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了》醉木子

4、傻子

　　肖霓被他盯着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尴尬的咳了一声,小声说:“你怎么总这么开心呢?我看你笑都替你觉得累。”
　　周池韵微抿着唇,不解道:“为什么累,我发自内心想笑就不会累啊。”
　　“噢……”
　　……
　　他们离开了早餐店，肖霓跟着周池韵的脚步，也不太想回家。花园小区附近有一个公园，大早上的就有很多人在篮球场打篮球，肖霓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你不喜欢打篮球？”周池韵很敏锐的发现他似乎一点兴趣都没有。
　　“准确来说我不喜欢任何体育运动。”肖霓说。
　　周池韵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臂。
　　时间很快来到了11点。房门前，周池韵抱着肖霓的手，几乎比肖霓高了一个头的他几乎全身靠着肖霓。
　　肖霓本来就瘦，差点没站稳。
　　“C！周池韵我要回家吃饭了！再不回我要被我奶骂了！”肖霓一只手动弹不得，一只手推着他。
　　周池韵似乎吃准了肖霓会心软，疯狂卖惨：“你就陪我吃晚饭吧！我家人都不在这边，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很寂寞的！”
　　事实上就是，肖霓就是会心软。他看着周池韵一脸真情实意，心里挣扎了片刻，还是不忍心，只好发了消息给奶奶，盼望他们奶奶没有做他的那份饭。
　　周驰韵见他妥协，就变得喜笑颜开的，肖霓看到都没脾气了，给了他一肘：“你骗我的吧？”
　　“没有。”见肖霓马上就要把骗子的称号冠到他头上了，连忙收了笑，正色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没有骗你。”
　　肖霓开了门进去。之前没有认真看，现在细细环视，这个家不大，只有两房一厅，装修简约，而且生活物品特别少，特别干净。
　　？一个大男生竟然你们把房间住的这么干净？肖霓皱着眉。
　　他不会有洁癖吧？可他对自己挺亲近的，有洁癖的人不是都不喜欢和人接触吗？
　　周池韵让肖霓坐在沙发上等着，自己到厨房不知道倒腾什么，肖霓低着头玩手机，不久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泡面香。
　　肖霓抬头，看到周池韵端了两碗面出来，是用泡面煮的。但泡面的菜包他没撒进去，切了真牛肉，还煎了两个金灿灿的鸡蛋放在面上，搭配着几根绿油油的蔬菜，看上去特别有食欲。
　　肖霓也没客气，吃了一筷子惊叹道：“好吃！”
　　周池韵没动筷子，眯着眼笑：“你是真的很喜欢吃东西啊。”
　　“谁不喜欢？”肖霓不解道。
　　“嗯……我从没见过谁吃到好吃的东西是像你那么幸福的。”周池韵伸出手指，指尖隔空虚点了点他舒展的眉心，“你看起来很幸福，笑的很开心。”
　　肖霓若有所思的又吃了一口面道：“我也不知道，就是很开心……看来我的确很喜欢吃美食。”
　　“你喜欢就常来吧，我可以一直做好吃的给你吃。”周池韵仍旧没动筷，看着肖霓很开心地吃着自己煮的面。
　　肖霓将一口面塞进嘴里，闻言筷子都忘了抽出来。他就这样半含着筷子，皱起眉嘟囔道：“怎么办？我还是觉得我之前认识你。”
　　周池韵撑着头又笑了一会，才拿起筷子准备吃面：“那真是太好了。”
　　……
　　肖霓有些恍惚的回到家。这一天发生的事太神奇了，导致他都没想起来要为校花拒绝他的事难过。其实现在想想，如果不是被校花拒绝了而痛哭流涕，他可能也遇不到周池韵这个同病相怜的好兄弟吧？
　　不过当时周池韵在和哪个女孩子表白呢？好像没看到有另外的女生出现在小树林里。
　　啊！肖霓捂住脸，在家门口蹲下，现在想想自己也太勇敢了吧，竟然真的去找校花表白了！真的是一次外向换来一辈子内向啊！！
　　肖霓家这一带都是有些老旧的自建房。面前那场有些破旧的玻璃铝合金门打开了，一个长得高高瘦瘦的男生探出头来，脸上还长着些青春痘，声音也是那种独属于变声期的嘶哑：“哥！你回来啦，有没有带好吃的？”
　　肖霓的弟弟名叫肖逸，读初二，小肖霓5岁，身高却已经比肖霓还高了。
　　肖霓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挥了挥手：“天天就想着吃，自己没钱吗？”
　　肖逸顿时一脸委屈：“我买了吃的，可是被爸爸抢了。”
　　肖霓闻言，神情有些惆怅：“爸他……最近怎么样了？”
　　肖逸刚想开口，一个40多岁的中年男人就从肖逸身边挤了出来。一张脸是棕红色的，布满细纹，头发白了一半，身量不高而且消瘦。
