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四月天》许良辰

22、第二十一章 不屈不挠好男人

　　——01——
　　唐雅见我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居然挑眉窃笑。
　　老虎不发威，她当我是病猫？
　　面对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老虎自是不甘示弱，大踏步绕过餐桌，将她从椅子上拽起来，俯身吻上她的唇。她呜呜闷叫两声，老虎没理。接着，她狠掐老虎的腰腹，老虎强忍着痛仍是不理，继续吻她。
　　最后，她咬了老虎。
　　鲜血从唇角漾开，满嘴的甜腥味道。老虎捂住嘴，难以置信地瞪她：“你属狗的呀，怎么还咬人？”
　　老虎是被气血冲昏了头，而她是真生气。
　　许是因为老虎乍然的粗鲁举动叫她心有余悸，所以她下意识退后一步，与老虎拉开距离。此时，老虎分明看到有泪珠在她眼眶里滴溜溜打转。于是，老虎急忙辩解：“是你自己说让我亲回去的，你可不兴反悔。”
　　她盯着老虎看了半晌，最后却什么也没再说，只转身进了卧室。
　　老虎愣在原地。
　　很慌张。
　　——02——
　　怎么办？怎么办？我急得团团打转。
　　最终，我决定去找她道歉。推开房门，卧室里没开灯，她蜷在床上，脸向着窗外一言不发。我半跪到她跟前，握住她的手，可怜巴巴道：“对不起，刚刚是我上头了，我就是有点生气，因为你老是拿我当小孩儿。”
　　她动了动唇，欲言又止。
　　我像小时候一样，拖着长腔求她：“对不起嘛，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好不好。”
　　她还是不说话，但表情有所松动。
　　我再接再厉：“小雅姐，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听人说，女孩子生气老得快。我不想你变老，虽然你变老了，也会是个非常漂亮的老太太。可是漂亮的老太太也会长皱纹，长老年斑，然后还有老花眼，骨质疏松，腿脚也会不好使……”
　　她听不下去了，佯怒道：“你给我滚，你才老太太，你才长皱纹，长老年斑，你再敢咒我，信不信我打死你。”
　　终于哄好了。
　　我笑嘻嘻晃她的手，道：“我信，我信，我怎么敢不信。”
　　她又说：“还有，你得发誓，保证以后再也不亲我。”
　　呵，女人，你把洒家也想得太善良了。
　　这种誓，我怎么可能会发？
　　起先，我妄图装傻充愣，糊弄过去。结果她不依不饶，非要我指天为誓，否则就再不理我。没办法，我只能三指冲天，说：“我对天发誓，我要是再亲你，就让老天爷罚我，罚我……罚我变成你老公！”
　　誓发完，我一溜烟逃出卧室，她自然追在背后对我连捶带打。但是洒家，堂堂一个好汉，硬是咬牙抗住了这场家暴，坚决不肯改口。
　　——04——
　　午夜，我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起身走到阳台上，仰望漫天繁星，暗自忧愁。一夕之间经大喜历大悲，让我不得不怀疑，自己这辈子究竟还能否追到唐雅？软的硬的都试过，可这个坏女人依旧顽石一样，不为所动。我多少有些黔驴技穷，心灰意冷了。
　　哎！
　　哎！
　　哎！
　　愁啊愁，我愁了整夜。
　　直到定好的闹钟响起来，我都还没睡着。
　　罢了，索性爬起来去给坏女人做早餐。早餐做到一半，坏女人顶着黑眼圈从卧室出来。莫非她也同样整夜未睡？看来昨夜独自舔伤口的，并非只有我一个，她也不好过。
　　回想昨晚，我觉得自己的行为的确有些过于混蛋了。
　　我不止强吻了她，还死不悔改，她一定是因此才伤心欲绝，彻夜难眠。
　　她背对着我，坐到餐桌前，揉着太阳穴喝水。望着她纤瘦的身形，有生以来第一次我觉得，坏女人其实很柔弱。尽管她总是表现得很霸道，仿佛随时可上阵杀敌般的无坚不摧，可她到底只是个纤弱的女孩子啊。
　　一念及此，我那本就五味杂陈的情绪，又凭空生出了许多自责，更加的纠结难安起来。同时，我也更为自己昨晚的冲动感觉悔恨。
　　我怎么能害她难过整夜？
　　我真不是个东西！
　　我愧为人！
　　鲁迅先生曾说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我虽愧为人，却还有着一颗向善的心。是以，我诚心悔改，决定再郑重向她道一回歉。为求得她的原谅，我决心，哪怕她逼我发誓从今往后再也不亲她，我也绝无二话。
　　我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她对面坐下。
　　沉吟又沉吟。
　　终于，我鼓起勇气道：“小雅姐，昨晚是我不对，我要重新向你道歉。我想说的是，我有多喜欢你，就有多不希望自己的追求，变成你的负担。我希望你能永远开心，永远不为任何人伤心，不为任何事烦恼，所以如果我让你伤心了，或者烦恼了，请你一定要告诉我，千万不要一个人难过。”
