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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这个村子只有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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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魂族，他们是什么人？”姜临春第一次停说这个族群。
“世间万物，有生有灭。像我这般天生地养的仙植，看似得上天眷顾，实际若是陨落在这世间不会留下一丝痕迹。
然而人类虽然弱小，却能投胎转世，在世间轮回大成之前，人类转世只能依靠息魂族的安魂曲。”
“可这与我找我的族人有什么关系？”
“息魂族这个名字，你猜他们最擅长什么？”
姜临春微微一愣，眼角的泪珠不经意的落下。
“灵魂，他们有探测灵魂的方法。”
他转眼看向静客，可他抓住了一次又一次的希望，一次又一次的落空。
“现在人们转世还需要息魂族么？”
静客也是沉默，“世间轮回已成，我们走过那么多地方，从未见过任何一个息魂族的人。”
姜临春把静客拉到村里的那条小溪旁。
“静客哥哥，你看见了么？就是这条小溪，我就是因为它才有的名字。”
“我原先以为，我恨我娘，恨不得我不是她的孩子。可是这些天来，我发现我不恨她。静客哥哥，我恨不了她。
五岁那年，我不小心掉到这条小溪里，我浑身好痛啊。
是娘她喊来别人，把我救了起来。
从此之后，她就对我越来越严厉。
静客哥哥，你说她是不是也是害怕失去我。
你说我还有机会听到这个答案么？”
静客听着姜临春说着这些，想宽慰却说不出一句话。
“静客哥哥，我不想听了。无论她的答案是什么。
我要怎么才能把生机还给你？”
天空乌云密布，炸起一声惊雷。
“临春，下雨了，我们先找个地方躲雨吧。”
静客带着姜临春在高低找到了一块能躲雨的地方，在这里他们能看见姜家村的全貌。
于是姜临春二人再一次看到了，暴雨天，那条平时温驯的小溪水位暴涨，浪花再一次淹没姜家村，仿佛五年前的情景重现。
姜临春心痛到麻木。
“临春，我没有那么着急要回生机。”
“之前我对你一无所知，可是现在，我相信你的人品。我们再等等好不好？”
姜临春刚刚经历那么痛苦的事，听到静客这么说，心就像被泡在烈酒里一般又哭又涩。
“静客，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吧。”
姜临春的眼睛里似乎藏有星辰，把静客引入其中。
“我不走。”
……
溯回阵停了。
溯回阵外，姜临春站在那却不觉流下两行泪。
“静客，明明我不记得的。”
他的手伸向前方，似乎和千年前那个少年融为一体。
“可是我确实记得，我曾经那么痛苦。那里是我的家。”
“可是现在，在我还没想起来的时候，他就要没了。和姚棠一样，我也是微不足道的那一个。”
“我想怪谁，却怪不了谁。”
静客在他身旁，“你可以怪我，没有我，他们破不了十八障。”
姜临春的眼泪突的汹涌而下，“怪你，我怎么敢？”
“静客，我是怎么活过来的？”
“我已经死了一千年，我是怎么活过来的，你能给我一个答案么？”
静客良久不言，“临春，还不到时候，至少不是现在。”
“我看到城外的水神庙了，莲花仙君静客，你有那么多的庙宇，受香火供奉，可你看你现在浑身上下，哪有一点香火的气息？”
“那些香火，去哪里了？”
夜风摇曳，此时的静客不像是仙君，更像是要将人拉下地狱的恶鬼。
他轻轻抚上姜临春苍白的面庞，并不温柔，甚至危险。
“你的复活，不光用到香火，还有很多东西。”
姜临春以为静客会接着说下去，然而他却笑了。
“好好活着吧临春，这比很多事都重要得多。”
静客不再理会他，直接出门了。
姜临春今晚得到的消息太多了，他有些接受不过来。他的过去是个谜，如何复活的也是个谜。
明明星姨他们就是息魂族，可为什么千年前的自己没有一丝关于息魂族的记忆？
而现在最紧要的是他没有一丝准备，姜家村就要彻底被淹了。
他睡不着，索性直接穿过十八障，找到记忆里的姜家村。
他的家，他自己挖。
第二天，天刚朦朦亮，就陆续有人来到了十八障。有过来视察的官兵发现了姜临春，赶紧过去拦他。
“小兄弟，你也太心急了，这地可不能挖。这是原来的姜家村，他们村还有人在呢，我们还得和他们商量下才能动这块地。”
慢慢的来了许多人，一看姜临春挖了那么多地，“兄弟，你这动作也太快了，姬大人专门嘱咐过的这块地不能动。”
姜临春动作没停，“没事，开始挖吧。姬大人不会说什么的，我就是姜家村的人。”
“这个村只有我了。”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说话，有人赶紧过去叫人了。
“小兄弟你先别着急，只有你一个人这也是你老家啊。”
众人看着这块地上连棵草都长不出来，显然是被洪水冲刷过很多次，不难想出曾经这里遭了多大的劫难。
人群里有个小伙子忍不住哭了起来，“我家那年就是和姜家村一样遭了灾，全家都没了，就剩我一个。”
也有人在说改河道的事，“都是几十年前了，当年还是苏司空在的时候，司空说要改河道。
也是像今天这样，只不过新河道经过的是我家。
我们好几个村都搬走了，我爷爷念叨了半辈子，说想原来的家。”
众人七嘴八舌的讲着，这时候郭大娘听着动静赶过来了。
“临春？真是临春。”
“你怎么不早说，我们都不知道你家在这啊。”
