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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一次月考后,我稳居第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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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静的这件事过后,很快就迎来了第一次月考。
四月初的清晨,天色微明,淡青色的天幕上还挂着几粒残星,像是未及撤去的灯盏。东风拂过,带着几分湿润的泥土气息,间或夹杂着新草的清甜。
巷口的槐树抽了新芽,嫩叶在风中轻颤,仿佛不胜春寒。一只麻雀忽地掠过枝头,抖落几滴宿露,正巧打在高兴的鸭舌帽上。
高兴一个漂亮的甩尾把自行车停在校门口,单脚撑地,另一只手从车筐里拎出两个塑料袋。
“老板,老样子。”他模仿着常乐的语气,自己先笑了起来。塑料袋里,一个夹了双份火腿的煎饼果子和一杯豆浆正冒着热气。他特意让老板少放辣——常乐应该不喜欢太刺激的味道。
教室里人还不多,常乐果然已经在座位上了。他低着头,黑色碎发垂在额前,修长的手指正转着一支签字笔,面前的练习册已经写满了一页。听到脚步声,他头也不抬:“你迟了三分二十七秒。”
“哇,你连这个都计时?”高兴把早餐放在常乐桌上,故意把塑料袋弄得哗啦响,“特意绕到东门那家买的,你上次说这家酱料不错。”
常乐终于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恢复平静:“我没让你带。”
“是是是,我自愿的行了吧?”高兴拉开椅子坐下,从自己那份里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说,“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常乐犹豫了一下,还是拆开了包装,低声说了声谢谢。他吃东西的样子很斯文,小口小口的,和高兴狼吞虎咽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
“哎哟~这不是小高子吗?才分开几周啊就忘了原配?坏男人~"
一个戏谑的声音从后门传来。季簿祝抱着篮球走进来,校服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额前的汗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他三步并作两步蹿到高兴身边,一把勾住他的脖子:“昨天是谁说'老季咱俩一辈子好兄弟'的?转头就给新欢带早饭?”
“去你的!”高兴笑着用手肘顶他。
常乐的动作顿了一下,抬眼看了高兴一眼,又垂下目光。
“啧啧啧。”季簿祝夸张地摇头,从高兴的煎饼上撕下一大块塞进嘴里,“今天月考,我等你考第一哦~”
说罢,季簿祝还朝高兴抛了个媚眼,后者佯装被恶心到,头都低到桌子下面去了。
上课铃响起,“狂暴朵拉”满血复活,抱着试卷走进来:“月考准备,所有书本放到走廊的柜子上。”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哀嚎和收拾书本的声音。
“帮你拿点?”他看常乐桌上堆成小山的参考书。
常乐摇头:“不用。”但还是没挡住高兴热情地抱起了一半的书。
走廊上已经拥挤得不行,像高兴这样的高个子更是下脚都要三思。高兴站在常乐旁边,把两人的书并排放在相邻的空地上。常乐的书摆放得整整齐齐,按照科目和大小严格分类;高兴的则东倒西歪,还有几本漫画混在里面。
常乐放好书后也没再说话,转身就回教室了。
就在这时,常乐那摞得高高的书突然摇晃起来。一本厚重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从顶端滑落,眼看就要尽数轰然倒塌。
高兴眼疾手快地伸手一挡,保全了这一摞书。他弯腰捡起最高处擦着他手臂滑落的那本时,无意间看到扉页上有一个小小的笑脸——简单的圆弧眼睛和上扬的嘴角。
高兴笑了笑,心想,他这特殊的签名还挺好。
不过,总感觉有些眼熟。
算了,笑脸到处可见,没什么稀奇的。
“让让让让!”就在这时,季簿祝抱着一大摞书挤过来,硬是把他的书堆在了两人中间,“三人行必有我师,我也来沾沾学霸的仙气!”
三人的书堆靠在一起,形成了三个风格迥异的“小山丘”——常乐的整齐得像用尺子量过,高兴的像经历了一场地震,季簿祝的则横七竖八地夹杂着篮球杂志和游戏攻略。
“你们看像不像一家三口?”季簿祝突然指着书堆说,“常乐这摞书是严厉的爸爸,你这一摞是调皮的儿子,而我的是那个操心的老妈子。”
“滚!”高兴笑着推了他一把,“谁是儿子了?”
季簿祝撇撇嘴,“我说书,又没说人,你自己对号入座了吧。”
……
两天的考试很快就过去了。
出成绩是在考试后的第三天,也就是周五。
“好了!安静!这次月考,我们班有两位同学进入了年级前十。”班主任李静推了推眼镜,目光在教室里扫视一圈,“常乐,年级第一。”
教室里响起惯例的掌声。常乐面无表情地坐在座位上,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似乎对这个结果早已习以为常。
“另一个让我很意外——高兴,年级第二。”
“什么?”高兴猛地从座位上弹起来,差点撞翻桌子。大家都以为高兴是因为考太高而意外,却不知他是因为居然没考年级第一而震惊。
李静嘴角微微上扬:“尤其是物理,年级最高分。”
高兴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
“至于季簿祝,”老陈叹了口气,“班级倒数第三,比上次进步两名,继续努力。”
季簿祝夸张地做了个抱拳动作:“谢主隆恩!”引得全班哄堂大笑。
下课铃一响,同学们立刻围到高兴桌前。
“高兴你吃什么灵丹妙药了?”
