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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烬雪长明 ...

  •   寒玉居内,炭火早已熄灭。

      楚明澜跪坐在冰玉榻前,手中捧着那半截雪魄断剑。三日来,他不眠不休,只是反复擦拭着剑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窗外大雪封山,将整个寒玉峰裹成一片素白,仿佛在为谁戴孝。

      "楚师弟..."林青羽站在门外,声音小心翼翼,"掌门请您去一趟祖师堂。"

      楚明澜纹丝未动,目光依旧停留在断剑上:"不去。"

      "是关于...仙尊的事。"

      这句话终于让楚明澜有了反应。他缓缓抬头,眼中布满血丝:"师尊已经不在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林青羽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掌门说,仙尊可能...留了一线生机。"

      楚明澜猛地站起,一阵眩晕袭来。三日未进食的身体摇摇欲坠,但他硬是撑住了:"带路。"

      祖师堂内,玄真子正在翻阅一本古籍。见楚明澜进来,他连忙起身,脸上带着愧疚与悲痛:"楚师侄..."

      "生机在哪?"楚明澜直接打断,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玄真子示意他看向堂中央的魂灯架。最顶端那盏属于云无涯的魂灯确实没有熄灭,但灯火微弱得几乎看不见,仿佛随时会消散。

      "魂灯未灭,说明仙尊神魂尚存。"玄真子解释道,"只是不知被困在何处。"

      楚明澜盯着那豆大的灯火,忽然想起什么:"心灯!师尊留给我的心灯呢?"

      林青羽连忙从怀中取出那盏青铜小灯:"在这里。自从仙尊...失踪后,这灯就一直由我保管。"

      楚明澜接过心灯,发现灯座上的双龙纹黯淡了许多,但仍有微弱感应。他咬破手指,将血滴入灯油:"以血为引,照见本心!"

      灯焰跳动两下,却没有更多反应。楚明澜不甘心,又连试几次,直到面色苍白如纸,被玄真子强行制止。

      "够了!你这样会伤及根本!"

      楚明澜甩开他的手:"师尊能为我死,我为他流点血算什么?"

      玄真子长叹一声:"其实...还有一个办法。"他指向祖师堂后方的禁地,"洗魂井可通幽冥,或许能找到仙尊的神魂。只是..."

      "只是什么?"

      "入井者需以寿元为代价,且九死一生。"玄真子沉声道,"三百年前有位长老为寻道侣神魂入井,最终只回来了一具空壳。"

      楚明澜毫不犹豫:"我去。"

      "不行!"玄真子厉声反对,"仙尊拼死护你,不是让你去送死的!"

      楚明澜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云无涯式的决绝:"掌门师伯,您拦不住我。"

      当夜,月黑风高。

      楚明澜避开巡逻弟子,独自来到洗魂井边。井水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银光,深不见底。他取出心灯和雪魄断剑,又脱下外袍叠好放在一旁——若回不来,至少给师尊留件干净衣裳。

      "师尊,"他轻抚断剑,"弟子来找您了。"

      说完,他纵身跃入井中。

      刺骨的寒意瞬间包围全身,仿佛千万根冰针扎入骨髓。楚明澜屏住呼吸,任由身体下沉。井水越来越冷,视线逐渐模糊,意识也开始涣散...

      就在他即将昏迷之际,心灯突然亮起。灯焰不是常见的暖黄色,而是与云无涯如出一辙的冰蓝色。光芒所及之处,井水自动分开,形成一条通道。

      楚明澜顺着通道前行,不知走了多久,周围景象突然一变——他站在一片虚无之中,脚下是漆黑的水面,倒映着满天星辰。

      "这是...冥河?"楚明澜警惕地环顾四周。传说冥河是生死交界处,亡者的魂魄都要由此渡过。

      忽然,他注意到远处有一点白光。走近一看,竟是个蜷缩成一团的身影——白发如雪,白衣染血,不是云无涯是谁?

