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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混沌的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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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辛得怕他真被冻死,忙把他拉到一旁,好声劝道:“坐好了,别冲动。”
他又将躺在角落里的卷宗捡了回来,随手拍了拍,还给了方阑:“押入思过崖是宗主的意思?”
方阑翻到原先那一页:“嗯。”
谢天星幽幽说了几个字:“我看也有你的意思。”
“别打岔。”唐辛得接着问道,“宗主要如何处置他?”出了这么严重的事,宗主若还像之前那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肯定说不过去。
方阑:“帮二长老除药圃中的草。”
“就这?”谢天星严重怀疑,“就这么简单?”这就是天之骄子的魅力吗?连宗主都得给几分面子。
恰在这时,一只琉璃鸟雀扑棱着翅膀,从窗外飞了进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急切万分的声音:“凌天君,大事不好了,看守弟子中了道,叶师兄他不见了!”
唐辛得一惊:“什么?这祖宗会去哪里?不会跑了吧?”
谢天星双手抱胸,一挑眉:“哦吼,别说,老叶这勇气我是真心佩服。”都什么时候了,还敢从思过崖偷跑出去。
方阑捏碎了琉璃鸟雀,周身灵力暴走。
思过崖内,听闻消息的王长老第一时间赶了过来,他看着空荡的牢狱,心急万分:“我的徒儿呢?”
“五师弟。”三长老方启念摆着一副看好戏的模样,阴阳怪气说,“自然是你的徒儿本领通天,插了翅膀飞了出去。”
王定‘哼’了声,勉强认为他是在变相夸他的爱徒,问一旁的青年:“青和,查清楚了吗?”
青年不过二十三,一表人才,温文尔雅的面庞带着亲近的笑容,没有放荡不羁,反而透着稳重,这便是是寻荒派大公子,余青和。
余青和道:“是白灵的少主,白隐间。”
“白灵宗?”
王定脸色一变,他就说那小子怎么突然来了,白日里狗狗祟祟的,原来是来拐骗他的爱徒的,王长老眼中喷火,若不是三长老在一旁装模作样拦着,他早提上砍刀杀上白灵山。
余青和观察着他的神色:“弟子已派人去追寻,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能将人寻到。”
王定却道:“罢了,追不上的,让人都回来吧。”
“是。”
王定回到自己的住所,望着皎洁的明月,不禁悲从中来。以往这时,小徒儿就会陪他坐在院子里,饮酒赏月、聊天谈地,好不快活。
往事过如云烟,他叹息连连,转身进了屋内。
夜幕沉沉,庭院幽深处,繁花于暗影中悄然舞动,风姿绰约。
近些日子,为繁杂事务头疼不已的,不单是各院的长老与宗师,那些被自家师父顺带拉去帮忙的年轻弟子亦苦不堪言。巨大的工作量,累得弟子们气喘吁吁,脚步虚浮,哪还有精力像往常那样勾肩搭背、蹿来蹿去。
此刻,宗内除了几个负责夜巡的弟子,再难见其他人影。
谢天星一路上一张嘴叭叭个没完,方阑仿若未闻,置若罔闻,唯有唐辛还能耐着性子与他搭话。
话题聊着聊着不知何时,就从叶西宁一事转到了谢天星改造的衣服上。
对于他改造的衣服,谢天星骄傲非常,竖着大拇指夸赞:“当属一流!”
“……”唐辛得表示没眼看。
衣服上,绣满了花花草草、翩翩飞碟,都是女孩子家家才欢喜的东西。
谢天星‘哼’了声,蓦地挡住两人前行的道路,轻盈一转,连带着耳垂上的络缨耳饰晃荡个不停。眉梢眼角尽是惋惜之色,佯装嗔怒道:“话说,你们当真要我将这衣服改回去吗?”
他的指尖轻轻滑过衣袖上彩蝶的图案,那模样好似在嗔怪他们不懂得欣赏。
“汰!”
“这般栩栩如生、精妙绝伦之作,竟遭你们如此漠视,实乃可惜!”
画风转变之快闪得他措不及手,辣眼的很。
这混沌的世界……
唐辛得深吸一口气,努力忍住打人的冲动,“得了吧,您老人家就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我们可欣赏不来。”
这件事上,整个寻荒派上下都一致认定,如果宗内要推举一位设计大师,那谢天星稳坐头把交椅,绝对无后顾之忧。
啧啧,瞧瞧这衣服,改就改吧,怎么改得跟原来的完全不沾边了?
