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风入海》翌翊

7、我爱她而不思考她

　　寻栎在奥斯汀混得风生水起，有不少导演愿意让她当副导演的其中一个，参与电影电视剧的制作。有一天，当从自己母亲那里得知了寻栎与叶寒星全部事情的时候，郁未沓一句话都不说就买了机票飞去了奥斯汀找寻栎。这之前，她们已经很少在聊天软件上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天了。准确的说，是寻栎很少回复郁未沓发去的消息，她不回，郁未沓也慢慢觉得没有什么发的必要了，她不想当在背后贴脸的那一个。
　　跟叶寒星在一起的时候，她骗她自己不喜欢烛光晚餐一类的，甚至于自己都已经相信了，她在和郁未沓吃烛光晚餐的时候都来了句，你知道吗，我不喜欢这种“浪漫的”，以后不用给我弄这些。郁未沓还奇怪以她的性格怎么会如此不喜欢，但她还是尊重她的喜好，说，你不喜欢的话，那以后就不这样，你喜欢怎样就怎样。
　　郁未沓什么都愿意顺着寻栎来，哪怕那其实是自己所不喜欢的。寻栎喜欢坐飞机，那她在她们一起出去玩的时候就订机票，不管自己是不是以前更喜欢坐火车。不过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也不是说郁未沓会为了别人放弃自己，只是因为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不是必须坚持、不涉及自己底线的小事，能让寻栎更开心何乐而不为？她伪装得严丝合缝，以至于寻栎看不出来她在一直迁就自己，寻栎也懒得费心去看对方的内心。
　　郁未沓最终在片场找到她。寻栎见到她的身影，立马露出喜出望外的神色：“你怎么来啦！你就这样一路找过来啊？怎么不先给我打个电话？给我惊喜么？”换作是以前，郁未沓绝对会高兴地抱起寻栎转圈圈，而现在，她似乎觉得眼前这么开心的寻栎，也是在为了扮演她女朋友的角色而精心设计过台词的版本。
　　“你这会儿忙吗？”她问，没接着寻栎的话说。
　　“不忙啊，有什么事吗？我还以为有什么事的话你都会直接在微信上说了。”
　　“你还知道啊，你从来都没回复过我。”郁未沓顿感十分委屈。
　　“不是啊，我明明……好吧！是我忘了，啊啊你不要难过。”她回复的时候总是心不在焉的，因为总有事接着要忙，明明感觉认真看了，事后回过头才发现似乎都是跳着回复的。
　　“能找个没什么人的地方吗？寻栎。我想单独跟你聊聊。”郁未沓继续拐回她的正题。
　　于是她们在片场外围找了个咖啡店坐下。
　　我都知道了，郁未沓说。你和叶老板的一切。我妈说的。
　　寻栎脸上略微露出惊讶的表情。
　　“你们甚至在我们画廊约会的那天晚上也做了。你们还一起去过冰岛，早在我和你去之前。你来奥斯汀不少事是她帮你办的吧。你能承认吗？或者说，你敢否认吗？”
　　“我，我承认。但是我并不爱她，或者说，没那么爱，再或者说，我和她在一起和和你在一起不一样！”
　　“别把不爱她当做借口。她听到也会很难过的。你尽管不爱她，但还是和她在一起了不是吗？你们也并没有断了联系，直到现在。而且你没告诉过我，我还像一个傻子一样以为是自己帮了你。这么说来，你不觉得好笑吗？”
　　“你别装的好像你会替她难过一样。我们在一起之后我和她又不再有关系了。”
　　“那你还想怎样？白天和我谈情说爱，晚上又爬上别人的床吗？我知道你回国的时候她也回国了，也赶在我前面，因为你并没有把你妈妈的病先告诉我。”
　　“我那是害怕麻烦你，毕竟那时候……”
　　“毕竟那时候我们还什么都不是是吗？你白天陪你妈妈看病，晚上不回你自己的家，你和她一起翻云覆雨一整夜对吗？你白天难过，夜晚开心到死的难过和开心，我那时候一个都不知道。”她把真相和自己的臆想混为一谈，每一个字都重重地砸在寻栎脸上。
　　“我没你揣测的那么不堪。”她说，“那你呢？你和我维持表面功夫，你说终于找到了双向奔赴的真爱，但你写出来的东西，请问有一个词汇是属于我的吗？”
　　郁未沓刚想辩驳，脑海里过了一遍有印象的所有东西，发现真的没有关于寻栎的。
　　“我不怪你。我知道你们这些人都一个德行，见一个爱一个，每一个都忘不掉。真不知道当我们分手的时候，我是不是还得庆幸还好是你，分手了还会念我一辈子。”
　　郁未沓又气又难过，泪水早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就是没有落下来一颗。
　　她突然想起小时候犯了错，被惩罚跪在地板上，膝盖早已经承受不住身体的重量，变得疼痛难忍，这时候她不知因为痛还是悔过而流下泪水，咧着嘴，嘴里尝到咸咸的泪水的滋味，父亲却根本不会理会她的伤心，说你这都是“鳄鱼的眼泪”。她觉得自己就是一条外表华丽，内心丑陋的鳄鱼，在水里游走，向过路的人都求救自己要饿死了，许多人都不会下来相信鳄鱼，但有很少一部分人会。她对那些人说着感激的话，然后流着泪把他们吞掉，她说谢谢你们理解我相信我。与此同时，她淌下泪，含糊不清地说着，可是我真的很爱你。
　　没人会不相信你爱她，但他们也都相信你不会永远爱她。
　　“你要觉得实在隔应，”寻栎没管她说的话，“怪我一开始没和你说，这点是我的错。你要觉得隔应，那我们就分开好了。反正一直以来也都是你认识我，而我从来不认识你的心。”
　　郁未沓没给过寻栎了解她的机会。
　　一直只顺应一方不是恋爱。恋爱要从互相了解开始。

　　“我叫他月光、太阳、花、树和山，我爱他而不思考他；我通过观看和倾听思考他，我和他时时刻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