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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梨花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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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苏九酒楼。座落在城南一隅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店分上下两层,一层开门纳客,二层是老板跟小厮的住处。后院是厨房,仓库还住着一个看门的一个老伯。没有人知道他的年龄。除了老板苏九娘偶尔会跟他说句话之外,也没人主动去跟他说话。
酒楼一层摆放了大小九张桌子。靠近右后边楼梯口处一个敦厚的枕木柜台。终年只见那老板娘自顾自的捧着账本拨拉着算盘,似是有算不完的帐!
立夏。
那天,天空中凭空几声炸雷,不消片刻,风雨大作。店内小厮纷纷跑到后院,帮着老伯收拾晾晒的干菜。跟早上洗的衣服。
店内生意平时就不怎么好。小厮也不多,就看门护院的老伯,跑堂的雪沫,还有厨师三狗。老板苏九娘。别看她平常不苟言笑,店内生意好的时候恰逢这边人手不够,她定能招呼来一些不要钱还能任你免费使唤的帮工。
六月的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雪沫刚刚放下那一箩筐梅菜。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不由得对那个正在小心翼翼的关窗的老伯另眼相看。他自言自语说,今天要下暴雨,就别出门了。老伯跟苏九娘那看破红尘般处变不惊的脸不一样,他浑身都透着一股诡异。但一个人他怎么变都是可能的,但是唯有他的眼神,却怎么也掩饰不了。让人一看,就无言的升起一丝痛!
老伯,雪沫还没关完窗户,风夹着豆大的雨狠狠的灌进了酒楼里。
苏九娘放下手里的毛笔,认真的目光冲着自己写下的字看了看——“云方”!这本就不是复杂的字,但是苏九娘练的不下万遍。随即把手下的字团成一团扔进了纸篓。风呼啸而来,带着一股潮气。吹起枕木桌上的账本快速的哗哗翻页!
“冻死了。掌柜的,多找几个人来关窗户啊!”原本靠窗坐着的客官,已经换了张桌子。
苏九娘抬头看了看后厨三狗繁忙的身影,又看到雪沫不高兴的嘟着嘴心疼自己前天才做好的衣服,今天就弄湿了。唯独看不到老伯的身影。这才起身,来到窗边关窗
苏九娘关完了窗户。起身往回走的时候。被刚才那个说话的人给叫住了。
“掌柜的……”苏九娘诧异的回头。
“我道是谁?原来是淘大!”也是苏九酒楼的老主顾。县衙里的狱吏。平时就好酒。从苏九酒楼开张起几乎每月必来。虽说苏九娘对酒楼的事情不管不问,可淘大她可是并不陌生。
听苏九娘唤得自己,淘大嘿嘿一笑。对于苏九娘他是垂涎已久。奈何此人属冰的。平常总是一副冷冰冰的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样。男人就是属猫的,感觉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是最好的。
“淘大人好些日子没来了,莫不是……”苏九娘没有妄加猜测。淘大指了下对面的座位示意苏九娘坐下说话。
苏九娘想,反正也没什么客人,就坐下吧。小厮平常也说,自己太木纳不适合开酒楼。
“前些日子回了趟关外。”淘大拖着尾音,停顿了下。似是还有后句。
此时,店内窗户都已关闭。雪沫已经端着刚刚淘大点的菜上来。迟迟不见下去。
“哦。听说那里长年大雪封山,一封就是半年!我娘说,我就是下雪那天生的,具体是也没记住。我娘说。你只记住每逢下雪就是你的生日就行。”雪沫是个自来熟。兴许是还顾及着苏九娘在,话也没那么多。
“是呀。雪沫姑娘。那雪都好几尺厚。这里难见这么大雪。”淘大呲溜一声喝了一口酒,眼神里是向往。
“听你这么一说,我也很想去关外生活。”雪沫的眼里满是崇拜。
“咳咳!你们先聊着我忙去了!”苏九娘自知自己这些年封闭了自己。很难跟人相处。
“哎,别!苏老板我还有话要说。”淘大忙拉住苏九娘的衣服。自知于理不合,又倏的放开。雪沫见状吐吐舌头,退了下去。
见淘大犹豫。苏九娘说道:“淘大人有话尽说无妨!”
“这个,哎,苏老板,实不相瞒。去年中秋有幸品尝到苏老板亲手酿制的梨花酿。酒香入喉,酣畅淋漓。辛辣不失浓郁。我也知此酒苏老板只许在这苏九酒楼喝,不外带。我可实在是鬼迷心窍,出关外之前,心想或许此次一别再也喝不到苏老板的梨花酿这才暗藏私心。偷偷带走了一壶……”说到这里,淘大的眼睛,黯然无神。
“是不是你那朋友喝了酒后,月圆夜如肝肠寸断般痛楚?”苏九娘听到这里已知大概!
淘大猛地点头。“是!是!是!看了大夫,也无人能医!”
苏九娘冷哼一声,简直是咎由自取。
却见她眸色间已然氤氲。暗自强压下那股噬骨销魂的痛。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雪沫,三狗已经重新把窗户打开。雨过后的天更澄澈。夕阳的余光透过窗户打在了淘大那杯装满梨花酿的酒杯上。
千般思念,万般爱恋,几许忧愁,纷纷浓缩成了一杯小小的梨花酿。就像当年他的眼神,就是为了那个眼神,她奋不顾身的爱上了他。为了那一世的欢娱,倾注几个轮回的执着等候。
苏九娘稳了稳情绪。事情放在心里多年。竟然一点都没有淡忘,清晰的如同过往的昨日!连同每个细节都那么清楚的烙印在灵魂深处。
是悲亦是哀!
“要说这梨花酿,让我想起了我那位傻傻的姐们……”苏九娘幽幽的眼神,透过窗户,无焦距地望向了窗外……
淘大,伸长了脖子仔细听着。
在无人看到的酒楼一角,一个老伯佝偻着身子,也蹲在了门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