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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回吻 ...
真正跨入门后,迎面而来的血腥气远比在外面的时候重,这屋子小得都不需要孙复领路,钟昭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那人榻前,垂头便看到了他正敞在外面的伤。
比钟昭方才浑浑噩噩时想象中的好一些,江望渡此时看上去精神尚可,双手向后撑在床板上,上身衣物齐整,下面遮到膝盖。
他的左小腿肿起了很大一片,上面有一道很新鲜的刀口,血很显然就是从这里面流出来的,夹板和匕首随意散落在旁边的凳子上。
瞧上去像是被生生打断,随后又没有得到很好的医治,淤血在里边越积越多,直至今天,被伤者自己割开放血一样。
钟昭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沉默着走上前,被烛光映照出的影子尽数撒在榻上的青年身上,叫人看不太清伤口如今是什么样子。
于是他站在原地停顿片刻,扶着床边缓缓蹲了下去。
“怎么是你?”钟昭和孙复在外面没闹出什么动静,江望渡还以为只是后者换完水折回来,在抬眼看到他之后,脸上的表情随之一怔,下意识想将腿收回去。
“来看看江大人。”江望渡现在和刚醒来时的他一样没什么力气,钟昭见他要躲,一把按住,从孙复递来的水桶里拧出个干净的帕子,擦去正在缓慢溢出的鲜血后,轻而快地在他断骨附近按了两下,面色不虞地评价,“自讨苦吃。”
先前江望渡的手受了点小伤没完全愈合时,恨不得一天跑八百趟钟家医馆,凑到钟昭眼皮底下喊疼,如今当真骨头折断难以行动,反而一个大夫也没找,处置痕迹粗糙得一看就是外行人弄的。
他听到这句算不得好听的话,也并没有动怒,任由钟昭冷着脸帮他重新包扎,偶尔碰到痛感过强的地方,额头的青筋都会鼓起来。
“阿昭不愧是钟大夫的儿子。”
江望渡的声音有些抖,身体也伴随着轻颤,却还是笑笑,“面对这样的伤势,都不害怕的吗?”
钟昭深谙长痛不如短痛之理,三下五除二将他之前没流彻底的淤血放尽,又将夹板固定上去,头都没抬一下道:“少时随父行医,帮忙给从悬崖上面掉下来,骨头碎了好多根,只剩一口气的人包过伤口,比你这个严重多了。”
许是听出钟昭话里的漠然,江望渡嗯了一声:“原来是这样。”
“骗你的。”他的伤不难料理,只要好好休息应该不会留下病根,看得出徐文钥放了很多水,给镇国公府和东宫都留了些情面。
钟昭适时地扬起头,迎着江望渡注视他的目光,缓缓给自己刚刚的话做补充:“我只接触过一个从悬崖上摔下来的伤员,他很幸运,中间有树枝托着,最后落在一条小河里,还正好有只匹在河里嬉戏,马死了,他没什么事。”
说这一番话的时候,钟昭死死地盯着江望渡的眼睛,企图找到一点点他脸色的变化,好像只要这样就可以证明些什么。
然而可惜的是,江望渡面上自始至终都挂着一丝事不关己的淡然,听到最后可能才终于来了点兴趣,身体往前探了探:“然后呢,他活下来了吗?”
“……”钟昭沉默半晌,手掌握住江望渡的肩膀让他靠回去,低声回答,“他当然活下去了。”
他也不知自己刚刚着了什么魔,竟然觉得江望渡这一系列反常的行为,只要加上对方也是重生而来的这个前提,就可以解释得通。
可很快他就明白过来,以他前世亲手杀了江望渡的行径来看,若江望渡内里真换了个芯子,要做的第一件事应该就是杀了他。
“不过他后来跟我说,如果可以选的话,他有时候想一想,倒是宁可没有活下来。”钟昭将最后一条染了血帕子交到孙复手里,“你说是不是挺好笑的?”
江望渡轻声道:“我不觉得。”
江望渡的伤重新包好了,钟昭从地上起来,江望往里挪了挪,他便顺势坐在床榻的外侧。
做这一切的时候,他们谁都没说话,钟昭脑子里几乎什么都没有,也无法将拿刀穿透他身体的江望渡跟面前的人联系起来。
这样一个面色苍白嘴唇更白,腿上的断骨和身上各种烧伤印记,都是因为在火场中陪他救人留下的江望渡,怎么可能是前世那个视平民百姓性命如无物的恶魔。
“你为什么不觉得?”钟昭在烛火下侧着头看他,颇来了几分兴趣道,“只有无能的人才会想着一了百了,人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死了才是什么都没有了。我说他这个念头可笑,难道不对吗?”
