攥着半块碎瓷——是母亲那套官窑茶具的最后残片。刺史的尸首横在厅中,腐臭味混着茅坑的腥臊,熏得人几欲作呕。
      "昨夜亥时,谁进过茅房?"官差的刀尖挑起龟奴下巴。
      "是…是阿白!"龟奴的指尖颤巍巍指向枫叙白,"他总偷懒往茅房钻!"
      枫叙白垂眼盯着青砖缝里的血痂,忽觉可笑——三个月前,他在永宁侯府审叛将;如今,他跪在青楼被审。父亲曾说"刑堂之上无清白",原来跪着看刀光,竟比站着更刺目。 『母亲的茶盏碎时,也这般响么?』
      官差的靴底踩过碎瓷,他数着地砖上的血点——十二滴,正好是父亲中箭那日,侯府石阶上的血珠数。徐老在人群后佝偻着背,酒葫芦里的辣椒粉漏了满地,像极了诏狱墙上喷溅的血星子。
      "阿白昨夜在工坊赶工。"徐老突然哑着嗓子开口,"老奴亲眼瞧见..."
      "你个哑奴能瞧见个屁!"龟奴一脚踹翻徐老,鎏金缅铃从破布袋滚出,铃芯泄出粉色药雾。
      枫叙白指甲掐进掌心。他记得这药雾——是那夜丑倌验货时,说要让刺史"快活到死"的玩意。
      "亥时三刻,他在我房里。"
      破锣嗓子割裂死寂。枫叙白抬头,见丑倌倚着朱漆柱,腐烂的指尖正抠弄假面上溃烂的疮疤。
      官差的刀转向他:"验什么货要验到三更?"
      "验他雕的角先生…"丑倌突然甩出个玉势砸在案上,精铁倒刺寒光凛凛,"刺史大人好这口,可惜没福消受。"
      枫叙白盯着玉势上暗刻的鹰隼纹——是他昨夜用簪尖偷雕的永宁侯府徽记。这疯子在赌,赌官差不识贵族纹样,赌这腌臜地无人看得懂风骨。 丑倌踹翻刺史尸首,腐臭的袖口扫过死者脖颈:"瞧瞧这牙印…"他染毒的指甲抠进青紫皮肉,"被北疆血蛭咬过的伤口,三日内必溃烂生蛆。"
      众人掩鼻后退。枫叙白忽然想起那日茅房暗格里染血的账册——腊月初七,北疆弩机,永宁侯头颅…原来他
      早备好这出死无对证。
      "都滚去洗地!"官差收刀入鞘,"再让老子闻着粪味,全抓去填护城河!"
      人群散去时,他瞥见丑倌后颈朱砂痣渗出血珠——是方才抠假面疮疤太用力。“那粒朱砂,可会疼?”这念头乍起,惊得他攥碎袖中瓷片。
      徐老踉跄着递来酒葫芦,劣酒泼在他伤口上:"那丑八怪…"
      "徐叔,"枫叙白蘸着血酒在地上画鹰隼,"您说污泥里开出的花,根是不是更毒?"
      廊外忽传来破锣嗓子的咳嗽声,混着夜风送来一缕冷梅香。枫叙白抹去血画,掌心旧伤叠新伤,却不及心头那道被"永宁侯府"四字反复撕开的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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