      "师尊!"楚明澜冲过去,想要抱住那人,双手却穿体而过。云无涯的身影如雾般虚幻,似乎随时会消散。

      "没用的...这是师尊残留的一缕神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楚明澜猛地转身,看到了另一个云无涯。这个云无涯更加透明,心口处有个触目惊心的空洞,但眼神依旧清明。

      "师尊?!"楚明澜又惊又喜,伸手去碰,却再次落空。

      "我时间不多。"云无涯的神识轻声道,"魔爆天星将我神魂击碎,大部分碎片被魔种吞噬,只剩这一缕借着雪魄剑逃到这里。"

      楚明澜心如刀绞:"怎么救您?"

      "听我说完。"云无涯的神识越发透明,"玄冥子没死,他带着魔种逃往了北冥海。那里有座上古祭坛,是魔神当年降临之地。他要用魔种唤醒祭坛,接引魔神归来。"

      "我去阻止他!"楚明澜立刻道,"但首先得带您回去..."

      "傻孩子..."云无涯的神识露出一个虚幻的笑容,"我的肉身已毁,神魂破碎,就算回去也是魂飞魄散。"

      "不!一定有办法!"楚明澜红着眼眶吼道,"您说过不会再骗我的!"

      云无涯的神识沉默片刻,忽然道:"你心口的仙君精血,是唯一能对抗魔种的力量。"他指向那个蜷缩的身影,"带上这一缕神识,它会指引你找到其他碎片。"

      楚明澜抹去泪水,重重点头:"我一定把您拼回来,一片都不少。"

      云无涯的神识欣慰地笑了,身影开始消散:"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

      话未说完,他的身影已化作点点星光,融入楚明澜心口的剑痕中。与此同时,那个蜷缩的身影也站了起来,木然地走到楚明澜身边——这缕神识太过虚弱,已经失去了自主意识。

      心灯突然大亮,灯焰中浮现出一条光路,指向虚无深处。楚明澜知道,那是下一个碎片的所在。

      "我们走。"他对那缕神识轻声道,踏上了寻找之路。

      冥河无边,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楚明澜不知走了多久,每找到一片云无涯的神识碎片,心口的剑痕就灼热一分。这些碎片散落在各个角落:有的被困在记忆幻境中,一遍遍重复着师徒相处的点滴;有的沉浸在自责里,为每一次轮回中楚明澜的死亡而痛苦;还有的甚至已经魔化,需要楚明澜用精血净化...

      最艰难的一片藏在冥河最深处。那里沉睡着云无涯最痛苦的记忆——上古时期,仙君为封印魔神,不得不亲手杀死自己的转世。那一幕幕血腥画面让楚明澜几乎崩溃,但他咬牙挺住,将那片染血的神识小心捧起。

      "原来...我们纠缠了这么久..."他哽咽道,看着手中渐渐成型的光团。

      当最后一片碎片被找到时,心灯突然熄灭。楚明澜陷入绝对的黑暗,只有怀中云无涯的神识散发着微弱的蓝光。

      "接下来...怎么办?"他喃喃自语,感到体力正在迅速流失。洗魂井在吞噬他的寿元,若再不回去,恐怕真要永远留在这里了。

      就在此时,心口的剑痕突然灼热到近乎燃烧。楚明澜福至心灵,将云无涯的神识按在自己心口:"同心同源,神魂相融!"

      紫金光芒大盛,仙君精血从他心口流出,包裹住云无涯的神识。光芒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渐渐成形——白发如雪,灰眸如水,正是云无涯的模样!

      "师尊!"楚明澜喜极而泣,伸手去碰。这一次,他终于触碰到了实体。

      云无涯缓缓睁眼,目光还有些迷茫:"阿澜...?"

      "是我!我们来接您回家!"

      云无涯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向楚明澜憔悴不堪的脸:"你...闯洗魂井?"语气中满是心疼与责备。

      楚明澜咧嘴一笑,露出两个酒窝:"弟子不孝,又违师命了。"

      云无涯还想说什么,四周突然剧烈震动。冥河之水开始倒灌,空间出现裂痕。

      "洗魂井要关闭了!"楚明澜急道,"我们得赶紧回去!"

