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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诏狱 ...
钟昭没有回答江望渡这个问题。
在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他就再也支撑不住,手上的劲道陡然一松,脱力昏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时,已经身在诏狱。
徐文钥约莫是刚下朝,身穿大红色飞鱼服,手中掂着一把一看就不轻的匕首,大马金刀地坐在距离他三丈开外的地方。
他今年三十有六,身为皇帝最信任的锦衣卫指挥使,同时兼管北镇抚司,脸上横着一道以前追凶时留下的疤,从右眼角跨过鼻子一直划到左脸,将他原本十分俊朗的面容切割得狰狞异常。
听见细碎的铁链震动声,徐文钥抬头露出一抹笑:“醒了?”
钟昭上辈子惨成那样,都没经历过背靠刑架,手脚被锁的事情,没想到今生下定决心想当个良民,反而被逮来拷在了这里。
他与徐文钥前世或许称得上一句忘年交,平时甚少见面,偶尔会凑到一起喝酒;而今生情形不同,他们直至今日仍素不相识。
钟昭缓缓吐出一口气,没回应对方那句没什么意义的废话,问道:“秦谅怎么样,还有那个老人,他们都活着吗?”
“你跟小江大人护着的那个老头没救过来,秦谅好好的,比你还早醒半天。”许是觉得他这个问题有趣,徐文钥歪头与钟昭对视,当真将结果如实告知,好半天后才笑着嘶了一口气,“凡是被抓到这里的人,清醒过后的第一反应无不是哭嚎喊冤,你倒好,还有空关心别人,心是真宽。”
确认最关心的秦谅还活着,钟昭心里那口气不由得松了一点,听罢没出声,只掀动眼皮将眼睛睁得更大,扫了扫当下所处的环境。
诏狱号称天子之狱,上至皇亲贵族下至文武百官,没锦衣卫不敢抓的,也没他们不敢拷问的。
仅仅清醒过来不到一刻钟,钟昭耳朵里起码传进了五个犯人受刑时自喉咙里发出的痛叫,地上墙上各种各样老鼠虫子悉悉索索地爬过,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
他垂下头,看到其中一只老鼠慌不择路,直奔徐文钥脚边而去。
徐文钥显然也注意到这一幕,嘴里发出不耐烦的一声啧,右手手腕轻轻一甩,那把刀刃上闪着寒光的匕首嗖地钉在地上,精锐无比地洞穿了老鼠的两只眼睛。
“莫非我喊冤求饶,大人就会放过我?”常年在监牢中食犯人残肢断臂为生的老鼠,体型也较同类更大,被击中时鲜血汩汩往外流,钟昭收回目光,平静地道,“如果是这样,那我即刻开始哭。”
闻言,徐文钥先是略带错愕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便忍不住发出几声低笑,连连点头道:“好,真没想到一个穷书生还有这胆识,怪不得能在火场中取人性命,原来我还觉得不可思议,现在想想,原是我小看了你。”
钟昭刚用这招骗过江望渡,听此一言就知道审讯已经开始,刚刚那点儿闲聊一般的对话,仅仅是徐文钥试图麻/痹他的手段。
根据身体的虚弱程度,他初步估计自己最少在这里待了一天半,劫后余生后的水米未进让他发起低烧,却不至于昏了头。
他缓缓笑了笑,朝踱步上前的徐文钥道:“大人说笑了,我手无缚鸡之力,从小到大都没有杀过生,如何敢杀人呢?”
“是吗?”徐文钥哼笑一声,盯着他的眼睛,不紧不慢地道,“既然你说不知,那我们暂且换个话题。两天前的清晨,北城兵马司的小江大人找上我,对我说他怀疑于阁老曾孙于怀仁,伙同督察院副都御史孟大人之子孟相旬,买通此次会试副考官之一,礼部侍郎沈观,意欲在春闱实施舞弊之事。”
早在考生入贡院前,江望渡就已经得知孟相旬、于怀仁以及曲青云的名字,结果跟徐文钥说的时候,倒是把曲青云隐去了。
曲家没有其他特殊之处,唯独在党争中露出了倒向太子的倾向。
钟昭嘴角的弧度似笑非笑,却又很快将之压下去,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竟有此事?”
