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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沈时对丁思南向来是哭穷,谈恋爱至今可以说一毛都没掏过,谈婚论嫁的时候也表明自己家里只有一套40年楼龄的小套房,暗示如果丁思南自己不出钱买房,那婚后必须和老人住,而且要以孝字为先,承担起照顾老人的职责。

      这些丁思南都没计较,爱他就接纳他的所有。

      上一世三代人挤在同一个屋檐下,丁思南为了做好媳妇的本分,包揽了所有的家务。

      公公婆婆穿个鞋都懒得弯腰,让丁思南给他们穿,全家人的内衣裤都要她手洗,睡前还要帮公公婆婆洗脚,沈艺只要在家一吃她做的菜就装吐说饭菜是霉的烂的,还在她刚擦完的地上洒可乐,拿她的牙刷刷马桶。

      常年趴地上擦地板干家务,导致丁思南年纪轻轻已有严重的腰伤,身上还有一股难闻的味道。

      加上沈时给她染上的脏病一直拖着没有发现,早就伤了根基。

      身体上的磋磨和精神上的践踏变本加厉,随着时光流逝,丁思南的□□和心灵飞快地衰老,而沈时却愈加意气风发,光彩照人。

      “不离也可以,”丁思南忽然说。

      沈时心里的石头正要落下——

      “但是我不和他们住,也不和你儿子住!”丁思南指了指王琴和沈涛,“我要住!新!房! ”

      沈时感觉脑子嗡嗡的,气血上涌。

      他攥紧了拳头提醒自己别跟钱过不去,随后马上调整了表情挤出一个笑容。

      “好好,宝贝,我都答应你。别闹了哈。”

      丁思南不肯住,难道给她去开宾馆直到她气消为止?这笔花销谁出?

      反正只是口头答应,又不是要立刻买房,先稳住丁思南,日后他有的是方法叫她把今夜任性的成本连本带利地吐出来。

      所以沈时大致一盘算,点头同意了。

      王琴和沈涛简直要气晕过去,原本婚礼是用来大赚一笔的,没想到平日里跟个鹌鹑似的丁思南,一口一个要求,各个都倒反天罡大逆不道!根本不把自己夫妻俩放在眼里!

      沈涛的嘴角颤抖着:“就这一套房!你爱住不住!”

      他转头指着沈时:“你这个逆子,有了老婆就忘了爹妈!你同意的,那你自己解决,想住新房,你们自己掏钱去买!是想把我们二老逼死呀,刚进门就惦记我们的棺材本了!”

      沈时急得跺脚,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拼命地给爹娘使眼色。

      大家都看着呢!若是不同意,难道真的离婚吗?公司等着用钱,短时间内,他上哪儿再去找一个丁思南这样的大冤种来?

      虞晓莲扶着王仁站起来,瞪着王琴道:“王姨,你演够没有?睁开你的眼自己看看吧,你儿媳妇好好地在这儿呢!衣服也是好的,人也是好的,你还信口雌黄污蔑我家王仁,有没有你这样不讲道理的人?大家都知道我们夫妻俩是要开门做生意的,你是存心要抹黑我们的声誉?现在人证都在,我看你还怎么编!往后咱这亲戚也做不成了!”

      大家被虞晓莲一提醒,这才想起来一开始跟着来是为了看这场闹剧。

      虞晓莲不依不饶地要他们当场把一千八的礼金退了,还要赔偿王仁的损失,否则就报警处理。

      在舆论的重压之下,王琴只好不情不愿地掏了礼金还给她们,这对发小反目成仇,也算是在大家的见证下断了亲了,从此两家人断绝往来。

      王琴脸色铁青,一改刚才拉帮结派的态度,低沉着脸开始轰人走。

      至此,沈家的喜事让人看尽笑话,闹哄哄收获了一肚子气收尾。

      丁思南见人快散了,心想不妙,要成靶子了。

      她马上拎起自己的包包,一边说自己委屈,一边扶着脑袋抽抽噎噎的在房间里转圈,顺手把柜子上的钥匙摸进手心,大步一跨钻进最大的那间卧房,反手上锁,在门背后假模假样抽泣着,怎么骂怎么哄都不开门。

      因为来之前,玉城那边的资产都处理完了,她的行李只有一个箱子而已,就借放在大卧室里没移动。

      她把衣服换了一套,然后把自己剩余的衣物挂进衣柜里。而衣柜里原先塞的王琴和沈涛的衣服裤袜什么的,全都蜷成一团塞进一个大蛇皮袋里,往积灰的墙角一靠。

      “天杀的,那是我的房间!死娼妇滚出来!你敢睡公婆的房间你不怕遭雷劈!没人伦的东西,滚出来!”
      ……

      门外也骂累了消停了,休息了一会儿,丁思南这才想起正事,然后往包里掏了掏,不出意料比要饭的底裤还干净。

      不幸中的万幸,钱包、手机和身份证都还在。

      上辈子因为没有防备,打着给她转户口的名义,一结婚就由得公婆把手机和身份证没收,从此丁思南和外界与世隔绝,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打开手机,检查银行账户,丁思南瞳孔猛地一缩,瞬间变了脸色。

      账户里只余三千!丁思南抬手掐人中,真想狠狠地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房子没了,存款被掏空,她现在的所有家当只有这三千,往后的日子怎么办?

