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最喜欢的人类》晏温时

16、他谁啊！看你眼神那么暧昧！

　　【北京人类指挥所·凌晨1:17】

　　“死者王海龙，男，42岁，二型猪笼草基因改造人。”李锦年靠在军区指挥部大门口，助理小王恭敬的站在后面，他皱着眉看着一身溶出血洞的黎珂：“群众死了5个，还有12个被腐蚀液溅重伤现在在医院icu躺着，2个昏迷。”

　　“这屌毛归哪个小队管的？仗着自己有点儿能力了跑平民区干些欺男霸女的混账事！”黎珂左手扶着艾意的轮椅，被腐蚀的右手还颤颤巍巍的夹了根烟在抽：“沈岚呢？她又跑哪去了？”

　　“你们做笔录的时候就走了，说要回去睡美容觉。”李锦年盯着黎珂还在渗血的右手重重的叹了口气：“你就不能先去把你的伤恢复了再说吗，一根九阴白骨爪在我眼前晃的心烦。”

　　今早给艾意治疗时遭受的超声反噬还没恢复，凌晨又被十几个未接电话从床上叫醒，先是平民区检测到异常电磁波动，接着又是5死14伤的重大事件报告，现在始作俑者还在他面前吞云吐雾，李锦年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好累，地球多久爆炸。”

　　黎珂深吸一口烟，在烟雾中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下李锦年一脸惨白的脸：“锦年，我特好奇一件事儿，军区到底给你开多少工资啊值得你这么拼命？就这点儿小事还需要你亲自跑来监察做笔录？”

　　李锦年无语的看了眼黎珂，抬手捏了捏眉心，他深吸一口气，声音里透着深深的倦意缓缓说道：“整个北京市登记在册的二型改造人，一共就二十三个……”他停顿了一下，窄框银边眼镜后的目光扫过黎珂那张写满无所谓的脸，又落在艾意毫无波澜的眼睛上，最终长叹一声：“现在死了一个，还是疑似和三型改造人街头斗殴而死的。”

　　他举起手里的平板，上面闪烁着鲜红的【事故报告】字样：“你教教我该怎么写？因两名女孩拒绝陪酒，恼羞成怒的油腻中年男子被路过的帅哥当场制裁？”

　　“就这么写，我看行！”黎珂朝着已经无语的李锦年咧嘴一笑，露出标志性的虎牙，然后随手将烟头弹进三米外的垃圾桶，“记得把我描写得帅一点，比如英俊潇洒的黎队长临危不乱，一招制敌之类的。”

　　黎珂说完满不在乎地甩了甩被腐蚀得血肉模糊的右手，左手轻轻拍了拍艾意的肩膀：“我去把身上这些血窟窿处理下，等我五分钟。”

　　“嗯。”

　　看着黎珂推开指挥部大门离去的背影，李锦年转向轮椅上的艾意：“指挥部检测到了电磁波动，你出手了？”

　　“抱歉，那会儿情况特殊。”

　　“没事。”李锦年说着从包里取出浓缩营养剂，助理小王立即递来温水，他低头拆包装时，身型不经意间晃了一下，额前的碎发垂落遮住了泛青的眼睑：“看来这个身体你适应得很好。”

　　“嗯，不愧是能操控电磁场的A+级战隼脑控者型号，瞬时爆发能量可以达到接近12万焦耳。”艾意说着轻轻闭上了眼睛：“就是还不太熟悉，能耗比预计高10.3%。”

　　李锦年的目光在艾意脸上停留了几秒，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只见他看着刚刚黎珂离去的方向还是开口道：“你完全可以一开始就控制住局面，为什么要等到黎珂......”他抿了抿嘴没有再说，似乎再等待着艾意的回答。

　　“收集数据而已，我需要知道三型基因人的基因暴走临界点在哪里以此来评估黎珂的能力水平。”

　　“所以你用自己当诱饵，就为了看他在你濒死时能爆发多少潜能？”他看了一眼艾意：“做这个评估的意义是什么？”

　　“马上就会知道了。”

　　李锦年：“……”

　　两人沉默了很久，突然听到艾意轻轻开口道：“事故报告我来写。”他看了一眼李锦年：“基因改造者的恢复力再强，也经不起你这样透支，你现在必须回家进入睡眠。”