“没什么不对。”江望渡垂着眼,睫毛在脸上打出两片阴影,慢吞吞道,“但想要逃避是人之常情,有些人只要活着就已经很苦了,又何必如此苛责。”
钟昭长久地凝视他,过了一会儿抬眼环顾这间稍显破败的房屋,想起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江望渡自从在外面盘下院落,就几乎很少回镇国公府的事,问:“江大人口中的活着就很苦,是指谁?”
江望渡明显没想到钟昭会问出这样一个话题,表情几经变换,却迟迟没有开口。
然后就在钟昭以为,自己或许能从对方嘴里听到点掏心窝子的话时,江望渡忽然笑了笑道:“自然是齐炳坤。”
钟昭:“……”
他一时险些没想起来齐炳坤是何许人也,过了片刻之后才惊觉,自己从踏入这间房开始,思绪就一直围绕着江望渡,以至于差点连这么重要的事都忘了。
“你见过齐炳坤了?”钟昭稍微往后移了移,让自己跟江望渡之间的距离远点,整个人看着也正经了些,“他是怎么说的?”
“不是我,是孙复。”江望渡摇头,招了招手让人过来,“我让他把这个人的名字报给太子殿下,由他派人和孙复一起去传召,现在齐炳坤已经被保护起来了。”
孙复此时已经把第二桶水也倒掉,看到江望渡的手势,一边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一边道:“有些事可真是哪怕身为旁观者听一遍,都感觉喘不过气来,窦大人看上去人模狗样的,背地里居然还干过这么丧良心的事。”
接下来,孙复声情并茂地将自己已经说给江望渡一遍的齐炳坤的过往经历,又跟钟昭讲了一遍。
钟昭其实早就知道全部,但是为了扮演一个‘只是在无意中知道这个人,又意外发现他跟窦颜伯有些联系,遂调查了一番’的角色,只得耐着性子听下去。
那日,他是实在没办法了才会选择直接将这事告诉江望渡,其实根本无法给自己掌握着窦颜伯此等罪证,还向政敌揭发了这一切的事情找一个合理的解释。
毕竟他投身端王门下,跟窦颜伯本该穿同一条裤子,替人遮掩还来不及;若江望渡非要刨根问底,他很难给出像样的回答。
但是大抵孙复禀告太子时留了个心眼,没把他这个人牵扯出来;另一头的江望渡在诏狱待了两天,已经被锦衣卫折腾得身心俱疲,浑然忘却了很多关键之事,也没有就此事为难钟昭的意思。
齐炳坤今年五十八,与窦颜伯同龄,可人跟人的差距有时候比人跟畜生都大,不同于一路高歌猛进,仕途通顺的窦尚书,他的人生可以被简单地分为两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是二十五岁前,齐炳坤家境贫寒,但从小就在读书上展现出了天赋,所有教过他的先生都说他有机会中前三甲。所以即使他父亲早逝,母亲靠给别人浆洗衣服补贴家用,也还是全力供他读书,只盼着他能出人头地。
第二个阶段就是二十五岁后,窦颜伯贿赂乡试考官,将他们的考卷偷换,齐炳坤榜上无名。
其实像齐炳坤那个年纪的举人依然很年轻,一次不中而已,三年后再考,依然有很大机会,他所有师长同窗都是这么劝他的。
要知道乡试的考卷要经过很多人的手,有时候不上榜不一定是考生没有才能,跟考官的个人好恶也有很大关系,没处说理。
但问题的关键就在于,齐炳坤当年非常轴,认为自己考得很好,正常来说不该落榜,就到处求人走门路,跟考官套近乎,想弄明白被刷下来的原因是什么。
齐炳坤有解元之材,分析起时局直切要害,很多人都对他那张答卷有印象。窦颜伯冷眼看着,知道一旦让他有机会进入官场,那自己偷梁换柱的秘密必然不保,于是便派人去‘警告’了他娘一番。
齐母一辈子没什么出息,胆子很小,被窦府侍卫堵在巷口,恶声恶气地说她儿子得罪了人,不仅这次科举无望,以后都不可能有翻身的机会,再考也是徒劳,这辈子只能在泥里打转,回去的路上绝望又恐惧,当天晚上就上了吊。
不过当然,这个自缢是窦府参与此事的几个侍卫交代的,究竟是真是假还有待考量。
毕竟据他们之前的邻居交代,齐母大字都不认识几个,齐炳坤红着眼睛破开母亲房门的时候,脚边还有一封她留下来的遗书。
办完母亲的丧事之后,齐炳坤近乎一夜白头,将家里的藏书烧得一干二净,整整三年的时间,他时而忽然大笑,时而忽然大哭,附近所有人都知道他已经疯魔了,窦颜伯这才撤回府中暗中观察的人马,放弃了斩草除根的打算。
“要我说啊,这窦颜伯不是什么好货,端王也没好到哪去。”絮絮叨叨地讲完一大堆后,孙复眼睛轱辘轱辘地转,大着胆子道,“这么惨痛的事都翻出来了,还在朝上说窦尚书虽然是假解元,却是真探花,当年只是没发挥好……”
“住口!”江望渡拿起身旁的茶盅摔过去,脸上带着怒意,瞥了眼不语的钟昭,张口骂道,“嘴上一点把门的都没有,皇子也是你能随便编排的?”
