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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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神情温和，面如冠玉，周身气质却有些清冷。
屋里的人纷纷静了声，若有所思地看着门口的一男一女。
王石凌乍一看，两人珠联璧合，竟然十分的登对。
半晌，他猛地回神，一个劲儿地摇头：“阿韵，你没事吧？”
王石凌夫妇立马围上去，关切不已。
剩下的一堆人也急忙拥了过来，四下翻看着女子。
特别是露出的肌肤处，更是一眼不露地瞧了个干净，生怕有什么突兀的痕迹。
“让大家担心了，阿韵无事。”
许韵有些羞愧，自己一时不注意，倒是费得舅舅一家为她担惊受怕。
王石凌斜眼睨了下她身旁的男子，骤然间回过神。
哪来的兔崽子？
他语气瞬间冰冷生硬起来：“你是何人？”
许韵不动声色地挪了下步子，挡在他身前：“舅舅，他就是刚刚救我的人，是我京城的，好友。”
最后两个字时，她声音放得极低，有些不敢当着裴熠的面开口。
毕竟他才刚刚表白了心意。
裴熠眼神一凛，上前拱手见礼，语气温文随和，言行挑不出一丝毛病。
“晚辈裴熠，得知阿韵前来扬州探亲，久去未归，担心之余寝食难安，遂来接她回京。”
裴熠一番话掷地有声，如颗颗碎珠落玉，回响在深涧，飘入大厅每个人耳中。
他望向身侧的人，无声地笑了笑：“她并非我的好友，而是我的心上人。”
杨氏一惊，这人都从京城追到扬州来了。
她看了眼目瞪口呆的小儿子，微微扶额，珠玉在前，阿韵怎么能看上他这浑小子。
许韵心不在焉地听王石凌几人嘱咐了几句，又为裴熠安排了一间上等的客房。
小灵敏感地发现小姐心情好像低落了不少，一路上耷拉着脑袋，反常地沉默寡言，埋着头差点走错了房间。
裴熠一直注意着她的情绪，见她不愉，猜想是自己的冒然之举惹了她不快。
“阿韵，对不起，我说的那些话让你烦忧了，你先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说完也不等许韵回神，匆忙地转身去了隔壁院子的客房。
许韵看着他的背影，心头突然觉得一阵刺痛，不知不觉间眼尾泛红。
她心思迟钝，两世都没有发觉裴熠的心思。
若他知晓她前世差点嫁给了赵允为妻，他会如何看待自己呢。
客房门前，少年捋了捋身上的衣裳，清了清嗓子，问身边的小厮：“我这身怎么样？”
小厮双手举起大拇指，两眼冒出金光：“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王知舟勉为其难地点了下头，极力作出一副安静的世家公子模样。
他好不容易才有个喜欢的姑娘，两人又没定亲，他当然要为美人争上一争。
说不定表妹根本就不喜欢那个假神仙。
房门被打开，小灵狐疑地望着门口一身雪白长袍的王小少爷，一时没有认出来。
“小少爷？”丫鬟强忍着笑意，看出了他的心思，进里屋告知了许韵一声。
衣裳一看就是新做的，整洁得没有一丝褶皱。
王知舟板着身子，不敢扭动一下，生怕破坏了这谪仙般的风姿。
“二表哥，你这是干嘛？”
平日喜欢穿大红大紫的人，突然一身素白出现在门口，嘴唇紧绷，一脸生人勿近的表情。
她瞅了眼天色，还大亮着，又迟疑地想伸出手探一下他的额头。
不是梦游，那是生病烧糊涂了？
王知舟立马反应过来她的意图，局促地躲开她的手，面红耳赤道：“我没发烧！”
他一脸正经地对上那张脸，有些吞吞吐吐：“表妹若是喜欢穿着素净的，说话斯文的，我都可以学。”
少年鼓足勇气说了一大通，说到最后竟然忘记了最初的赧然，又恢复了往日那般滔滔不绝的潇洒劲头。
“二表哥，我还是喜欢你以前那样。”
许韵忍俊不禁，却又有些感慨：“谢谢表哥将我夸得天花乱坠，表哥只是一时对我有些好感罢了，往后你一定会找到自己更中意的女子。”
王知舟瞬间破功，伤心地撩起不合尺寸的袖子，哭丧着个脸，满脸委屈。
许韵犹豫了片刻，想起这是在扬州，无奈地笑了笑，上前轻轻拥抱了他一下。
像哄一个失去心爱玩具的孩童，拍了一下他的背脊：“表哥，我们永远是最亲的家人。”
王知舟还是头一次被女子安慰，还是小自己几岁的表妹，整张脸烧得通红。
前不久的尴尬和失落纷纷消失，他下意识望了下四周，确保没人看见。
不然毁了他的一世英名可如何是好。
“没事阿韵，我才不是这么拿不起放不下的人。我的表妹自然是要配最好的，倘若日后你心上人欺负你，表哥一定帮你揍他！”
他不好意思地放开身前的人，假装没心没肺地大大咧咧笑道。
“他不会的。”
话音刚出却已经来不及收回，她竟然无意中承认了。
暗自懊恼之际，门口传来一阵急促慌乱的脚步声，嘴里还不停呼喊着：“许小姐，主子余毒复发了，烧得迷迷糊糊，您快些去看看吧！”
连丫鬟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许韵只听完前一句，便慌张地跑向了隔壁的院子。
王知舟愣了一下：“中毒？那不是应该找大夫吗？”
