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痛药》墨焓

6、第 6 章

　　白禾这一觉睡得昏沉，第二天迷迷瞪瞪打开手机一看，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一打开手机，消息蹦出来20多条，其中大半都是昨天刚加上的顾业延发的，另一半是工作消息，还有一条来自李辜：【这边事情处理完了，我回去了。】
　　白禾皱着眉，坐了起来。
　　这条消息发送的时间是昨天下午4点，也就是说他回酒店睡下后，三个小时之后李辜就走了。
　　三个小时，够他把公司杂七杂八的事情处理好？
　　白禾直觉有猫腻，又硬生生克制住了发消息的手指。
　　……李辜没有必要骗他。就算李辜骗了他，说明他不想告诉他实情。他不想说的事情，问就能问出来吗？
　　白禾不想让自己对他事无巨细的关心表露出来，那样未免有点可怜。他斟酌再斟酌，最后回了李辜两个字：【好的】。
　　扔下手机，他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今天不用去公司，白禾决定给自己找点事做，把某个行踪不定的人从脑子里赶出去。
　　正考虑着，突然有消息提示音响了起来。白禾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在被子里翻找手机，点开却发现是顾业延的消息。
　　【哥，你醒了没有啊？都下午四点了。】
　　白禾瞄到上面还有十几条消息就头疼，回了个问号过去。
　　对面秒回：【！！】
　　【哥你终于回了！早上干什么去了？不会一直在睡觉吧】
　　【睡那么久你还没吃饭吧，哥要不要一起吃饭？】
　　白禾刚想拒绝，下一条消息就弹了出来。
　　【我知道一家超级好吃的麻小，吃完我还可以带你去莲华山那边逛一下。】
　　白禾心动了。莲华山上的寺院在国内出了名的灵验，刚好，他也有点事想问顾业延。
　　【好，那就麻烦你了。四点半见？】
　　【好的！！哥我来接你，咱们在哪碰头？】
　　白禾把酒店地址发过去，下床冲了个澡，再快速收拾完换好衣服，总共也不过花了十几分钟。
　　四点二十七，白禾刚下电梯，大堂里一个身高腿长的帅哥就站了起来：“哥，这里！”
　　顾业延今天穿了一件黑棕色的牛皮夹克，看得出来头发也做了造型。等白禾靠近，还闻到他身上有淡淡的雪岩香水味道。
　　这么一对比显得他也太潦草了，白禾抓了抓脑袋：“不好意思啊，过来出差没带什么衣服，有点随便了。”
　　“……没有，一点都不随便。”
　　白禾今天穿着简单的白t和牛仔裤，清爽干净，站在他身边比他更像个学生，跟第一次见面穿着那身灰色西装的时候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顾业延一边默默偷瞄，一边感觉有一股子血往脑门上涌。
　　他今天是开摩托过来的，白禾看起来没坐过摩托，戴上头盔后紧张得不知道脚该放哪。
　　顾业延再三保证了自己的车技过后，感觉到身后的人犹犹豫豫地把手环了上来，立刻用力收腹，屏住呼吸。
　　吴齐真他大爷的是个天才！幸好没开车，开车哪有这种机会？
　　顾业延美滋滋启动自己的夜路德，怠速的马蹄声逐渐轰鸣，一路炸过沿途街道，所有路人都看到了这辆比电驴还慢的摩托。
　　载着喜欢的人，迎着柔风，顾业延感觉心里比吃了蜜都甜。他喜滋滋侧头问：“怎么样？我说了我开车很稳吧？”
　　奈何白禾根本听不清他说了什么，他一路上被声浪震得脑袋嗡嗡，一到吃饭的地方就迫不及待下了车。
　　“小顾啊，等会，等会去莲华山我自己打车去。”
　　顾业延停好车，一回头就看到人苍白的脸色：“哥？对，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坐摩托不舒服！”