“是不是常乐给你开小灶了?”
“快传授下经验!”
高兴一个头两个大,这下完了, 许女士答应他的“逃离计划”要泡汤了!
差一分!就差一分啊!
于是,就出现了大家默默看着高兴发疯般咬着试卷悔恨万分的场面。
这天放学后,李静将他俩单独叫到了办公室。
“高兴,常乐,来办公室一趟。”班主任老陈敲了敲两人的课桌,脸上带着罕见的笑容。
季簿祝在后面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用口型说:“完蛋了。”高兴勉强扯出个笑容,跟着常乐走出教室。
李静推了推眼镜:“省级物理竞赛在这个月举行,学校决定派你们两位参加。”
高兴的兴致不高,而常乐则是微微颔首:“知道了。”
“尤其是你,高兴,”李静欣慰地说,“这次月考进步很大,继续保持。”
高兴像焉了的黄花菜,整张脸都不明媚了:“嗯,谢谢老师。”
常乐侧目看了高兴一眼,凌厉的双眼闪过一丝疑惑。
走出办公室,高兴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靠在走廊墙上。
“你不想去?”常乐突然开口。
高兴苦笑:“没有。不是因为这件事。”
常乐等着他继续,但高兴只是盯着自己的鞋尖。走廊尽头传来学生们的笑声,衬得这一角格外安静。
“哎,没什么,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出校门吧,奶奶还等着你呢。”高兴终于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常乐和他本来也只是同桌关系,高兴不愿说,他也自然不好再多过问,他点点头,说了句再见。
南宁市中心,高兴家。
高兴推开别墅大门时,额头上还挂着几滴汗珠,校服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锁骨的线条。他刚和篮球队的队友们在操场上挥汗如雨地打了四十分钟球撒气,季簿祝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但也不能实质上帮到他什么,只能陪他打球泄愤。
“妈妈,我回来了!”他一边弯腰换鞋一边喊道。
“少爷回来了。”管家陈叔从玄关处迎上来,接过他肩上的书包,“夫人正在客厅等您。”
高兴皱了皱鼻子,每次听到“少爷”这个称呼都让他浑身不自在。他更喜欢在学校里,同学们直接叫他“高兴”或者“兴哥”的感觉。
“谢谢陈叔。”他还是礼貌地道谢,然后大步走向客厅。
别墅内部装潢极尽奢华,水晶吊灯从挑高的天花板上垂下,意大利进口的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
许雅芝端坐在客厅中央的欧式沙发上,一身高奢的米色套装,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她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一套精致的茶具,茶杯里飘出淡淡的茉莉香气。
“妈妈。”高兴走到她面前。
许雅芝放下茶杯,红唇微启:“先坐下,我有事跟你说。”
高兴心里咯噔一下,他妈妈很少有这样的语气,这种语气通常意味着——计划有变。他慢吞吞地在对面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膝盖。
“李老师今天给我打电话了。”许雅芝开门见山,“月考,年级第二。”
许雅芝的声音像一把小刀,精准地切断了儿子的最后的希望,“我们约定过,只有年级第一才能启动'逃离计划'。”
高兴的肩膀瞬间垮了下来:“妈妈!就差了一分!而且这次题目特别难,我物理是年级第一…...”
“儿子,约定就是约定,男子汉大丈夫一诺千金。”许雅芝打断他,从手包里拿出一张烫金请柬,“这周末晚七点,悦榕庄酒店,华远集团的商业晚宴。你爸爸特意交代,你必须出席。”
“啊——”高兴开始哀嚎。
许雅芝拍了拍高兴的肩膀,下一秒,就一改优雅的做派,站到沙发上单手揪起高兴的耳朵,仿佛换了个人,“啊什么啊,小兔崽子,我们已经破例允许你没去圣约翰国际学校,而是去了南宁一中。你爸爸也是希望你以后能够早些接替家族企业,所以接触接触也未必是坏事。我知道你从小就不喜欢那些场面,但人总要长大不是,不是所有事都能顺你心意的,儿子。”
高兴连喊了几声痛,连连点了好几次头后许女士才放过他的耳朵,温柔地笑了笑,“这才对嘛。”
“记得六点前准备好。”许雅芝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根本不存在褶皱的裙摆,“穿那套深蓝色的定制西装,你爸爸特意从伦敦带回来的。还有,把头发梳整齐,上次宴会上你那撮翘起来的头发让李太太笑了整整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