      云无涯点头,握住他的手:"闭眼,我带你走。"

      一阵天旋地转后,楚明澜感到刺骨的寒意褪去。睁开眼,他已回到洗魂井边,怀中抱着一个凝实的身影。云无涯虽然面色苍白,但呼吸平稳,确确实实是活过来了!

      "师...尊...?"一个颤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楚明澜回头,看到林青羽站在门口,手中托盘掉在地上,灵果滚了一地。

      云无涯勉强坐起身:"青羽..."

      "仙尊回来了!仙尊回来了!"林青羽激动得语无伦次,转身就往外面跑,"我去告诉掌门!"

      消息如野火般传遍玄天宗。不到半个时辰,寒玉居外就围满了前来探望的长老和弟子。玄真子亲自为云无涯诊脉,确认虽然修为大损,但性命无碍。

      "奇迹...真是奇迹..."玄真子连连感叹,"洗魂井自古有去无回,你们竟然..."

      "多亏了阿澜。"云无涯看向靠在床边昏睡的楚明澜,眼中满是柔情。年轻人为了带他回来,几乎耗尽了全部精力,刚出井就昏了过去。

      玄真子识趣地起身:"让楚师侄好好休息吧。仙尊刚复生,也需静养。"他带着众人退出寒玉居,轻轻关上门。

      屋内重归宁静,只剩下炭火偶尔的噼啪声。云无涯小心地将楚明澜挪到榻上,为他盖好被子。年轻人即使在睡梦中也紧皱着眉头,似乎还在担心什么。

      "傻孩子..."云无涯轻叹,指尖抚过楚明澜心口的剑痕。那里现在有了两道纹路,一紫一金,交缠如双生花。

      窗外,雪停了。一缕晨光穿透云层,照在师徒二人交握的手上。云无涯低头,在楚明澜眉心落下一个轻吻:"这一次,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寒玉峰顶,今年的雪化得格外早。一株嫩绿的芽顶开积雪,在阳光下舒展身姿,仿佛在迎接一个新的开始。

      重生后的第七日,云无涯终于被允许下床走动。

      寒玉居外,积雪消融大半,露出下面嫩绿的新芽。云无涯站在廊下,白发松松地束在脑后,比从前多了几分随意。阳光透过云层,为他苍白的脸色添了一丝生气。

      "师尊,您怎么出来了?"楚明澜端着药碗从厨房走来,见状连忙加快脚步,"玄真师伯说您至少还要静养半月。"

      云无涯接过药碗,眉头都没皱一下就将那黑糊糊的苦药一饮而尽:"躺久了骨头疼。"他看向楚明澜,灰眸中闪过一丝心疼,"你瘦了。"

      楚明澜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七日来,他日夜守在云无涯榻前,几乎没合过眼。直到昨日玄真子再三保证师尊已无大碍,他才勉强去隔壁睡了一觉。

      "弟子没事。"他笑了笑,接过空药碗,"倒是您,修为恢复得如何?"

      云无涯抬手,掌心凝结出一朵冰莲,只是花瓣不如从前晶莹:"三成左右。"他顿了顿,"不过足够了。"

      "足够什么?"

      "去北冥海。"云无涯语气平静,仿佛在说明日去山下踏青,"玄冥子带着魔种逃往那里,必须尽快阻止。"

      楚明澜手中的碗差点摔在地上:"不行!您现在的状态——"

      "阿澜。"云无涯打断他,声音不重却不容置疑,"魔神若归来,生灵涂炭。这是我与生俱来的责任。"

      楚明澜张了张嘴,最终只挤出一句:"那弟子随您同去。"

      "你留在玄天宗。"

      "不可能!"楚明澜猛地抬头,眼中燃起倔强的火焰,"您明明答应过不再分开!"

      云无涯沉默片刻,忽然伸手抚上楚明澜心口的剑痕:"仙君精血尚未完全融合,此去凶险,我不能让你冒险。"

      "那您呢?"楚明澜抓住他的手,"您现在的修为还不如我,凭什么独自赴险?"

      两人对视良久,云无涯终于轻叹一声:"罢了。三日后启程,你若执意要跟,就把玄真子给的《冰心诀》练熟。"

      楚明澜眼前一亮:"师尊答应了?"