　　白禾撑着头，摆了摆手：“先进去再说吧。”
　　等进去吃饭以后，顾业延更是绝望——因为白禾他根本就吃不了辣！
　　眼看着一只小龙虾泡了三次清水了白禾才能吃下去，顾业延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委屈道：“哥，你不能吃辣为什么不早说呢？我可以带你去吃别的呀。”
　　白禾一边斯哈吸气，一边喝水：“没事，你推荐得很好，这家确实挺好吃的。”
　　顾业延不说话了，抱着双臂瘪着嘴把脸撇开。
　　白禾看着自己碗里整整齐齐剥好的小龙虾，又看了下一旁委屈巴巴的顾业延，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负罪感。
　　他把叼着的虾咽下去：“怎么不吃了？”
　　顾业延耳廓动了动，迅速把握好了拿乔的分寸，回头看着白禾，认真地一字一句道：“哥，你这样让我很不好受。你吃不了辣要和我说，我能找到清淡又好吃的餐馆，这样我们两个都能吃得很开心。如果你为了迁就我选择吃辣的，这根本就达不到我想和你好好吃饭的目的。”
　　白禾不明白，为什么好好地正吃着饭，突然就被一个小孩儿上价值了。看着顾业延如此严肃，他其实挺想笑，但好歹忍住了。
　　他放下筷子，点点头：“你说得对，我记住了。”
　　顾业延这才放下胸前抱着的双臂，别别扭扭地开始继续扒虾。
　　麻小店里人声鼎沸，紧实鲜辣的虾肉在食客舌尖爆出肥汁，满足的吮吸声和啃食虾壳的簌簌声交织在一起，混着红色的麻油，刺激着每个人的味蕾。
　　白禾和顾业延都吃了很多，红色的虾壳在桌上堆成了小山，两人吃到最后甚至喝不下水去溜缝儿。
　　白禾难得吃了这么多，犹豫了一会，还是拍了虾壳的照片给李辜发了过去。
　　李辜这会不知道是不是正好在看手机，回得很快：【/赞/多吃一点。】
　　这回复也敷衍得也太不走心，白禾有些不是滋味。顾业延看见白禾微微皱起的表情，以为他是胃痛，起身给他接热水去了。
　　白禾一个人坐在座位上胡思乱想，过了两分钟，突然李辜又发了条消息：【吃完让小睿给你拿胃药。】
　　小睿？
　　白禾放大自己拍的那张照片，才发现把顾业延的碗也拍了一小半进去，李辜估计以为他是和安睿来吃的。
　　想了想，白禾懒得解释，回了个ok的表情。
　　端着热水回来的顾业延一挑眉：“哥，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白禾一怔，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他已经，到了轻易就被李辜一条消息牵动情绪的地步吗。
　　一根棒子一个甜枣，即便有再多失望也马上能被那一点点亲近和关心哄好。这么多年他白禾自诩在事业上精明能干，却愚蠢地在李辜的网里浑浑噩噩，越陷越深。
　　顾业延敏锐察觉到了白禾开始低落的情绪。他看着白禾湿润鲜红的嘴唇，轻轻颤抖的长睫，很想把这个人抱进怀里，用力按压他沉默的唇瓣，直到他肯吐诉所有隐藏的悲伤。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难过，哥，但我会陪着你的，好吗？先把水喝了。”
　　白禾马上就回过神来，他还没有昏头到要让一个小孩来操心自己的地步。
　　他拍了拍顾业延的肩：“一点工作上的事，不好意思啊，出来玩我还在想这些。”
　　顾业延发现白禾习惯性地用谎言来转移他不想谈论的事情，很拙劣，但是也很可爱。他没有拆穿。
　　白禾喝完热水，顾业延起身准备再倒一杯，就被他拉住了。
　　“咳，小顾，我有件事想问你。”
　　“什么？”
　　白禾是真的好奇很久了。他有点不自在，看了周围一圈，手挡在嘴边轻声说：“第一次见面，你是怎么发现，嗯，我是……g.ay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