　　李锦年点点头，声音里似乎带着一丝敷衍：“嗯，你们先走，我签完字就回去。”。

　　话音未落，指挥部的大门被猛地推开。黎珂神清气爽地大步走进来，身上还套着那件满是血洞的作战服，但裸露在外的皮肤已经恢复如初，连道疤痕都没留下。

　　他哼着荒腔走板的调子，径直蹲到艾意面前，自然而然地握住对方的手腕：“困了吧？走，回家。”

　　艾意没理会黎珂，而是直视着李锦年的眼睛：“别骗我。”

　　黎珂狐疑的看着两人：“咋了咋了，这话说的怪暧昧的，你俩背着我偷偷……”

　　“走了。”艾意突然打断，然后反手握住黎珂的手腕。

　　黎珂被拽得一个踉跄，却笑得见牙不见眼：“得令！”他回头冲李锦年挥挥手：“我们先撤退了，锦年你老也赶紧走了啊！”

　　……

　　黎珂一路飙车，悍马在夜色中划出残影，不到20分钟就一个飘逸停进了军区别墅的车库。

　　到家已近凌晨3点，艾意还是执意要洗个澡，他一拉开门就看到黎珂站在卫生间门口。

　　下一秒就被打横抱起，黎珂看着艾意发梢还在滴着凉水，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怎么不用热水？还不吹头发？”

　　黎珂将人稳稳放在床边，顺手扯过绒毯垫在艾意背后，他单膝跪在床沿，插好吹风机后先在自己掌心试了试风温。

　　“低头。”

　　温热的气流裹着手指穿过潮湿的发丝，他的左手虚拢在艾意额前，恰到好处地隔开热风与皮肤的距离，拇指沿着对方太阳穴轻轻打圈，把黏在颈后的碎发一点点拨开吹干。

　　薄荷海盐味的洗发水随着水汽蒸腾而起，黎珂无意识凑近闻了闻：“都是用的同一款洗发水儿，为啥你就比我的香呢？”他笑了一下，突然感觉肩头一沉，大概艾意应该是真的累了，他身体一偏，轻轻靠在黎珂的怀里，声音因为疲惫而变得前所未有的柔软：“今天谢谢你。”

　　“哎！这都第几遍了？”黎珂把手中的吹风机关了，用手揉了揉他干燥但细软的头发，看着艾意露出来一小节被风吹的微微发红的耳朵，露出坏笑的说：“艾教授，您那智商180的大脑好好想想为了表示感谢除了说谢谢还能怎么表达啊？”

　　艾意转过头，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阿里嘎多（ありがとう）、康撒哈密达（?????）、Thank you、卡崩卡（??????）……”

　　黎珂瞪大眼睛的看着他：“停停停！我靠！你特么给我玩这出，演的吧！？你真不懂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嘛？”

　　艾意平静地注视着他炸毛的样子：“你想要什么？要我亲你吗？”还没等对方反应，他立刻摇了摇头：“我不想亲你。”

　　“那老子想！”

　　黎珂说完就梗着脖子猛地凑过去，“吧唧”在艾意脸上亲了一大口。

　　他亲完看着艾意直勾勾盯着他但没什么表情的脸，立刻跳开，手忙脚乱地去关门：“睡觉！晚安！”

　　房门被摔得震天响，黎珂冲回自己房间，一头栽进被子里，两条长腿胡乱蹬了几下，把枕头踹到了地上。

　　卧槽！老子亲到艾意了！！

　　他在黑暗里瞪大眼睛，身体激动的在床上翻来滚去，被子缠住腰腹的触感让他想起艾意睡衣的布料，顿时又“嗷”地一声把脸埋进床单。

　　他以为自己早过了为谁脸红的年纪，可在艾意面前，自己特么跟个新兵蛋子一样！

　　……

　　第二天，5点不到黎珂就闪着狗眼，一个弹射就起了床。

　　同居第一天，得好好表现下。

　　一顿锅碗瓢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艾意8点被身体里定时的苏醒系统给唤醒，他感受了一下下肢力量，然后撑着床沿站起身慢悠悠地走出房间。

　　就看到黎珂正站在开放式厨房里，他身上的白T恤显然过于贴身，几乎要被那满身的肌肉撑爆，倒三角的线条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诱人，此时他手里拿着铲子，全神贯注地煎着培根。

　　艾意看着眼前这活色生香的一幕，盯了很久才轻声说道：“早啊。”