　　他嘲笑你露出一个很傻气的笑，呲着一口大白牙，将一袋薯片递给肖霓说：“我从你弟那偷来的，给你吃。”
　　他的话语中透着一种不符合成年人的孩童般的稚气。
　　肖逸不满地道：“爸，你直接说不就好了，干嘛偷给哥吃？”
　　肖霓盯着那袋薯片，眼眶有些酸涩，但还是笑了笑，接过薯片：“我看是你想吃吧。”然后撕开薯片拿了两片塞到嘴里，剩下的全给了肖爸。肖爸接过了薯片，开心地不行，拿着薯片回了屋里。
　　“哥，那我吃什么？”肖逸有些郁闷的双手抱胸，看着他委屈道，“我也想抢回来。”
　　“晚点请你吃宵夜。”刚才还很不乐意给他买东西吃的肖霓此刻垂着眼，非常干脆地道。
　　他将书包放到门外的凳子上，似乎是叹了口气：“你让让他。”
　　你让让他。
　　肖逸闻言微张着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良久，他垂着头说：“哥，你不用这样，我开个玩笑。”
　　肖霓无奈的瞪了他一眼：“那你问我有没有带东西给你吃。”
　　肖逸很理所当然的摊了摊手：“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带啊，你可宝贝你的钱了，要留下来当生活费嘛，怎么会给我买东西吃？”说完他就转身进屋拿着手机继续打火影忍者。
　　肖霓没脾气了，看着他们心里说不上来的难受。
　　他们与邻居关系非常不好，邻居那个60多岁的老头是个家暴男，脾气特别火爆，五年再一次与邻居起争执时，那老头竟直接拿了重物砸向了他父亲的脑袋。
　　他还记得父亲的脑袋顿时开了花，倒在地上鲜血直流。
　　他被吓得瘫倒在地只会哭泣，还是年仅5年级的肖逸赶回家，稳住了情绪，一脚绊倒了慌乱逃跑的老头，又拿了手机报了120。
　　他父亲在医院躺了三天才清醒，醒来后却因为伤到了脑袋，人也变得痴痴傻傻。
　　那是他不想回忆的三天，他爸一天不行，他就害怕的度过一天，他知道脑袋伤的重了，是会要人命的。
　　无尽的自责淹没了他，他不住的想要是自己不那么懦弱，冲上去帮他爸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他宁愿被砸的是自己，变傻的是自己。看到爸倒在地上，也只会吓得不能思考……太没用了。
　　如果那天在家的是肖逸，就好了。
　　一切也许，都不会发生。
　　但是这些事发生的是如此突然，没几个人能反应的过来，肖逸那三天和他说的最多的话也是：“这事和你没关系。”
　　但肖霓就是愧疚，自责，痛苦，浑浑噩噩的过了三天，妈妈和奶奶也一直在处理这件事，但因为证据不足，那死老头不承认，没要到赔偿，老头也没受到惩罚。
　　奶奶一直都是火爆脾气，直肠子，那几天一直在咒骂那老头，气的要死，连带着肖霓也看不顺眼。
　　她向来是个不会顾及别人感受的，看到肖霓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你在那，怎么不知道录像呢？！真是！”
　　是啊，他怎么不知道录像？只知道哭。
　　之后肖爸就从原来的工作岗位辞职了，家里少了份工资，日子就艰难了起来，直到最近一两年肖霓满了16岁能打暑假工，肖爸找到了一份简单不用脑的低薪工作。
　　在这之前他们家经常因为生计问题争吵不休。
　　每次家里吵架，肖霓都会特别痛苦，最后导致肖霓一听到家人在吵架，就会浑身发抖，只想捂住耳朵转身逃走。
　　也是自那次起，小他五岁的肖逸开始变得听话起来。
　　在肖霓心里，肖逸是个很让人省心的孩子，也让人心疼。
　　“哥，你在外面干什么？进来啊。”肖逸的头从门后探出来。
　　肖霓抹了把脸，深吸了口气，走了进去。
　　肖逸玩游戏的空隙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对了，我刚才就想问，！你怎么把头发剪了？”
　　肖逸从小性子平淡如水，几乎没什么事是能让他很震撼激动的。也就这种性子能在看到自家老爸被袭击时能这么快镇定下来了。
　　所以他现在看到自己哥哥大变样他也不是很惊讶。
　　“快夏天了，有点热……”肖霓将一字夹和皮筋取了，抓了抓头发。
　　肖逸停了动作，用一种很微妙的眼神看着他：“你终于想开啦？”
　　“……”肖霓嘴角抽了抽。
　　怎么都是这个反应？！
　　萧逸点了点头：“嗯，给理发师点个赞，剪的不错，就是这刘……”
　　“停！”肖霓伸手制止了他，有些生无可恋的说：“别说了，我知道刘海，没剪好。”
　　萧逸看他这样沉默了一下，安慰道：“没事，世界上没有完美的理发师，而且你这种不对称很摩登哦，很时尚的，棒棒哒！”
　　闭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