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歌》丁零当啷响

19、第 19 章

　　“呦呦，帮我个忙吧。和我参加一个酒会？”
　　电话是江一吟打来的，是来邀请原呦陪他出席一酒会。原呦握着手机，看向镜子，里面的自己眉头微微蹙着。这是她的惯常表情，尤其是面对紧张的时刻。
　　原呦握着电话，出不了声。
　　“我知道这事儿提得比较仓促。呦呦，我听澄哥说你最近心情不太好，就想着带你一起玩一玩。你一个人在这里也不容易，我年纪比你大，看你就像自家妹妹。今天主要都是校友，都挺好玩、也挺轻松的。”江一吟言辞一片恳切。原呦不禁觉得心口有点怅然--江一吟是个好人呢。怎么跟她没啥关系的，都是好男人。
　　原呦依然不作声，江一吟深吸一口气，才恳切道出：“其实我也有私心，是想请你帮忙。”--他的前女友兼校友也会出席，携未婚夫，出于虚荣心，他也想携伴同往。
　　物伤其类，原呦瞬间涌起同仇敌忾：“没问题。”
　　挂断电话后，原呦用力拍了拍脸，命令镜子中的自己扬起苹果肌，心里默念“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
　　因着费澄的缘故，原呦带着可乐几乎窜访过六院每一处，角角落落里的窃窃私语，当然也是灌了一耳朵，比如，江一吟有个白月光前女友，两人在国外一度谈婚论嫁，然女友劈腿他人。最终导致他黯然回国。
　　这些小道消息，根本不用刻意打听，医院简直是个巨型的培养皿，八卦会自然而然钻进每个人耳朵。
　　今天之前，原呦一直觉得江一吟友善、风趣、分寸。今天这通电话，更坐实了他是个顶好的人，简直是个体面人了。自始至终，他只提及前女友的身份，并且强调是出于自己的虚荣。
　　袒露自己的人□□望已经是大勇气，何况，还不忘替对方圆盖。
　　江湖儿女多豪气，冷静下来却只剩叹气。太久没有化妆，化妆刷上压着一层灰蒙蒙，粉底液都有些干了。抱着一丝希望巡视衣橱，黄的太黄，粉的过粉，万能的黑色大了至少一个号。头昏脑胀之际，Amy电话进来。
　　Amy是个妙人，辨缓急、晓轻重。单看她能把Robert伺候的妥帖，就知道她必有好几把刷子。作为一位极成熟的职场人，她从来不会在非工作时间找Amy，何况是周末。
　　“原呦，你现在方便说话吗？”Amy的音调依然简洁，但不似平常的利落。
　　原呦爽快地应了她，等待她的来意，却只有沉默--简直一反常态。
　　原呦也催促，办公室里Amy给了她非常多的善意。
　　“我--”
　　“你怎么？有什么尽管问？”
　　“我--”
　　又是一阵沉默。
　　原呦顺便开始思考今晚的穿搭解决方案。
　　“我--”
　　Amy在那头“我”来我去，“我”不出来。
　　难得见到Amy的小女儿情态，原呦不由得扑哧笑出来：“哎呀，你尽管放心，就算是你告诉我你爱上Robert了，我也会保密的!”