　　黎珂闻声抬头，立即调整站姿将胸肌绷出最佳状态，然后朝人咧嘴一笑：“早！哎哟，腿已经好了啊？”

　　“嗯，下肢运动系统恢复90%了。”艾意慢悠悠地晃进厨房，走路姿势仍带着点僵硬感。

　　黎珂见状晃了晃手里的铲子：“喝牛奶还是咖啡？”

　　“咖啡吧，比牛奶好闻。”

　　黎珂笑着看着艾意凑近岛台在一杯杯嗅气味的样子，伸手不自觉的揉了揉他的头：“小艾教授怎么还跟个小孩一样，吃点东西还要闻味道的。”说到这，他像是想起什么，转身打开冰箱：“果然没记错，冰箱里还有几个苹果，要不我给你榨汁儿？这个闻起来香。”

　　“我自己来。”艾意拍开黎珂的手，当他伸手去洗苹果时眼角余光瞟见黎珂下半身湿了一大块，薄薄的衣服紧紧地贴在腹肌上、人鱼线上、子弹肌上、胸肌上…他抬了抬下巴示意黎珂自己看看：“没感觉到吗？”

　　黎珂挠了挠头，有些惊讶地说：“哎呀，可能是刚才洗生菜的时候一不小心打湿了点。”

　　艾意看着黎珂那几乎可以拧出水的衣服，此时水珠顺着人鱼线滑进裤腰。

　　他罕见地抽了抽嘴角，指了指墙上显示的21度中央空调，声音似乎有点无奈地说道：“黎珂你这个举动我很难用正常人的思维去理解，你知不知道腹部着凉很容易引起内脏血管收缩，导致肠系膜淋巴循环障碍，最后影响下肢运动机能。”

　　“少来这一套！我就不信对你玩个□□还能把腿给玩肢截了？”黎珂有点破防的看着眼前面无表的艾意，他指了指自己的搓衣板：“哎，你就不能尊重一下我这八块腹肌吗？这么极品的身体在你面前你给我说……”

　　黎珂话还没说完只见艾意突然向前两步，伸手跩住了他打湿的衣角然后向上一脱，直接把他的衣服扒了下来，反手扔在了地上。

　　他低头看了看黎珂的腹肌然后用手贴在上面：“如果目标是性吸引力展示，直接luo露的效率比湿衣状态提升33.7%。”

　　黎珂呼吸一滞，猛地扣住他手腕往自己怀里带，他看着艾意鼻尖上的小痣不自觉的喉咙发紧：“你、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这叫勾引你知道吗！”

　　“体温36.1度，你应该换件干燥的衣服了，否则感冒概率会提升三倍。”他说着就收回了手然后将黎珂往后一推，转身就往卧室走。

　　“操！你先别走！你给我说清楚……”黎珂的火正被撩起来准备抓住艾意问个明白。

　　门铃响了。

　　黎珂保持着抓空的姿势梗在原地。

　　“大清早的谁啊！”黎珂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运动裤松松垮垮地挂在胯骨上，腹肌还带着未干的水痕。

　　他猛地拉开门——

　　李锦年正准备按门铃的手举到半空中顿住了，身后的助理小王战术性后退半步。

　　“……”

　　“……”

　　三秒诡异的沉默后，小王盯着黎珂的腹肌竖起大拇指默默给他点了个赞。

　　李锦年推了推眼镜：“根据《军区部队行为规范》第17条，任务期间着装不整，扣1000。”

　　黎珂一把撑住门框，肱三头肌绷出凌厉线条：“卧槽李锦年你别太离谱！老子在自己家光个膀子怎么就算任务期间了？！”

　　“你别忘了，艾意现在还是仿真人爆炸案的头号嫌疑人，当初你把艾意带回你家的时候是以'同居属于监视任务的一部分'为借口让我签的字，所以现在怎么就不算任务期间了。”李锦年修长的手指在平板上轻轻一划，调出一个月前的审批文件，白纸黑字上面清晰的显示着【同居监视申请-批准人：李锦年】。

　　“行行行，好好好！不就1000块钱嘛！你扣！你扣吧！！”

　　“还有，我实名举报他在任务期间多次企图用非专业手段干扰调查对象，包括但不限于：□□、肌肉展示和...”艾意冷冰冰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还顺手扔了一件衣服砸在黎珂头上。