      "嗯。"云无涯转身进屋,白发在阳光下泛着银光,"去准备吧。"

      三日后清晨,天刚蒙蒙亮,两道剑光便悄然离开寒玉峰,向北疾驰。

      楚明澜御剑跟在云无涯身后,目光始终不离那道白色身影。师尊虽然修为未复,但御剑的姿态依旧从容不迫,白衣猎猎,恍若谪仙。

      "看路。"云无涯头也不回地道。

      楚明澜连忙移开视线,耳根微热:"师尊怎么知道我在看您?"

      "猜的。"云无涯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你从小就这样。"

      从小?楚明澜心头一动。云无涯很少提起轮回中的事,这句无心之言却透露出他记得每一世的点点滴滴。

      飞行半日,二人降落在北境一座小镇稍作休整。镇上人烟稀少,客栈老板见来了两位气度不凡的仙师,连忙拿出最好的房间招待。

      "客官是来参加'除魔会'的吧?"上茶时,老板多嘴问道。

      楚明澜挑眉:"什么除魔会?"

      "哟,仙师不知道?"老板压低声音,"北冥海最近不太平,常有渔船失踪。前几日飘来几具尸体,心口都被掏了个大洞!三大仙门派人查探,说是海底有什么东西醒了,正召集各路修士呢。"

      云无涯与楚明澜对视一眼:"可知是哪三家牵头?"

      "玄天宗、灵霄派和药王谷啊。"老板一脸理所当然,"听说玄天宗掌门都亲自来了!"

      "掌门师伯?"楚明澜惊讶地看向云无涯,"他没提这事啊。"

      云无涯放下茶杯,眸光微冷:"因为来的不是他。"

      付过房钱,二人立刻赶往北冥海岸。远远地,就看到海边搭起了数十顶帐篷,各派旗帜迎风招展。最中央的玄天宗旗帜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与几位修士交谈——赫然是"玄真子"!

      "果然是玄冥子!"楚明澜咬牙切齿,"这叛徒竟敢冒充掌门!"

      云无涯按住他的肩膀:"稍安勿躁。"他取出一张符纸,三两下折成纸鹤模样,吹了口气,"去。"

      纸鹤振翅飞向营地,悄无声息地落在一位灵霄派长老肩头。不多时,那位长老便借故离开,循着纸鹤指引来到二人藏身的礁石后。

      "云仙尊!"长老见到云无涯,又惊又喜,"您果然没事!玄真掌门说您..."

      "那是玄冥子假扮的。"云无涯直截了当,"海底情况如何?"

      长老面色一变:"果然有诈!我就觉得'玄真掌门'这几日行为古怪。"他擦了擦额头的汗,"三日前,我们在海底发现了一座上古祭坛,中央有个血池,里面泡着...泡着..."

      "魔种?"楚明澜问。

      长老摇头:"比魔种更可怕。是一颗跳动的心脏,足有磨盘大小!'玄真掌门'一见就激动不已,命我们日夜看守,说是等良辰吉日再行封印。可私下里,我见他往血池中倒了不少活人鲜血..."

      云无涯面色一沉:"祭坛位置?"

      "从此往北三十里,有一处漩涡,下去便是。"长老犹豫道,"仙尊要现在去?那玄冥子..."

      "你回去告诉灵霄派和药王谷的人,"楚明澜插话,"就说南边发现了魔踪,把他们引开。"

      长老领命而去。云无涯看向楚明澜:"你留在岸上接应。"

      "又想撇下我?"楚明澜眯起眼睛,"没门。"

      云无涯无奈:"水下危险..."

      "弟子现在是玄天宗水性最好的。"楚明澜得意一笑,"上个月刚跟林师兄学的避水诀。"

      最终,云无涯还是拗不过徒弟,二人一同潜入海中。

      北冥海水冰冷刺骨,即使有避水诀护体,楚明澜仍感到寒意渗入骨髓。水下能见度极低,只能靠云无涯手中一颗明珠照明。游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果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

      "跟紧我。"云无涯传音道,率先冲入漩涡。

      天旋地转后,二人来到一处奇异的空间。这里没有海水,仿佛有个无形的罩子将海水隔开。空间中央是一座黑色祭坛,坛上血池翻滚,散发出浓重的腥臭味。

      "这是..."楚明澜瞪大眼睛。血池中央悬浮着一颗巨大的心脏,表面布满紫黑色血管,正有节奏地收缩着。每收缩一次,就有大量黑气从心脏中喷出,融入周围的海水。

      "魔神之心。"云无涯面色凝重,"玄冥子想用它重塑魔神真身。"

      楚明澜抽出凝霜剑:"趁他不在,毁了它!"