　　她蹙着眉看我，问：“大清早的，你又出什么幺蛾子？”
　　我满头问号：“你听不出来吗？我在为昨晚亲你的事道歉啊。”
　　她纳罕道：“昨晚的事不是都过去了？”
　　我佩服她的嘴硬：“过去了，你还失眠？”
　　她起身拍拍我的肩膀，道：“小伙子，你想太多了。姐姐像是会为了那点小事儿失眠的人吗？”
　　那点小事儿？
　　我贼心不死，刨根究底：“那你为什么会有黑眼圈？”
　　她说：“诚如你所愿，我确实是熬夜了。不过我熬夜是为了整理论文资料，反倒是你，昨晚一会儿唉声一会儿叹气的在干啥呢？害得我戴了整晚耳机，到现在都头昏脑胀。”
　　我真是！
　　一腔真心喂了“狗”了。
　　人呀，果然不能熬夜。你看我才熬了一夜，就产生幻觉了，居然会觉得她堂堂女魔头柔弱。她黑着眼圈都如此彪悍，柔弱在哪儿？
　　——05——
　　早餐后，我同唐雅一起步行出小区。她要去上班，而我则打算四处逛逛，去拍一拍周末的街景。在公交站点等车，临别，我又很没出息的感伤。因为随后两周，我又将忙碌，没办法再赶来见她。
　　载她的车率先进站，她与挥手我作别，匆匆离去。
　　立在原地，望着很快消失不见的车影。在这座人潮汹涌的繁忙都市，我总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在这里，即便是周末，人们也都惯性的脚步匆忙，很少有人肯驻足看看周围风景，而我总是期望日子能过的比悠闲，还更悠闲些。
　　正如唐雅曾给的评语，我打小就不求上进。
　　我只求每个清晨，都能如今日般阳光澄澈，微风轻拂。我希望自己不是形单影只，而是与她相伴。我希望能陪她去逛逛这座古老都城，去看看朱墙金瓦、苍松翠柏、绿湖白塔和人间烟火，又或者只是陪着她在原地打个盹儿，休息一下。
　　可她却似乎早已习惯上紧发条，拼命向前飞奔。我不知是否该叫她停留，更不知该如何叫她停留，同样我也不知该如何靠近她，更靠近她。故而，很多时候，我都只能远远的旁观，旁观她加班、熬夜，似乎永不知疲惫，却其实万分疲惫的度过每一天。
　　她啊，我深爱着的她啊，我该拿她怎么办呢？
　　我该怎样做，对她才更好？
　　越是想不出答案，我那该死的敏感情绪就越是跑出来作祟。它冲散了我所有悠闲游逛的心情。于是，我鬼使神差地拨电话给苏秒，也怪唐风不在北京，否则无论如何，我都没可能会打给苏秒。
　　苏秒在手机另一边，扯着嗓子喊：“喂，说话呀，小然……”
　　看看手机屏幕，显示通话时长为五十六秒，我才意识到，从苏秒接起电话起我还一个字都没说。
　　我深吸一口气，道：“有时间出来吗，我请你喝酒。”
　　他略默了默说：“好。”
　　果然，喝酒这样的事，我这位二哥从来不会拒绝。挂断电话，就近找一家餐馆，发地址给他。
　　没多久，他一路风尘仆仆赶来。
　　餐馆环境很一般。但一大清早，能找到家营业的餐馆已很是不易，何况在潜意识里我也觉得请苏秒喝酒，没必要太讲究。
　　他进门的第一句话我又不爱听。
　　他阴阳怪气说：“大清早的就找人喝酒，你可真是出息了。”
　　我本来心情就烦躁，听过他的话更是直接爆粗口：“少废话，你想喝就坐下，不想喝就滚蛋。”
　　从小吵到大，他对我的脏话早已免疫。是故，他只没皮没脸的嘻嘻一笑，坐到我对面以哥哥自居：“喝，为啥不喝？再怎么说也是你第一次请哥哥喝酒，我今天一定舍命陪君子。”
　　半打啤酒下肚。
　　苏秒见我仍是一言不发，终于忍不住问：“小然，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不管什么事，你跟哥说，哥一定帮你摆平。”
　　呵，他口气倒不小！
　　尽管难得能从他嘴里听到句好话，但我依旧本能的呛他：“怎么？我追不到唐雅，你也能帮我摆平？”
　　他挠挠头讪笑：“此事除外，我到现在看见小雅姐，腿都还忍不住打颤呢！”
　　幼时，苏秒曾被唐雅狠狠的教育过。我记得，当时他是因为当着唐雅的面欺负我，所以才被教训。从那之后他留下童年阴影，很怵唐雅。这也是小时候我为何一边疯狂地喊着女魔头，一边却还不依不挠地跟在她身后当小尾巴的原因，因为姐姐是真的可以保护我！
　　可即便如此我也知道，他的话夸张成分严重。毕竟上回他和鸿薇姐官宣恋情请我们吃饭时，他就曾公然取笑过唐雅，当时我可没看出他的腿有在打转。
　　不过，他在唐雅那儿说不上话倒也是真的，所以我压根儿就没指望他能帮上什么忙。再说了，按照唐雅的个性，如果她自己心里不愿意与我交往的话，那便是天王老子跑来说项也没用。
　　因此，我还是贯彻既定方针，继续自力更生吧！
　　诶，原本的心灰意冷呢？
　　原来几杯啤酒下肚，我又重新打起精神了呀！洒家可真是个不屈不挠的纯情好男人，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