　　“艾意！！”黎珂手忙脚乱地套着T恤，领口卡在炸毛的头上，露出的耳尖红得滴血，他的声音透过毛衣传出：“你到底是哪边的？！”

　　黎珂此时情绪相当崩溃，一大早先是美男计失败，然后又莫名其妙被扣了1000块钱。

　　“艾意，你得跟我去军区走一趟，把爆炸案的事情结了。”李锦年收起他的平板，抬眼看着黎珂然后看向了艾意。

　　只见后者点了点头，然后对李锦年说：“进来吃点早饭，才休息6个小时你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

　　“好。”

　　李锦年说完就径直掠过僵在原地的黎珂和艾意走了进去。

　　餐桌上的煎蛋还冒着热气，摆盘形状赫然是个歪歪扭扭的爱心……

　　黎珂：“……”

　　三人吃了饭就坐上军区的车。

　　今天艾意特意没有带那条屏蔽能量的项链，所以进入军区大门的时候警铃大响，五名全副武装的哨兵瞬间包围车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车窗。

　　李锦年降下车窗，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一份烫金文件递出，羊皮纸上密密麻麻的签名中，最下方盖着鲜红的「特级许可」印章。

　　“放行。”

　　车子刚驶进军区的中央广场，就被围观的人群堵住了去路，十几个人正围着中央那棵百年老榕树指指点点。

　　“奇了怪了，昨天我下班的时候还看到这树好端端的，今天怎么一夜之间叶子全掉光变成秃顶歪脖子树啦？”

　　“你看这土看起来也跟被人翻过一样，不会是有什么偷树贼把老榕树给偷梁换柱了吧？我听说这种古树能卖特别高的价钱。”

　　李锦年按下车窗，目光在那棵歪脖子树和黎珂之间来回扫视，最后定格在后者那张写满心虚的脸上。

　　“黎珂。”李锦年推了推眼镜，镜片闪过一道寒光，“您昨晚是懒癌晚期发作了吗？军区后山那片实验田离指挥楼就多走两百多米，你非要祸害这棵长了快一百年的梧桐树？”

　　黎珂摸着鼻子干笑：“那什么...昨晚不是急着回去睡觉吗。”

　　李锦年面无表情地打断他：“所以你就就地取材，把一个辛辛苦苦、勤勤恳恳好不容易再熬几年就能过上百年大寿的梧桐树当成自助餐厅？你知不知道你这会儿把它的养分吸走，它是活不过今年冬天的。”

　　“我赔！我全赔！”

　　黎珂举起双手作投降状：“从施肥再到园林工人加班费，统统记我账上！”

　　“你是债多不压身了是吧？”李锦年深吸一口气，从公文包里掏出记事本刷刷写了几行字：“避免你跑单的嫌疑，那麻烦你在这份自愿承担古树抢救费用承诺书上签字。顺便提醒你，根据《城市古树名木保护条例》第27条，你这种行为理论上可以处一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三万元。”

　　黎珂嘴角抽了抽，刚准备接过笔签字，一只修长苍白的手先一步伸了过来，他面无表情地接过笔，在纸上利落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用我的餐补，将我研究院今天至长期的费用都转为古树养护基金。”

　　李锦年点了点头然后合上记事本：“当然可以。”他说完看了一眼罪魁祸首黎珂，然后转头对着司机说：“继续开车。”

　　车子这下直接开到了人类指挥部行政楼前，李锦年踩着手工定制的小牛皮皮鞋穿着一身西服皱着眉头走在前面，艾意倒是没什么表情，安静的的走在后面，因为腿还有点不太方便，一边的黎珂想要扶着他，但是被艾意挥挥手拒绝了。

　　走进电梯，助理小王正要按下3楼的按钮，李锦年突然开口：“不去审讯室。”他修长的手指越过众人，直接按亮了10楼的按键，“去会议室。”

　　黎珂问李锦年：“都有哪些人啊？”

　　“所有军区部长级别的领导。”

　　黎珂撇了撇嘴，夸张地翻了个白眼：“啧。这群老登是不是闲得慌？屁大点事就兴师动众的开大会，浪费时间。”

　　“这是《和平条例》签署后首次在安全区发现仿真人，你觉得这是小事？”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艾意，“阿尔法公司很可能在试探我们的底线。如果确认是他们主动投放，那很有可能意味着单方面进行毁约...”