      虽然自己做足了心理准备,可内心还是难掩失落和愤恨,不敢回想自己亲手喂了多少钱给沈家这一群白眼狼。

      父母死后,她一度失去了生活的信念,沈时的突然出现,犹如漫漫黑暗中唯一的光明,为了守护这道光,丁思南跟中了邪似的,付出多少都愿意。

      她从来没有计较过钱,因为爱无价,感受自己被沈时的爱一点一点滋润,每一天都无比的充盈。

      丁思南知道沈时一直有个老板梦。

      他没上过一天班,开过小超市、地下街卖过鞋子、跟着朋友倒腾过不少买卖,无一不赔。

      沈时的青春里只有两样东西,一堆狐朋狗友,和一屁股债。

      沈时的爸爸沈涛是槐市偏远山区里一个贫困乡镇的领导,揩油受贿的速度完全比不上儿子赔本的速度。

      沈时的妈妈王琴原是村里杀猪的,后来被沈涛弄了个办公室的闲职混到退休,退休金统共七百块钱,不到月底就让她在麻将桌上输光了。

      也正是公婆俩的职业身份迷惑了她,上一世的丁思南单纯无知,没有长辈帮着把关,有限的几次见面下来对方装得有模有样的。

      她觉得沈时父母双方既然都是公职人员,人品素质和家庭条件上总归差不到哪儿去,虽然谈不上大富大贵,至少也是槐市的体面人了。

      实际上,除了这套早年沈涛单位分配的老房子外,沈家只有一个表面父母都有退休金的空壳子,里面根本是烂的。

      无父无母、有钱、没有社会阅历、恋爱脑,丁思南可不就是他的天选之女么?

      沈时现在搞起了一间教培学校,由丁思南卖的人情给他从玉城的大老板那儿照搬了一套现成的运营方式,进账十分可观。

      回本未满,才将将躺着赚了五个月而已,这人已经飘到外太空去,不知自己几斤几两了。

      尝到了甜头,沈时胃口就大了,他觉得做生意太容易了吧,不要钱似得又租了两层楼做教室,高价招聘教师,从不看财务报表也不考察槐市的市场,找供应商也不懂得货比三家,一股脑把杠杆越拉越大,还偷偷去银行贷款。

      但他这个人贪,不肯让利不肯合伙,为了让他的各方面资金不掉链子,丁思南前前后后给他垫了五十多万,才堪堪稳住现在的局面。

      钱前脚到账,后脚就用于运营采购营销等,好像一个永远都填不满的坑,五十万竟和五十块一样不禁花。

      招兵买马,人情走动,他总是有各种理由。

      短短五个月内沈时成了槐市高级会所的常客,出手阔绰为人称道,资金的压力都被丁思南揽在了心上,好像这间在法律上跟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的公司是她的责任一样。

      这还只是婚前的投入。

      两人商量婚礼时,沈时劝她,尽量从简,杜绝铺张浪费,婚礼不过是图个场面,根本没有实际的效益。婚纱照拍了也是束之高阁,谁也不会再翻出来看。还有钻戒,不就是颗合成的石头吗,他懂行的朋友都说那是智商税……

      如果有闲钱何不支持他的事业,那才是能安身立命的可靠投资。

      算盘打得真响,沈时,就你那草包样,你配吗?

      掰着手指粗算着被沈时坑走的数目,丁思南心疼地无法呼吸。

      她不能就这样空手而归。哪怕这一次的结局依然是玉石俱焚,她有脸下去见爸妈吗?

      当她琢磨着下一步该怎么办时,短信一条接一条来了。

      没打开看就仿佛闻到了扑鼻而来的贪婪气味,丁思南厌恶地挪动手指。

      “宝贝,睡了吗?爸妈说明天想尝尝你的手艺,你记得早点起来准备准备哦。对了,我不是跟你提过,按照我们这边的习俗,新媳妇上门要给公婆准备金首饰和茅台吗?我爸妈体谅你,说心里接纳你了,不用破费了,你看,她们还是喜欢你的吧?”

      “宝贝,刚才那都是误会,大家都喝了点酒头脑不清醒。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妈说话直,你别放在心上,她也是担心我们的感情会遇到挫折,希望我们走得远。”

      “宝贝,我年轻时候不懂事,识人不清。儿子么…他是个意外,我也不想的。离婚的时候我坚决不要抚养权,但我爸妈舍不得孙孙,坚持要留着他,我也没办法。我相信你这么善良,一定可以体谅老人家爱孙子的心情。你要相信我,我心里只爱你一个人,我会把你的利益始终放在首位。我真的只想和你过二人世界。”

      “宝贝,你先忍一忍,等我把公司开大,赚了钱,我就带你买大房子,以后我们还会有我们自己的孩子,沈艺也会长大,他不会打扰我们的生活的。你们毕竟都是我的家人,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希望你们可以和谐相处,就当是为了我,好吗?”

      “宝贝,公司要做大,还需要一笔钱。我也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你的幸福,你相信我,我会带你过好日子的。”

      “宝贝…”

      宝批龙…

      丁思南压着一股怒火,血液蹭蹭往脑袋上冲,每一根神经都在鞭笞她的灵魂。

      还在外面烦恼怎么分配房间的沈家人忽然惊恐地抬起头,他们听到从大卧室里传出了尖细刺耳的怪笑声。

      沈涛沉着脸吐露不满:“这个疯女人...”

      丁思南怒急生悲,笑出了眼泪。

      自己怎么会爱上这种人?句句不提索取句句都在索取。你TM到底还有多少窟窿要填啊?

      钱,钱,钱,我哪儿来的钱?

      丁思南放下手机,关了灯,轻轻地侧头倒下,思绪却无法停止翻涌。

      沈时还不知道她已经没钱了。

      外面忙活了一阵,终于也关灯睡下。

      剩下的小房间自然留给父母挤一挤。

      沈时把客厅的几张椅子拼在一起,勉强当个床铺躺了上去,地上铺了张草席,沈艺躺了上去。

      半夜实在磕得生疼,他挪了挪身体,但眼中满是得意的狡黠。

      女人的任性他见多了,翻不出花来,哄哄就好,不怕丁思南能跳出他的五指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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