寻荒派的宗服本是清一色的洁白,肩袖处绣着轻云流水的图案,缥缈若仙,透着圣洁高雅之意。
可谢天星这件衣服呢?左一块青右一块蓝,好好的青云流水被改成了乱七八糟的花花草草,活脱脱像个二流子。
“呃……你这衣服……”唐诤看着那被弄得面目全非的宗服,出于好心劝说道,“你要是真不喜欢这衣服的样式,大可以跟执事师姐提提建议,让她重新修整成你喜欢的样子。要不就赶紧换了吧,不然哪天要是被执教瞧见了,可有你苦头吃的。”
“夺人所爱,岂是君子所为?”谢天星嘟着嘴,一脸淡然。沉默片刻后,他眼中忽然亮光一闪,兴高采烈地喊道:“走,找方叔提建议去。”
唐辛得震惊不已:“嗯?”他怎么敢的?!
谢天星欢天喜地地跑开了,显然丝毫没把宗规宗矩放在心上。
好在方越离身为宗主,大人有大量,见他如此穿着也没有训斥之意。
方越离看着三人,神色严肃:“这么晚找你们过来,是有任务交代。奇渊之事如今已隐瞒不住,依先人遗训,奇渊当属我们寻荒派所有……”
谢天星眼前一亮,不由得惊呼:“真的?!”
唐辛得拉了他一把,小声说道:“宗主话还没说完呢。”
方越离见谢天星不再言语,才缓缓道来:“此次遭受的袭击诸位皆有目睹,为防范心怀叵测之人觊觎,经长老们反复商议,决议派你们前去寻回宝剑,权当是一次磨砺。”他扫视一周,像是在观察他们的反应,“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方阑微微点头,应道:“嗯。”
“弟子定竭尽全力,不负宗主和诸位长老的厚望。”谢天星难得严肃了一回,还顺手拍了拍唐诤的肩,脸上笑容带着一丝狡黠,原形毕露,“你说是吧,辛得?”
在他看来,历练可是好事,可比整天在山上枯燥修炼强多了,能玩能喝小酒,快活似神仙。
“自然,弟子定不负所托。”唐诤拱手回应。
方越离欣慰一笑,拿起桌案上一个柱形竹筒,递给方阑:“因当年镇压奇渊的修士尽数陨落,地址或许会有偏差,但大致方向是无误的,愿你们早日取得胜利。”
“弟子领命。”
方越离说道:“如此甚好,你们先行回去歇着吧,明日一早便出发。”
“好嘞。”谢天星欣喜应下,可转念一想,等等!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明天?!可恶!他黄昏时候执行任务才回来啊!啊啊啊啊啊,他耷拉着脸,心情瞬间低落。
方越离不管他心情如何,对方阑道:“若天,你先留下,为父有话同你讲。”
唐辛得正要和谢天星一同出去,瞧见方阑站那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下觉得不妙,急忙半推半拉地把谢天星弄了出来。
谢天星正想跟他问罪,就听唐诤头头是道地说道:“咱们正巧出去行任务呢,你现在说了方叔十有八九不会同意,不如等我们大胜归来,那时提议也不迟。”
唐诤太了解谢天星了,对他是连哄带骗,“等我们回来啊,方叔必定给咱们放一通假,那时你不就有大把时间设计你的宗服了?”
谢天星在他面前徘徊许久,心中反复权衡,最终还是打消了对他兴师问罪的念头。
此时,室内静谧,唯有烛火摇曳。
方越离神色凝重地坐于案前,目光深邃地望着站在眼前的方阑,缓缓开口:“若天,为父知晓,你与叶西宁向来私交甚好。此番,他究竟如何逃出的仙牢,为父也不再追查了。”
“不再追查?”方阑面露诧异,投去疑惑的目光。
方越离见他如此反应,沉默了一秒。心想,不是若天,难道是那小子一人所为?
方越离长叹一声,合上打开的古籍,像是跟他闲聊一般:“经过这件事,他许会变了心性,怕不再是你先前所认识的模样。人心难测,若有一日碰上他,可就不能仅仅念着昔日的交情了。”
“是,父亲。”
方阑微微点头,眉头轻皱。
室内一时静谧无声,唯有那烛火闪烁跳跃,映照出父子二人凝重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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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沙——”
月黑风高,人迹罕至。
昏暗的树林中,唯有树叶的摩挲声不时响起。万籁俱寂之际,一阵脚步声骤然打破了这份寂静。
“找我何事?”来者率先发问,似在与暗处之人对话。
“有事相商。”
一道阴冷的男声幽幽传来,在这荒僻的树林中回荡,更添几分阴森,“明日,寻荒四杰便会出山寻找奇渊,你只需将此消息散播出去即可。”
那声音仿若隐匿于无尽黑暗之中,来者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心中不禁泛起一丝不悦,语气也冷了几分:“你这是在命令我?”
“绝非如此,你我本就是合作关系,”暗处之人轻声一笑,语调轻快,“透露这消息,于你我皆有好处,如此美事,何乐而不为?”
黑衣人只是冷冷瞥了一眼声音的来源,未作回应,旋即转身离去。
暗处之人轻笑一声,心情似乎格外美妙,月光打在他的身上,耳朵上的络缨耳饰泛着淡淡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