“还没完呢。”徐文钥始终关注着他的表情,“空口无凭,我本不准备插手。可是小江大人又说,这沈观看过考卷之后,便将字字细小如针尖的‘夹带’混入餐食中,由每日给考生送饭的官兵传到各自手里。若我去查,只需要求得陛下准许,以翻墙易容的方式混入后厨,在里面待几天就行。”
听到这里,钟昭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江望渡说得太过详尽,一点也不像没有真材实料的样子,倒像是已经知道了他们所有行为,只差证据需要锦衣卫去拿。
可问题是他虽然对前世科举舞弊案的内情知之不深,但沈观应该是没有掺和进去的。
“然后发生了什么?”钟昭看着徐文钥幽深的瞳孔,“大人您果真回禀皇上,要来查贡院吗?”
徐文钥听到这话点点头:“既然有迹可循,我自然要将此事呈报陛下。而且就算最后什么都没查出来,我们哥几个装几天厨子,也不会真的影响你们考试。至于责任,那是小江大人的,不是我的。”
锦衣卫自成立以来,历朝历代都只效忠皇帝一人,从来不卖面子给任何皇子。江望渡跟他说了这样的一件事,只要皇帝点头,能查出来的话有他的功劳,查不出来的话他也算个苦劳,怎样都不亏。
“听说你十岁就中了秀才,当年在咱们京城也算神童。”徐文钥故事讲到这里,忽然一笑,“不如你来猜一猜,后面发生了什么?”
从江望渡见到徐文钥,再到徐文钥带着他进宫面圣,中间少说也得有一到两个时辰,太子这把火放得太快,他俩还没上大街,贡院的火已经烧了起来。
钟昭想到这里,不由得发出一声冷笑:“估计等您到的时候,那所谓的厨房都化为乌有,就算有什么证据,也找不出来了吧。”
“正是如此。”他们两人离开皇宫不久,就从各自手下那里听到了贡院起火一事,江望渡当机立断回兵马司集结人手,徐文钥则折返回去询问皇帝接下来如何做。
当时皇帝听他说完,脸上又惊又怒的表情,他至今仍历历在目。
徐文钥有些无奈地摇头,继续道:“就那么个破厨房,我去的时候连梁都烧没了,还他娘能找到什么证据?其中被火烧死的、被烟呛死的、被周围人逃命时脚步踩死的考生过百,像你这样——”
说到这里,他抬手在钟昭的左臂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钟昭刚刚光顾着集中精神,都没注意到自己身上也多出了好几块烧伤。如今被徐文钥这么一碰,剧烈的痛感直往脑袋钻,口中溢出一丝轻呼。
“像你这样受了伤的人,那就更多了。”徐文钥看着他额头滴下来的冷汗,把剩下的话补齐,“我跟小江大人前脚进宫说明情况,后脚就有人放火,眼瞧着就是幕后的人慌不择路,想销毁证据。陛下震怒,命我极速办案,我也是没办法,这才抓了几个考生到这里。”
听到此次大火的死伤人数,虽然钟昭已经救出了最想救的人,但还是觉得心里发堵,胸腔中似乎有怒火在灼烧,想将始作俑者绳之以法的念头极其强烈。
但眼下他自己身陷囹圄,能否保住这条命还不好说。
“所以为什么是我?”钟昭心里翻江倒海,表面却不动声色,兀自问道,“贡院考生千千万,我似乎没什么特殊之处。”
“你这话说得可太假了。”徐文钥前面铺垫了一堆,就是为了等他问出这个问题,闻言颇有深意地笑了起来,牵动着脸上那道疤,让他整个人看上去诡异非常,“厨房的东西虽然全没了,但我们发现,你东侧号舍里的人是于怀仁,对面号舍里的人是孟相荀,西侧号舍里的人是曲青云;而曲青云另一侧号舍里的人,居然是去年乡试里京城的第二名,仅在你之下。”
听到这话,饶是钟昭已经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也感到头皮一麻。
朝中官员他大概都认识,但是这些人的儿子,他见过的没几个。
那天晚上挪动墙壁的石砖、并且出声跟他交谈的只有曲青云,他一度以为另两个人跟自己扯不上关系,结果没想到这三人不知怎么想的,居然把他包围起来了。
“……”钟昭尽力维持着脸上的表情不变,至少不能被徐文钥一眼看出他对曲青云这个名字有特殊的反应,慢慢道,“徐大人,您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徐文钥懒洋洋道:“过奖。所以现在我想问一问,对于围绕在你身边这些家世不俗的考生,你心里是个什么看法?知不知情?”
