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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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色长袍微动，男子温润如玉，端正地站立在宗祠内。
一旁，许相旬神色肃然，正为他加冠。
男子弱冠，由德高望重的长辈为他加缁布冠，而后再加换上皮弁，最后第三次净手，为其戴上爵弁。
看着跟自己差不多高的男子，裴实甫悄悄摸了把眼角的湿意，战场上铁血铮铮的男人，现在眸中竟也含了丝热泪。
“吾儿今日弱冠，为父给你取字‘子悦’，望你修身养德，恪守己任，一生顺遂无忧。”
裴熠微怔，掀开衣摆郑重地叩拜在地，深深地磕了三个响头。
两世的养育之恩他无以为报。
为了不暴露他的身世，男人未曾续弦，又当爹又当娘。一个征战沙场的大将军，独自将他拉扯长大。
“子悦感激父亲的生养之恩，定当做好儿子的本分。”男子一身气度不凡，字字铿锵有力。
当场宾客无一不深受震撼，孺子可教，前途光明不可限量。
裴熠淹没在人群中，男子谈笑自若，游刃有余地给族里的长辈敬酒见礼。
不知不觉，许韵的目光跟着他晃荡了许久，连自己都没有发觉。
和前世一样，他的字还是子悦。
裴子悦，你今生，定要平安喜乐。
不知道他许的愿望是什么，希望上天能听到，让她自私地把这心愿加上去。
出神间，隔着拥挤的人群，许韵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眨了下眼，再次朝那个方向望去，确认自己没有看花眼。
她为何会出现在这？
还不等她想明白什么，身后响起一道银铃般的少女声。
“许小姐？真的是你呀，我差点没认出来呢。”
骤然被提名，许韵只得接上她的话，这人有些眼熟，一时却叫不上名字：“这位姑娘是？”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却刚好够身旁的人听见，以为是女子间的寒暄，也无人太过在意。
少女顿时面红耳赤，尴尬地望了下四周，见没人盯着，才清了声嗓子开口。
“我是户部侍郎马放大人家的嫡女，马云铃。”
户部侍郎马放，她倒是听裴熠提起过，正是派往淮安调查稽胡一事的御史。
模糊的记忆逐渐与眼前之人对上，许韵有些不悦地皱了下眉，这人，不就是花宴当日，第一个起哄让她弹羽衣曲的人吗？
少女一张单纯无害的脸，眉眼弯弯，许韵顿时没了好感，别过眼不看她，不过都是些阿谀奉承，不嫌事大的人。
“哦，原来是马放大人的掌上明珠，马……什么来着？”
马云铃好歹也是个端庄的闺秀，见她这般明显调侃自己，又涨红了脸。
她气愤地跺了下脚，不知想到什么，狡黠地笑了笑：“那日许小姐在花宴上称病离席，不知现在身子可好利索了？”
话音一落，周围人陆陆续续被这面的动静吸引过来，纷纷投来看热闹的目光。
当场有许多世家贵族，其中不乏当日花宴上的贵女。
听马云铃这一提起，她们也不再瞻前顾后，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出声。
“原来许小姐也来了，我都没有注意到她呢，还以为当日那事后，她会羞愧得不敢出门呢。”
“这你就不知道吧，许小姐可是世子的挚友，自然是要来赴宴的。”
人群中有些不知情者，发出一声疑问：“这是怎么回事？”
许韵站在一边，低头听着几人一唱一和，脸上没有任何反应。
见众人议论纷纷，马云铃佯装恼怒，厉声斥责道：“许小姐当日无故中断曲子，定然是因为身子十分不爽利，否则怎会如此没规矩，敢下五公主和郡主的面子呢？你们休要再胡言。”
女子这话一出，周遭道议论霎那间更多了些，各种各样的目光落在许韵身上。
“竟然当场驳了五公主和郡主的面子，还中断曲子，这也太不把皇家放在眼里了吧。”
“难道她是因为京城才女，就如此目中无人吗？”
“谁说不是呢，这裴世子看着如此儒雅的一个君子，没曾想，却摊上一个这么没有规矩的知己，日后名声都要坏了。”
说完，那女子轻捂着嘴唇，偷笑了声。
“说完了吗？”许韵冷冷地睨了她一眼，随后轻笑了声，“他越远侯世子的名声如何，好像与你毫无关系。”
“再者，当日若我蔑视皇家，圣上自是会怪罪，何必留到今日，听你们在这闲言碎语？”
先前那一群议论的贵女瞬间噤声。