王大娘也懊悔，“临春，大娘昨天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啊，大娘就是着急不是有意说你。”
几个认识姜临春的人把姜临春的情况一说，顿时大家更同情了。
姜临春被这么一搅合，也干不下去了，他把榔头放到一边。
“乡亲们！”
“乡亲们听我一言，司空要改河道，我是没有任何意见的。
劳烦大家担忧，各位乡亲不要为我多费神，我尚有一技之长能养活的了自己。
只是虽然我很久不住这里了，总归是有些感情，这一段河道，就让我来挖吧。”
大家伙一听，都十分佩服姜临春。
安土重迁，故乡是哪里说舍弃就舍弃的。
“我们用了你家的地，一定要补给你一块的。”
听王大娘这样说，众人纷纷附和。
“是这个道理，这把人家的地挖了，叫人家住哪里去，城里肯定是要给个说法的。”
姜临春连忙解释，“城里已经给了我一个住所，就在济安胡同，我有地方住的。”
郭大娘闻言赶紧让他闭嘴，“这哪里够，那本来就是给你临时住的，你往后成家了，那么小的地方哪里够？现在养两只猫我看都够呛。”
这时，城里司空属下的文书一路跑着终于到了。
“临春兄弟，我昨晚就上你家找你了没找着，今天早上又没见到人影，你怎么脚程这么快。”
他边说着边展开了一卷图册，“临春兄弟你看这里，都是城里还没有主的房屋，司空的意思是，随你挑一位，就当是城里补你了。”
姜临春没想到姬百川那么讲究，可他都是一千年前的人了，拿着一千年前的地问人家要补偿，姜临春也没觉得自己厚脸皮到那个程度。
可是这些乡亲又不知道他的情况，若是他不要，以后再有这样的事，那些人也难办。
这样想着，姜临春在那图册上随意指了一个不好不坏的位置。
没想到他刚指下去，就被大家伙拦住了。
众人都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姜临春，这孩子没成家还不会过日子。
他指的地方看着不偏，实际上无论是出城、去学堂、还是去铺子里都要绕很大一圈，这是多想不开才会住那里。
没看就那一圈的房子空的最多，大家都不要的能是什么好房子。
于是以郭大娘为首的一群人，快速的分析利弊，给姜临春选了一套不大不小、闹中取静、到哪都很方便的宅子。
那文书的速度也快，当场就给姜临春写好了契书。
看着姜临春好契书了，那官兵也不拖沓，命令一下，一群人就开始在姜家村动土了。
这方小小的契书也不知是有什么魔力，在它刚刚被放进姜临春手心的那一刻，姜临春觉得自己好似就有了归属感。
那块因为姜家村而缺少的那小小的一块心脏瞬间被补平了。
姜临春和这些人干了不知道几个日夜，新家他都没空去看看，只顾着在这边挖河道。
到了后边甚至他们都是直接睡在这边。
可是天不遂人愿，随着一滴滴雨落下，今年的汛期提前了。
青江的水位长得很快，司空不得不下令抽调人手去守堤坝。
挖河道的重任在雨中也越来越艰难。
姜临春已经没空去想姚白英，也没空去想姚棠。
在这一刻，在他眼前的这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也在无声的向他呐喊。
“我们都要活。”
可是暴雨已至，雨越下越大。
挖河道的老人说，这次的暴雨可能是几十年来最大的一次。
上次那么大的雨，就是苏司空在任的时候，淹死了无数人。
苏司空也因此发誓改河道，直接挖了几个村子，谁也拦不住。
这一次，他们向明城又要死多少人？
堤坝上，姚白英、姬百川和静客看着雨势越来越大。
姬百川说话都是靠吼，“仙君，堤坝已经拦不住了，如果不把水引到十八障，我们向明城这次是真的没了。”
姚白英一身蓑衣，那些不能说出口的请求在此刻变得异常简单而郑重。
“水神在上，求神君护我向明，保我堤坝！
无论如何，请神君坚持到我们把江水引到十八障！”
以姚白英和姬百川为首的一众官兵深深的朝着静客一揖。
见静客点头，二人不在犹豫，带着一众人就朝着十八障奔去。
如果姜临春在此处，就会发现无数莲花的经脉层层缠绕在向明城外的堤坝上。
往前是越涨越高的江水，往后是整个向明城无数的百姓。
退无可退。
姬百川等人来到十八障二话不说就是挖着河道，他们的河道只剩最后一截。
没人喊累，没人喊停。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活路只有挖通这个河道。
暴雨滂沱，十八弯却一片静谧。
大家不知疲惫的挖着，那棵柳树精甚至直接化成了原型，她的根茎疯狂的甩动泥巴。
可是无人顾及她，大家都没了看热闹的心思。
或许是因为大家都知道她，向明城前任司空苏思淼家中的柳树精——柳月。
又过了一天一夜，河道终于被快要被挖通。
而堤坝上，静客的情况也不是很好。
这次的暴雨太大，江水太急，他的经脉已经到极限了。
有些都已经有断裂的趋势。
静客操控着生机一遍又一遍的修补自己的经脉。
可是没用，修补的速度远远比不上破裂的速度。
“我可能大限就在此地了。”
静客心里这样想着，其实他有些不甘心。
他等了姜临春一千年，用了种种方法才再次和他团聚。
他们的感情正好，他们的未来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一起度过。
甚至他们都有了自己的两只小猫。
他都教了姜团团修炼，两只小猫也可以在他们身边很久。
多好的日子。
静客笑了。
可是姜临春要的不只是他，他喜欢热闹，喜欢他遇到的一切。
千年前的姜临春就是为了保护洪水里的人耗尽魂力而死。
要守护向明城的从来不是他静客，而是姜临春啊。
另一边，众人聚在这里，就等着司空下令他们就开闸放水。
然而此时人群中却有一声高喊，“且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