曲青云这三个人的背后都有各自的势力,甚至据钟昭所知,连那个第二名家里也不是无名小卒,只有他是真正的孤立无援。
比起木板,砖房会更难烧。他不知道号舍那边现在是什么样,这时候必须要保持头脑绝对清醒,否则说错一句话,都会万劫不复。
“大人只抓了我自己吗?”心绪起伏间,钟昭没有立刻回答徐文钥的问题,而是抬眸道,“还是大人铁面无私,把您刚刚提到的这几个人全部带来了?”
听到这话,徐文钥挑了挑眉,一时并未答话,弯腰将地上钉着那只死老鼠匕首捡起来,在钟昭的衣服上擦去了上面的血。
钟昭倒是没有怕到哪里去,但是看着那畜生的污血实在膈应,身子微微往后仰了仰。
“知道这刀是做什么的吗?”徐文钥对钟昭的反应不甚满意,于是未等他回答,便慢悠悠地讲,“蒙陛下爱重,加上这次的事太恶劣,给了我先斩后奏之权。别看这把刀小小巧巧,用来剥皮特别好用,那个什么于怀仁……”
相比曲青云和孟相旬,于家确已家道中落,好欺负到了极点。徐文钥说着,忽然露出了一个相当陶醉的笑容,看着就像是想到什么非常刺激的事,阴笑着道,“其实我的人还没做什么,也怪这姓于的胆子太小,只不过后背挨了几刀,半张皮都没剥下来,就什么都供认不讳,你的骨头又有多硬?”
钟昭深深地望着徐文钥。
说实话,对方扮起变态真的很惟妙惟肖,若非他前世听徐文钥醉后说过滥用私刑者该死,并大骂其他官员不看事实就说锦衣卫是走狗,全无实事求是之精神……
看着此人的德行,他或许真信了。
徐文钥当然也会对犯人用刑,诏狱里的鲜血和哭喊声作不得假,但那都是在人证物证俱在、或者对方在惊惧之下自己说漏了嘴,已经确定并不无辜的时候。
现在无论是太子亲卫被杀,还是曲青云等人在会试场上坐他隔壁,都没法跟他直接扯上关系,徐文钥会动手就怪了。
钟昭从头开始捋这整件事情,稳定住心神后张口道:“我……”
“头儿,出事了。”他的话刚开了个头,外面忽然冲进来一个身穿锦衣卫官服的官兵,满脸慌乱,说话的声音颤抖无比,“兵马司的江大人和曲大人到了!”
“我之前不是吩咐过,只要不是陛下亲临,任何人求情都一律撵回去吗?”徐文钥以为钟昭马上就要吐出真东西,见有人闯入打断了这场审问,脸色瞬间阴沉下去,“管他背后是什么桓国公还是镇国公,老子难道会怕?”
“不,不是。”那官兵扑通一声跪下,脸色的惊恐半点没消,“江大人还好,但是曲大人是捧着丹书铁券来的,小的们实在不敢拦,他们马上就要进来了!”
曲连城早年因为战功赫赫,确实被圣上赐过丹书铁券,但这东西很多时候也只是一个不动的荣誉,哪是能拿到明面上的。
就算它真能让徐文钥忌惮,不对曲青云动什么刑,等后面皇上得知这件事,知道他们拿自己赐的东西逞威风,扰乱锦衣卫办案,估计很难不动雷霆之怒。
钟昭在一旁听得真切,也觉得实在离谱,最后只能归结于这溺爱儿子的国公爷见他两天未归,慑于诏狱威名,实在着急才出此下策,让长子前来打探情况。
徐文钥明显也吃了一惊,不过很快他就笑起来,回头看了一眼钟昭叹道:“抬免死金牌出来压我,曲家是真想死了。算你小子运气好,有人上赶着不打自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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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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