孙复听罢,顿时抱住砸向自己面门的茶盅跪在地上认错,但脸上多多少少带着点不以为然。
这么一个能把窦颜伯锤到坑底的人证,本身就是钟昭透给他们的,特别是江望渡后面替钟昭顶了罪,钟昭还给江望渡上了药。
在孙复看来,起码在齐炳坤这件事情上,他们二人态度统一,甚至党争立场也不是不能谈。
反正钟昭一开始求上端王府,就是因为没给江望渡想要的草药,害怕遭到报复,是不是真的想要好好辅佐谢淮还不一定。
相比于满脸怒容的江望渡,钟昭在意的则是另外一件事情。
他饶有兴致地盯着孙复:“你确定这话是端王殿下说的?”
“……”江望渡昨天才从诏狱出来,所听到的一切朝堂争辩都是孙复打听到之后告诉他的,还真没考虑过事情的真伪,闻言顿时转头看去,“你还敢撒谎?”
孙复略带心虚,但还是硬着头皮小声道:“是宁王说的……但他们兄弟一母同胞,宁王的意思不就是端王的意思吗?当时宁王说完,端王还当庭反驳,装得大义凛然,还不是请求轻判窦颜伯。”
这下手边没有了茶盅,江望渡直接一把拨开坐在自己身前钟昭,挪到床边用没伤的那条腿狠狠在孙复前胸位置踹了一脚。
“滚去外面跪着。”他的动作幅度太大,牵动到左腿的肉,疼得汗水大颗大颗往下滚,声音却彻彻底底冷下来,“你该庆幸这不是边关,若让我在军营里听到这话,你现在就会被我拉到外面处死。”
孙复此人一直很碎嘴,前世钟昭死前还听他骂了自己祖宗十八代。今生江望渡还未做将军,治军风采还没有展示出来,他在转述的时候便带上了一些自己的看法。
被主子当着钟昭的面给了一脚,孙复才明白过来自己犯了什么事,当下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不敢耽搁,叩了个头出去了。
江望渡盯着孙复的背影,眼睛里的火气仍然未消,钟昭一言不发地在旁边注视着他,这个时候便能很轻易地从他身上,看出一些以后他镇守一方,说一不二的影子。
“别生气了。”看够之后,钟昭丢过去个手绢让他擦擦头上疼出来的汗,想了想,还是没忍住半是调侃半是讽刺道,“之前江大人对我说端王不可信,如今您的手下也有样学样。可宁王什么性子京城的人谁不知道,非要说他的言行代表端王,这是不是有点荒谬?”
“管教无方,让你见笑了。”江望渡闭了闭眼睛,敛去眸底对孙复的恨铁不成钢,搭上钟昭伸过来的手臂,却没如对方所想的那样回到原位,而是挨到钟昭身前,声音又低又轻地道,“但是阿昭,我先前的劝告是发自真心的。”
钟昭低下头,看着快借力凑到自己怀里的男人,哑然半晌:“我如何能信大人的话?”
江望渡闻言,几乎是头碰着头地和他对视,没过多久,两个人都想到了某些场面。
于是他缓慢地笑笑,带着几分试探在钟昭下巴上亲了一口,抬起头过去道:“这样行吗?”
床头的烛火照得人眼睛生疼,钟昭微微抿了抿唇,起先没说话,等到江望渡想退回去时,却突然用右臂紧紧箍住对方的腰,道:“江大人,您只会这一招?”
说着,钟昭也闹不清自己此刻出于什么心态,只是遵从本心,无视江望渡因为惊诧微微睁大的眼睛,半是强迫地吻上了他的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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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回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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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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