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没了库存》殇情断音

5、无声的砝码

　　得到那个小角色后的几天，枯沉过得异常安静。他像一颗被投入湖面的石子，在短暂地激起一圈涟漪后，便沉入了星曜娱乐深不见底的湖底。公寓、排练室、公司食堂，三点一线，他沉默地穿梭其中，观察着，学习着，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那份“恩赐”带来的并非喜悦，而是一种更沉重的紧迫感。他深知，洛观念的一句话可以给他角色，但若他自己抓不住，下一次未必还有这样的运气。他必须证明自己“有用”。

　　排练厅里，他不再是那个只会低头念台词的木头。他提前数小时到场，反复练习每一个走位，每一句台词，甚至观察其他配戏演员的习惯，试图让自己的反应更自然。导演和副导演对他的态度客气了许多，甚至偶尔会指点一两句，但那客气背后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距离——他们都记得他是“洛少的人”。

　　这天下午，枯沉结束排练，正准备回公寓，却在走廊拐角无意间听到了两个工作人员的低声交谈。

　　“……洛少好像对下午茶不太满意，上次那家甜点太腻了。” “是啊，王助理正发愁呢，换了几家都没找到合口味的，又不能直接去问……”

　　枯沉脚步顿住，心脏微微加速。他悄无声息地退后，绕开了那条路，心里却翻腾起来。

　　这是一个机会。一个极其微小，却可能直通目标的切入点。

　　他回到公寓，没有开灯，坐在昏暗的客厅里，脑子里飞速运转。他想起离家前，为了少挨打，他常常需要揣摩母亲阴晴不定的情绪，甚至学着做一些简单的饭菜讨好她。那些被迫学会的技能，此刻竟然成了他在这里生存的筹码。

　　他拿出手机，搜索了公司附近所有的甜品店、糕点房，仔细查看评价，对比图片。最终，他锁定了一家以低糖、食材新鲜著称的日式甜品店。他记下地址和几款招牌点心。

　　第二天，他提前结束了排练，借口有事外出。他用自己仅剩的一点钱，精心挑选了几样看起来清爽不甜腻的点心，小心翼翼地打包好。

　　回到公司，他计算着时间，在下午茶大概开始前，等在了洛观念常会经过的走廊附近。他手里提着那个精致的纸袋，手心微微出汗，既期待又害怕。

　　脚步声传来。

　　洛观念果然和CEO一起走了过来，似乎在低声交谈着什么。枯沉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在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微微垂着头。

　　洛观念注意到他，停下了话头，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一丝询问。

　　“洛少，”枯沉的声音有些紧，他举起手中的纸袋，努力让语气显得自然又恭敬，“我……我刚才路过一家店，听说他们的点心还不错，不太甜。您……要不要尝尝？”

　　走廊里有一瞬间的寂静。CEO略显惊讶地看了枯沉一眼，又看向洛观念。

　　洛观念的视线从枯沉微微泛红的脸颊，移到他手中那个明显不是公司附近常见品牌的纸袋上，最后落在他那双努力保持镇定却难掩紧张的眼睛上。

　　他没有立刻说话，那种沉默的审视让枯沉几乎想要转身逃走。

　　几秒后，洛观念微微侧头，对身后的助理示意了一下。助理立刻上前，接过了枯沉手中的纸袋。

　　“有心了。”洛观念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平淡无波。他甚至没有问是哪家店，也没有说好不好吃。

　　说完，他便继续和CEO向前走去，仿佛刚才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插曲。

　　枯沉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心脏还在砰砰直跳。他不知道这步棋走得对不对，洛观念的反应太过莫测。

　　然而，第二天下午，枯沉被叫到了洛观念的办公室外间。王助理递给他一个全新的、最新款的智能手机。

　　“洛少吩咐的，”王助理公事公办地说，“以后方便联系。”

　　枯沉接过那只沉甸甸的手机，屏幕冰凉的光映在他微微睁大的眼睛里。

　　没有表扬，没有认可。

　　但这部手机，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分量。

　　它无声地告诉他：他的“投喂”，被接受了。他的小心翼翼，他的察言观色，他试图献上的“砝码”，被那个高高在上的少年，稳稳地接了过去。

　　一条新的、更隐秘的通道，在他面前悄然打开。

　　枯沉握紧了手机，低下头，长长的睫毛掩盖了眼底翻涌的、复杂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