      "慢着。"云无涯拦住他,"心脏外有禁制,贸然攻击会惊动玄冥子。"他环顾四周,指向祭坛四角的石柱,"先破坏阵眼。"

      二人分头行动,很快将四根石柱上的符文抹去。就在最后一处符文消失的瞬间,血池突然沸腾,心脏剧烈抽搐起来!

      "不好!"云无涯厉声道,"玄冥子察觉了!"

      果然,祭坛上方传来一声怒吼:"云无涯!你阴魂不散!"玄冥子破水而入,黑袍鼓荡,左手已经变成了狰狞的利爪,"既然送上门来,就别想走了!"

      他凌空一抓,五道黑芒直射云无涯。楚明澜挥剑格挡,却被震退数步,虎口迸裂。

      "师尊小心!他的实力比之前更强了!"

      云无涯不慌不忙,双手结印:"冰封千里!"

      寒气喷涌,所过之处连血池都结了一层冰。玄冥子被迫后退,却狞笑起来:"没用的!魔神之心已经苏醒,你们阻止不了!"他猛地咬破手腕,将血洒向心脏,"以我之血,祭汝之魂,醒来吧,伟大的魔神!"

      心脏吸收了鲜血,跳动得更加剧烈。整个海底空间开始震动,祭坛裂开无数缝隙,黑气如喷泉般涌出。

      "阿澜!"云无涯急声道,"用精血封□□脏!我来拖住玄冥子!"

      楚明澜点头,冲向血池。心脏似乎感应到威胁,表面突然裂开一张巨口,喷出腥臭的血箭!楚明澜侧身避过,凝霜剑直刺心脏中央。

      "铛!"

      剑尖撞在心脏表面,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反震之力让楚明澜手臂发麻,剑差点脱手。心脏趁机射出一根血管,如长鞭般抽向他心口!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影闪过,云无涯挡在他身前,雪魄剑斩断血管。但更多的血管从心脏中伸出,如毒蛇般袭向二人。

      "师尊,这样不行!"楚明澜喘着气,"必须用精血!"

      云无涯看了眼被玄冥子缠住的分身,咬牙道:"一起!"

      师徒二人背靠背站立,同时割破手掌,将血涂在剑身上。凝霜与雪魄发出耀眼的光芒,剑身上的古老铭文一个个亮起。

      "劫尽千秋,雪刃不消!"

      "轮回百转,初心未改!"

      双剑合璧,化作一道紫金光柱,直刺心脏!玄冥子发出凄厉的嚎叫,想要阻拦,却被光柱余波击中,半边身子瞬间汽化。

      "不——!"他绝望地伸出手,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光柱贯穿心脏。

      巨大的心脏剧烈抽搐,表面出现无数裂痕。黑气从裂缝中喷涌而出,在空中凝聚成一张模糊的面孔,正是魔神的样子!

      "云无涯...楚明澜..."魔神的声音回荡在空间里,"你们杀不死我...只要世间还有恶念..."

      "但可以再次封印你。"云无涯冷冷道,手中法诀一变。光柱突然分散成无数细丝,将心脏层层包裹,形成一个紫金色的茧。

      "不!!!"魔神的咆哮震得整个海底都在颤抖,但终究无法阻止封印完成。光茧越来越小,最终化作一枚紫黑色的珠子,落入云无涯掌心。

      "结束了?"楚明澜喘着气问。

      云无涯摇头:"只是暂时封印。必须将它带回玄天宗,用镇魔塔镇压。"他看向奄奄一息的玄冥子,"至于他..."