　　“操！”就在黎珂骂出那句知名国骂后。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了10楼。

　　李锦年迈步而出，在会议室门前站定，任由扫描光束从眉骨划到下颌，在一系列的人脸识别之后他才推门而入。

　　会议室主位上，一位年轻人已经端然在座，桌上的名牌用正楷字写着：关序

　　他身着剪裁得体的西装，领带处点缀着一枚紫罗兰形状的胸针，头发也被精心打理过。

　　当李锦年走进会议室时，年轻人的目光瞬间投向他，随即又自然而然地落在了身后的艾意身上。

　　他轻轻整理了一下衣襟，站起身来，面带微笑地向李锦年伸出手：“李大队长。”

　　李锦年淡淡地回握了一下年轻人的手，礼貌地回应道：“关副部长，你好。”

　　年轻人保持着笑意，目光再次转向艾意，他径直越过黎珂向艾意伸出手去：“小意，好久不见……”

　　然而，艾意看都没看他一眼，更别说抬手，直接走向会议室的另一侧桌面上没有写名字的空位，拉开椅子坐下了。

　　年轻人见状，并未显出丝毫的不悦，他自然地收回伸出的手，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然后转身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这小子你认识？小意是他能叫的吗！还好久不见，他在这装什么大尾巴狼呢！”黎珂一屁股坐到艾意旁边，用手拐撞了撞艾意的手臂，声音压得低低的，“靠！你刚刚看到他看你那眼神了吗！就跟饿了三天的狼看见肉似的！你们以前很熟吗？他凭什么用那种眼神看你！”

　　艾意被他撞得微微偏了偏身子，却依旧神色淡然，随意地用手撑着下巴，目光落在会议室的某处，仿佛在发呆。

　　“妈的！”黎珂突然抬头，正撞上关序微笑着凝视艾意的目光，那人指尖正慢条斯理地摩挲着紫罗兰胸针，眼神却黏在艾意精致的脸上，温柔表象下翻涌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占有欲。

　　“你看！那变态还盯着你看！”

　　艾意这才微微侧过头，瞥了黎珂一眼：“让他看吧，视觉注视不会造成任何物理损伤。”

　　话音未落，黎珂突然猛地起身，192cm的身高像堵墙似的横在艾意面前，他还非常夸张了做了几下拉伸运动，位置正好挡住关序的视线。

　　李锦年皱眉：“你干什么？”

　　“腰疼，站会儿。”黎珂故意揉了揉后腰，嘴角勾起一抹痞笑，眼神有意无意的瞥向关序，“昨晚折腾了一宿，没睡几个小时，站站恢复精神。”

　　李锦年：“……”

　　关序听见这话，他看了一眼艾意最后又把眼神落在了黎珂脸上，嘴角向下摆出一个极浅但带有浓重嘲弄的笑意。

　　会议室里人越来越多，许多以前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大人物此时西装革履的陆陆续续走进来，他们步伐匆匆，却目标明确的径直向关序走去。

　　每个人的脸上都堆满了谄媚的笑容，眼睛闪烁着算计与期待的光芒，他们纷纷伸出双手，与关序热情握手，言语中充满了恭维与奉承。

　　今天原本是用来审判艾意的会议室，此刻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名利场。

　　快要临近会议开始，只有科学院的代表人还没来，就当大家都以为这些搞学术的就像往常一样习惯性缺席这种会议的时候，只见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穿着米色针织衫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她眉眼温和，像是从旧照片里走出来的学者。

　　“孟老师。”艾意轻唤一声然后缓缓起身。

　　孟静姝猛地转头，脸上瞬间绽开笑容：“小艾！”她快步上前，却在靠近的刹那僵住，她瞬间脸色大变：“前几个星期医学院的人说第一例人类意识移植手术成功了，没想到竟然是你……”

　　她似乎不愿相信版的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他的肩膀。

　　艾意没有躲开，但也没有回应这个触碰。他平静地注视着孟静姝眼底翻涌的情绪。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连情商极低的黎珂都感觉到她现在极度忍耐的愤怒：“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你自己申请的，对不对？”

　　艾意平静地摇头，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两道阴影：“被动选择，当时存活率不足1%。”

　　“被动选择。”她低声喃喃，像是在责备他，又像是在责备自己：“你本可以不用走到这一步的……”

　　艾意突然抬头，清亮的瞳里倒映出她似乎是悲伤的身影：“但现在，我比从前更高效了。不再需要睡眠、进食，甚至对温度的感知也被优化，这不正是您当年对我说的人类最完美的改造方向吗。”

　　孟静姝的呼吸一滞。

　　是啊，这不正是她曾经劝他接受全世界第一例基因改造实验时，冠冕堂皇的理由吗？

　　“孩子......”她鬼使神差地伸手，却在即将触碰到艾意脸颊时僵住，“你还恨我吗？”话一出口她就自嘲地摇头，“抱歉，我忘了，自从做了大脑额叶的......”