　　那头声音紧绷：“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自己爱上Robert了！我就想问你是否知道Robert可能要去S市！”
　　“哎呀，跟你开玩笑的。Amy你别生气。”原呦忙不迭认错。
　　Amy不作声，喘气声却清晰，大约市气得不轻，原呦补道：“我想你道歉，不该开这种玩笑。你那么专业的职场人，绝对不会吃窝边草。”
　　“诶，算了，不跟你一般见识。快说，Robert的事情你知道多少。”Amy又恢复到软绵绵的语调。
　　原呦沉吟了一会儿，想着怎么说这件事情。毕竟Robert的职位变化还没有正式宣布，加之是异地，其中可能导致的变数不言自明。办公室里已经有耳目灵光者，来向自己打听。都被原呦哈哈过去。Amy算得上可信之人，何况在这之前，从来是她施予援手。既然她亲自问过来，原呦是不打算撒谎的。
　　纵然如此，原呦还是斟酌道：“Robert有跟我提到过这个事情，还问我是否愿意跟他一起去S市”，咬了咬嘴唇，继续补：“他愿意给我些时间考虑，所以目前还没有回复他。”
　　说完，只听那头Amy深吸一口气，轻快道：“知道啦，谢谢呦呦告诉我。”
　　这是Amy第一次称呼她为“呦呦”，原呦不禁觉得她和Amy的关系又近一层，不禁笑开来：“光谢谢可不行，你得帮我个忙呢。”
　　在个人品味上，原呦非常信任Amy。虽然私交甚少，不妨碍在办公室欣赏Amy的摇曳生姿。所以她选择求助Amy，帮她选造型，以契合今晚酒会的主题，“了不起的盖茨比”。
　　所当Amy带着她往外墙斑驳的老旧小区里钻、最终在某一梯四户的屋子前按下门铃时，她毫无迟疑。
　　开门老先生约莫70的年纪，鼻头处架着一副老花镜，看到Amy后，原本皱着的眉头，松解开来：“小小姐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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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子弟江湖老“，电梯镜面中的自己，江一吟揶揄起自己。抻了抻自己的脖子，轻轻扫了扫并不见皱的衬衣领。今天他抓了发蜡，并去美容院做了面部整理。为了保持最佳状态，甚至开车的时候前倾着脖子--避免椅枕压塌后脑勺。
　　他还是有一些小小的失落，因为他本来要提出去原呦处接她，可是被她干脆拒绝。只说在外面，建议酒店直接碰头。堪堪迈出电梯口，江一吟的目光已经从左侧前台，滑落至右侧的休息区--不见原呦的人影。他即刻拨通原呦电话：“呦呦，我到酒店了。需要我来接你吗？”
　　“啊，你不是说19：00才开始么？”通话间隙，原呦飞速扫了眼手机屏幕--18：20，确认道：“我大约30分钟后到呢？是不是我记错了？要紧吗？”原呦的语气又快又急。
　　“哈哈，”江一吟不禁摆了摆手，迭声道：“你尽管按你的节奏来。18：50很好，我只是和你确认下时间。”顿了顿，继续道：“我可能会先和几个老同学打声招呼，在五楼的宴会厅。你快到的时候，电话我，我下来接你上去。”
　　原呦到达酒店的时候已经是19:30。Amy的御用师傅异常严谨，必经之路的人民大道又因车祸异常拥堵，导致原本20分钟的形成，愣是拖成40分钟。
　　原呦提着裙子，一路哒进电梯，重重地按下数字“5”，眼睛盯着跳动的数字。达到5楼之后，原呦开始拨打江一吟的电话。无人应答。隔着厚重的宴会厅大门，原呦都能听到热烈的掌声和呼声。原呦嘴角微翘，这样的热闹，大概率是听不见手机铃声的。
　　她捋了捋头发，在宴会厅外的椅子坐下，稍后再电话江一吟。
　　宴会厅门口特意布置过，右侧是签到台，背后展一张约一米宽的横幅，织上学校的名字，蓝底，配上乳白色的字。旁边卧了只老虎。
　　正看着，一个愉悦的女声：“Hello，你也是来参加我们校友会的吗？”
　　原呦抬头，看到一对明亮的眼睛，她立刻起身：“Hello，是的。我来找江一吟。”
　　得到肯定的答复，对面的女孩嘴巴翘得更高：“哈哈，我认识。走吧，我正好认识。”
　　原呦被她的笑容感染，一边去推门，正好和对方推门的手撞一块，引得对方笑意更盛。
　　女生自我介绍叫Isabel，是江一吟上一届的学姐，一边自我介绍，一边引她往里走。无论说什么，始终带着大方的笑容，像一朵玉兰，在丝质的玫红色连衣裙中摇曳。原呦原本有些紧张的情绪，她的洁白又整齐的牙齿晃得干干净净。
　　隔着两张桌子，原呦瞧见了江一吟，他侧头看了眼手机屏幕，然后拿起手机，站起身。原呦立刻朝他快走了几步。正好三人见了个正着。江一吟的眉头舒阔，也是一口整齐的大白牙。
　　Isabel歪头朝他打趣：“David，我把你的Daisy给护送进来啦！”
　　原呦不禁拨弄左手腕子上的珍珠手链，看向江一吟。江一吟此刻笑得特别大，脸上都要盛不下。却不叫她坐下。原呦侧身托上Isabel的手臂，诚恳道了声谢谢。
　　Isabel打量了一眼江一吟，咯咯笑出声：“你俩先聊，我回作座位去了。”
　　原呦扯了扯江一吟的袖子：“我们坐下吧。”
　　江一吟才略有慌张地拉开椅子，示意原呦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