      玄冥子瘫在地上,半边身子已经化为白骨,却仍狞笑着:"你们...赢了这一局...但游戏...才刚刚开始..."说完,他剩下的身体突然自燃,眨眼间就烧成了一堆灰烬。

      "又是分身?"楚明澜难以置信。

      云无涯皱眉:"不,这次是本尊。但他死前将一缕神魂寄托在了魔种上..."话未说完,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师尊!"楚明澜连忙扶住他。

      "没事...只是灵力透支..."云无涯勉强站稳,"先离开这里。"

      二人刚游出漩涡,就感到一阵地动山摇。回头看去,整个海底祭坛正在崩塌,巨大的水压将周围海水搅成恐怖的乱流。

      "快走!"云无涯拉住楚明澜,全力向海面冲去。

      身后,崩塌的祭坛形成一股强大的吸力,仿佛无数只手在拉扯他们。楚明澜感到氧气即将耗尽,眼前开始发黑。就在这时,一股温和的灵力从相握的手传来,是云无涯在为他渡气。

      终于,二人破水而出,重重摔在沙滩上。楚明澜大口喘着气,转头看向云无涯,却发现师尊已经昏迷不醒,手中仍紧紧握着那枚封印珠。

      "师尊!"他慌忙检查云无涯的状况,发现只是灵力耗尽导致的昏迷,这才松了口气。

      远处传来嘈杂的人声,是各派修士听到动静赶来。楚明澜抱起云无涯,御剑而起,避开众人视线,悄然离去。

      三日后,寒玉居。

      云无涯睁开眼,看到熟悉的屋顶。他试着动了动,发现全身酸痛,灵力枯竭,但心口的剑痕却暖洋洋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滋养着它。

      "师尊醒了?"楚明澜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浓浓的疲惫和欣喜。

      云无涯转头,看到徒弟坐在床边,眼下挂着两个明显的黑眼圈,手里还捧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

      "我睡了多久?"

      "三天。"楚明澜扶他坐起来,"掌门师伯来看过,说您灵力透支太严重,至少要调养半年。"

      云无涯接过药碗,眉头都没皱一下就喝光了:"封印珠呢?"

      "已经放入镇魔塔了。"楚明澜接过空碗,"玄真师伯亲自下的禁制,保证万无一失。"

      云无涯点点头,突然注意到楚明澜手腕上多了一道伤疤:"这是?"

      楚明澜下意识缩回手:"没什么,取血时不小心..."

      "胡闹!"云无涯罕见地动了怒,"你本就失了精血,还敢放血疗伤?"

      楚明澜委屈地撇嘴:"您昏迷不醒,我着急嘛..."

      云无涯长叹一声,拉过他的手,轻轻抚过那道伤痕。灵力流转间,疤痕渐渐淡化,最终消失不见。

      "下不为例。"

      楚明澜笑嘻嘻地凑近:"那师尊答应我,以后也不许再独自涉险。"

      云无涯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终是点了点头:"嗯。"

      窗外,夕阳西下,将寒玉峰染成金色。楚明澜忽然想起什么,从怀中取出一物:"对了,这是从玄冥子灰烬里找到的。"

      那是一块漆黑的玉简,表面刻着诡异的符文。云无涯接过一看,面色顿变:"魔教总坛的地图...还有...唤醒仪式?"

      楚明澜凑过来:"看来玄冥子背后还有人。"

      "嗯。"云无涯收起玉简,"此事需从长计议。眼下..."他看向楚明澜,"你是不是该去休息了?"

      楚明澜耍赖地趴在床边:"弟子不困,就在这儿守着师尊。"

      云无涯无奈,往床里挪了挪:"上来。"

      楚明澜眼睛一亮,麻利地爬上床,小心翼翼地挨着师尊躺下。云无涯身上淡淡的雪松香让他安心,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听着徒弟均匀的呼吸声,云无涯轻轻拂开他额前的碎发,眼中满是温柔。

      "睡吧,这次换我守着你。"

      寒玉峰顶,最后一抹夕阳也隐没在山后。夜空中,星辰渐次亮起,如同无数盏不灭的灯,守护着这片天地,以及天地间那些值得守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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