　　“老师，会议要开始了。”艾意的声音平静的响起将她的后半句话生生截断。

　　黎珂猛地插到两人之间：“脑前额叶怎么了？”他一把攥住孟静姝的手肘，“孟院长，你说清楚！”

　　艾意抬手拉开黎珂的手：“无关事项。”

　　“放屁！你的事就是老子的有关事项！"

　　孟静姝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游移，最终定格在艾意毫无波动的瞳孔上，她张了张嘴，却只是沉默地摇了摇头。

　　“老师，先坐。”艾意拖开孟静姝的椅子示意她坐下，然后自己再也没理黎珂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黎珂见两人都是明显拒绝的态度，只能灰溜溜的跟着艾意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他一边走还一边嘀咕：“行，你们牛逼！老子自己查！”

　　会议桌另一端，关序正支着下巴欣赏这场闹剧。

　　“关部长，我们第三季度的防御工事...”战备部长胡健林佝偻着腰，谄媚地递上一份报告。

　　关序的视线却黏在艾意身上——那人正低头思考着什么，纤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

　　多么完美的造物啊，他想，连冷漠都这么令人着迷。

　　“关部长？”胡健林的声音开始发抖。

　　“嗯？”关序这才施舍般瞥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会议结束后，单独向我汇报。”

　　余光里，黎珂正粗暴地拽开艾意身旁的椅子。关序的笑意更深了，这只只会狂吠的看门狗，连艾意过去的十分之一都不了解。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遮住腕间一小块被烧毁的皮肤。

　　这时，会议室里已经全部到齐了，一共8个人。

　　秘书小姐将一叠厚厚的文件“哗”地放在每一个人的面前。

　　艾意打开文件，快速扫了一下里面的内容，这份案情调查表，昨天李锦年已经私下发给他了。

　　关序看着艾意率先开口：“关于李锦年大队长着手调查的仿真人爆炸案的情况表，一个星期前我已经发给了各位领导，想必大家都已经看过了吧。”

　　除孟静姝以外的所有人都颔首表示默认。

　　孟静姝戴着眼镜，皱着眉正在一页一页地翻看着文件：“抱歉，最近研究院事情太多，我还没来得及仔细看！大家请继续，不用管我。”

　　关序笑着点了点头，接着说道：“那么现在请艾意先生回答，这份报告书上的内容都属实吗？”

　　艾意随手把一叠报告啪的一声扔在桌上，抬眼看着关序，一字一句地说道：“不属实。”

　　关序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他饶有兴趣地看着艾意：“那请你告诉我哪一部分不属实呢？”

　　“第七页第三段。”艾意的声音平静的响起他修长的手指划过纸面：“爆炸原因是阿尔法公司远程操控自爆型仿真人进行试探性攻击，错了。”

　　“是我亲手引爆的，与阿尔法公司无关。”

　　会议室里的空气骤然凝固。

　　关序微微前倾身体，手指交叉抵在下颌，目光如毒蛇般缠绕在艾意身上，声音却刻意放得轻柔：“艾意，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没有理由。”

　　“那她一个家侍型的保姆仿真人是怎么爆发出这么大的能量的？”关序继续追问道。

　　“无可奉告。”

　　“年轻人你什么态度！”见关序在艾意这碰了钉子，旁边的安全部委员长胡健林坐不住了，他瞪着眼睛，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把自己搞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德行还不够？现在还要拖着整个安全区陪葬？！”

　　话音未落，黎珂已经一脚踹翻了椅子，两步跨到胡健林面前，一拳狠狠砸在他脸上！

　　“砰！”

　　胡健林肥胖的身躯重重摔在地上，嘴里喷出一口鲜血，混着半颗断裂的牙齿。

　　他捂着嘴，抬头瞥见桌上的名牌，又惊又怒地吼道：“黎珂？黎珂是他妈谁啊？！警务呢！给老子把他抓起来！”