白星讪讪地摸了下鼻子，正寻思着如何找补，王知舟一拍小厮，大吼道：“快去请大夫，愣着干嘛！”
床上的人眉头紧皱着，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额上冒着丝丝细汗，脸色苍白还泛着铁青。
许韵吩咐下人端来一盆热水，手忙脚乱地替他擦拭着冷汗，一面焦急地询问着大夫何时才能到。
白星适当地抹了几滴眼泪，恍然大悟般想起什么，急忙从床头包袱中翻出一个小圆盒。
“平常大夫可能一时没有解药，这是从京城带着备用的。”
许韵脑子混乱不已，一把拿过那圆盒，生气质问：“为何不早拿出来？”
白星欲哭无泪，他倒是想，可是主子不允啊！
非得要人看起来奄奄一息了才准他想起。
裴熠的脸色越来越惨白，她试探着唤了他几句：“裴子悦，你醒醒。”
不知是不是呼喊声起了作用，他嘴里含糊不清地呢喃着什么。
不知不觉间屋内只剩他们二人，白星有眼力见地拉着小灵在门外候着。
至于那匆忙找来的大夫，付了诊金又被原封不动地给送了回去。
许韵低头附在他耳边，能听清他的每一声呓语。
“阿韵……不要离开我。”
“我会找到你的——”
她放下手中的碗，幽怨地看了眼床上的人。
明明在开口说话，喂药却死活不肯张口，这是个什么道理。
“把药喝了我就不离开。”
昏迷中的人像是听到了这句话，她微微扶起他的头，当再舀起一勺汤药时，好歹喂进去了些。
一碗药七七八八喂了个一半，许韵擦了下他嘴角的水渍，鬼使神差地没有收回手。
从上往下，缓缓触碰上他的鼻梁，睫毛，最后抚平他蹙着的眉头。
许久，一滴泪珠从眼角滑落，掉落在男子侧脸颊。
他长睫微微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双眼。
眼神中带着茫然和不可置信，仅仅一瞬间，又变成了自责愧疚。
“别哭。”指尖抹去她眼角的湿意，他心脏顿时揪疼起来，“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无事。”
许韵赌气似地拍开他的手，轻轻拭了下眼角，别过脸不再看他：“既然你醒了，我去叫白星进来照顾你。”
裴熠眼疾手快，迅速握住她的手，表情有些受伤：“阿韵，我难受，你再陪我一会好不好？”
许韵感受着手腕上传来的温度，比刚刚回暖了些，看来身体恢复了不少。
她挣脱开手，坐在床边看着他，语气生冷，听起来像是在生气：“以后不准再这样。”
“那你别气可好？”
她没有生气。
其实她只是在生自己的气。
最后，她什么话也没说，只应付地点了下头。
“阿韵，你在扬州可玩尽兴了？”
许韵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好好的七夕灯会就这样被搅和，当然没有玩高兴。
她也不想掩藏情绪：“没有。”
“明年我赔你。”
她小声嘀咕着：“谁要你陪。”
四下忽然安静下来，日光透过窗棂洋洋洒入，浓密的长睫在光线下轻颤。
裴熠轻笑了声，含着几分宠溺：“赔你一个七夕灯会。”
毕竟她第一次出远门的好心情就这样被他破坏了。
“当然，你想要我陪你也可以。”
许韵彻彻底底败下阵来。
自从他说清自己的心意后，说话丝毫不藏着掖着，唯恐话不够直白，她听不明白。
“再说吧。”她讪讪地扔下一句，“五公主那，她会善罢甘休吗？”
裴熠已经知道了有用的消息，不用再和赵嫣虚与委蛇，他早就受够了身旁有别的女子的气息。
只是这些许韵还是不知晓的为好，他不想把她扯进这些阴谋诡计中来。
纵使今生赵允还没有机会伤害她，他也毫不介意再砍一次那人的头颅。
赵嫣回宫第二日便听说裴熠患了恶疾，病情来势汹汹，无处可寻。
皇帝专门派了好几位太医去府中整治，结果都束手无策，根本没有见过这种毒。
只怕他年纪轻轻便要英年早逝。
皇帝眼看太医各个都毫无办法，情急之下想到了一个人，专程亲笔写了封书信送往大阑寺。
大夫治不了的病，或许和光大师有缘一解。
天子亲笔，和光自然不敢推脱。
只是那病症确实罕见，他只能看出此毒应是出自南疆，且用药复杂，没有个傲人的医术是无法研制。
和光见到裴熠时，男子身体虚弱不堪，神色却异常平静。
“贵人最近可有何烦忧之事？”
裴熠重重咳嗽了几声，声音宛若支离破碎的音符，断断续续：“有劳大师，裴某听天由命即可。”
和光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
他本就不参与尘世之事，见此状况也只能委婉告知皇帝。
“陛下万安，那小侯爷突发剧毒，恐怕是与公主的命数相驳。若日后寻到解药治愈，也不宜再结姻亲。”
皇帝听后瞬间神经放缓，也罢，既然不利于天家命数，纵再是良人也不可。
赵嫣哪里听信这番言辞，一直恳求皇帝再派太医替他解毒。
“嫣儿，莫要忘了你的身份。”
赵允失势后，她和皇后本就如履薄冰，不似从前那般倍受宠爱。
见状，赵嫣也只能默默接受父皇的安排，她与裴熠，想来还是有缘无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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