许韵朝一处望了眼，微微福身：“还请五公主，为许韵说句公道话。”
随着她的视线，众人转过身子，这才注意到站在最角落中的赵嫣。
赵嫣今日穿了身浅紫色常服，打扮低调，不是很显眼。
加上今日大多目光都聚集在裴熠这个主角身上，她也没有大肆声张，倒是没有多少人注意到她。
下一瞬，场内众人纷纷跪下行礼。
裴实甫几人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赶了过来：“微臣，参见五公主。”
冷不丁地在大庭广众下露脸，赵嫣眼神略微有些闪躲，她强装镇定地摆了摆手。
原本想着今日不过来侯府做做样子，代替皇兄送一份礼物便走，自然不愿被更多人发现她来过。
赵嫣镇下心神，露出一个大方得体的笑容，客套地和主人家打了几句招呼。
面对裴熠时，她竟语塞起来。
梨涡浮上一层红晕，慢吞吞从侍女手中接过一个暗红的檀木盒子，声音细若蚊蝇。
“祝世子生辰吉乐。”
裴熠并未看她，和对多数人一样，重复着刚才同样的动作，拱手回话道：“多谢公主。”
男子的声音低沉悦耳，赵嫣偷偷瞧了他几眼：“世子喜欢便好。”
面如冠玉，气质文雅不凡，怪不得皇兄会如此夸赞他。
瞧见赵嫣的眼神，许是天气太热，许韵心头莫名冒起一股热气来，淡淡地扫了一眼她旁边的男子。
裴熠若有所感地抬起头，眼神无辜，眉眼弯起朝她笑了笑。
他半敛下眼，指尖轻轻摩挲了下。
她似乎不太高兴，看来有些虫子太聒噪，吵到她了。
跟主人家寒暄过后，赵嫣才转向许韵，歉意地笑了笑，“花宴当日许小姐确实身体抱恙，这才中断曲子离席，并非是有意为之，大家莫要再传此事。”
若要细究下去，堂堂郡主刻意刁难一个大臣之女，赵嫣也没有出手制止，传出去，败坏的可不止是许韵。
许韵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多谢五公主为许韵说话。”
虽然说了一堆废话。
不过事实是什么，确实也不重要。
她的面子可以丢，但是旬国公府不能。
赵嫣一开口，原本七嘴八舌的人都住了嘴，立马当场统一了口径。
甚至有人入戏太深，担忧地来慰问许韵：“许小姐可要多注意身子。”
许韵干笑了声：“放心，我身体好着呢。”
女子被噎住，讪讪地缩了回去。
裴熠突然站出来，弯腰朝四周恭敬回谢道：“今日是裴某的生辰，感谢诸位看在家父的份上，肯赏脸登门给熠这个脸面，时辰不早了，还请诸位入座，莫要扰了兴致。”
“是啊，今儿世子生辰，大家伙别愣着了，都快快入座！”
不知是谁这么吆喝了一声，刚才围过来的人群逐渐散开，谈笑着回到了原位。
一时间场内气氛活跃至极，话题全都回到了今日的主人公身上。
被马云铃这么一闹，许韵的心情更是没好到哪去。
她埋头看着鞋面，正考虑着要不要先回府，免得等会又有人上门讨骂，砸了裴熠的生辰。
“阿韵。”
不知何时，裴熠已经走到了她面前，一双眼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他眼中含着几丝担忧：“心情不好了吗？”
许韵扯起嘴角，摇了摇头：“没有，今日是你的生辰，我怎会心情不好。”
赵嫣送完生辰礼便在一群人的目送之下出了府，架势好不壮观。
看来赵允这次是真的伤及了根基，只需要再找出点不可扭转的过错，他与那个位子注定失之交臂。
许韵突然觉得很无趣，抿着唇：“我想先回府了，你今天是主家，先去招待宾客吧。”
“阿韵。”刚转过身，裴熠就叫住了她，“对不起。”
都怪他，忘了处理那些杂碎，才让她们有机会开口，惹得阿韵不快。
许韵疑惑地转过身：“什么？”
男子眼底布满一层阴鸷，抬眸的瞬间，一片清明，朝她温声道：“晚点宴席结束，我去找你，等着我。”
许韵顿了下，本想说不用，对上那双认真的眼睛，却没有说出口，最后点了下头。
少女穿过环廊，身影逐渐消失在拱门处。
嘴角的笑意瞬间融化，男子侧目，淡淡地掠过一遍不远处的人。
目光极其冷淡不屑，像是看死物的眼神，不过一眼，未多停留半分。
“白星。”
白星从暗处走出，“主子。”
裴熠爱怜地伸出手，温柔抚摸着腰间的玉佩，一下，又一下，像触碰着一样易碎脆弱的珍宝。
“去找滁其义，把我的话原封不动带给他。”
那些人真吵。
怎么敢，说那么多让她不开心的话。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五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