　　门口瞬间涌入一队安保人员，枪口齐刷刷对准黎珂。

　　可黎珂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他一把揪住胡健林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提起来：“吃白饭的废物，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也配坐在这张桌子上？”

　　他猛地将胡健林掼在地上，从怀里掏出证件，直接甩在他脸上：

　　“现在记住了——老子不仅能打你，还能让你彻底消失。”

　　“特殊人类特别联合行动队，中国区大队长黎珂。”他颤抖的念出证件上的名字，“那你也不能随便打人吧！”胡健林早就没了之前嚣张的气焰，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根据联合国人类生存安全法第二十三章七十六条规定：特殊人类特别联合行动队是属于世界范围内的重要维和人员，一旦有任何威胁到生命的情况都可以采取必要措施。”艾意的声音不冷不淡地响起，“你现在明显让这位中国区大队长黎珂先生心跳加速，血压升高，随时有血管爆裂猝死的风险，所以他现在当场把你杀了也没什么问题。”

　　胡健林脸色惨白，嘴唇颤抖着看向关序，活像条等待主人撑腰的丧家之犬，可关序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只是单手支着下巴饶有兴味地盯着艾意。

　　全场鸦雀无声。

　　黎珂缓缓转过头，用“你他妈在说什么鬼话”的眼神盯着自家的小教授。

　　艾意面不改色，甚至还体贴地补充了一句：“胡部长，需要我帮你计算正当防卫的成功概率吗？”

　　“噗——”角落里突然传来一声憋笑。

　　孟静姝急忙低头假装咳嗽，肩膀却止不住地发抖。

　　胡健林憋着一口气，被安保人员从地上艰难地扶起来，他用手紧紧捂住受伤的脸颊，眼神中闪烁着怒火与不甘，死死地盯着黎珂和艾意，最后，他的视线缓缓移动，停留在了一旁冷眼旁观的关序脸上。

　　正当安保人员准备将他扶离会议室时，他啐了一口夹杂着鲜血的唾沫。

　　李锦年的声音淡淡地响起：“随地乱吐痰扣100块，不过鉴于胡部长今天被打了，可能嘴巴确实包不住口水，这次的处罚就免了。”

　　“……”所有人都汗流浃背的把目光看向了胡健林，其中好几个都神情紧张的偷偷给他挥手示意他赶紧走。

　　胡健林咬紧牙关，强忍着没有再次发作，被安保人员默默地扶出了会议室。

　　“那么会议继续？”沉默许久的关序这时候出声打破了沉默。

　　他转向艾意，脸上重新挂上那副完美假笑：“既然你不愿说明爆炸原因，我也不强求，那能否解释一下……”他的手指在平板上轻点，调出一份监控记录，“这个仿真人是怎么在人类安全区潜伏整整一年的？又是如何通过每周的能量检测？”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恰好她混入了人类安全区，而不是艾意带进去的了？”李锦年皱着眉看着艾意突然开口解释道。

　　“不，这么多年确实是我把她藏到家中的。”

　　“艾意，你可要想清楚你的回答！”关序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威胁，他猛地站了起来，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艾意：“安全区窝藏仿真人可是死罪，立即执行的那种！”

　　“本来生物意义上那个藏匿仿真人的艾意早就已经死了。”艾意连看都不想看关序一眼，只是低头转着手中的笔，语气淡淡地说道：“现在的我，不过是一个被改造过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存在。死罪？那对我来说，早就已经没有意义了。”

　　“……”全场再一次被艾意的话哽住，连关序一时之间都无言以对，气氛一时之间变得异常尴尬。

　　李锦年轻轻叹了一口气，孟静姝则一脸心疼地看着艾意，只有黎珂，他紧握着拳头，眼神复杂地看着身旁的艾意。

　　“你不用和我玩一些文字游戏！”半晌，关序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烦躁，声音沉沉地响起：“我说的死亡，是一个人彻彻底底的消失，是再也没有任何意识存活性的死亡！”

　　“当然，你现在就可以对我立即执行死刑。”艾意调整了一下坐姿，身体惬意地靠在椅子上，“但是，如果你一枪毙了我，那么你也可以准备看到人类据点被核弹炸成一朵蘑菇云的景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