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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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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毓低头看脚。
终于等到秦溪开口:“明天起她在我那里上班,家里又不是没有阿姨,你按着她跑上跑下的干什么。”
方樾没说话了,客厅里静得可怕,只剩下电视里的综艺明星故作搞怪的笑声。
“怎么连你也跟蕾蕾一样呢,明明是我的外甥女,却更喜欢秦溪。”他顿了顿,接着说:“明明小毓是我的朋友。”
方樾语气苦涩,钟毓有点愧疚。
差不多八点半的时候,他起身把一直温着的饭菜端过来,“我尊重你的意见,但是你也依我一件事,把饭吃了,好不好?”
秦溪闻言把遥控器扔掉。
钟毓把他按住,怕他们俩又因为自己吵架,去旁边搬了小马扎,坐着吃。
下午吃的东西消化的差不多,她坐得矮,吃东西的时候不会那么顶。
方樾现在有点像她在网络平台上刷到的宝爸宝妈群体,总哄着孩子吃最后一口饭,她理解不了,但是想息事宁人。
秦溪嗤她没出息。
唉,没出息就没出息吧。
他们俩打架的样子更是瘆人。
“乖。”方樾摸她脑袋,“你肚子里还有一个,要多补充营养。”
他在旁边陪着,忽然问这周末要不要一起去农场摘果子,“听说妈妈多吃葡萄,宝宝的眼睛也会又黑又亮呢。”
他说这种话题的时候,跟楼下扎堆聊天的爷奶还有宝爸没什么区别。
钟毓忧愁,想起小时候吃水果不爱吐籽,被大人吓唬,那些籽会在肚子发芽结果子。
如果多吃点葡萄,肚子里就能结葡萄宝宝的话,她真的很想结一个给方樾。
她想着,要不赶紧找个合适的时机坦白吧?
方樾看了她一会儿,转了话头:“我们给宝宝取个名字吧,以后跟她聊天,她就知道我们在跟她说话。”
钟毓彻底吃不下了。
她咬牙:“其实我根本就没有……”
“说到这个……”方樾打断她:“宝宝将来要怎么上户口?我问过生殖科的同事,单身生育可以上母亲的户口。”
但是他和秦溪名下都有学区房,都是第一梯队的,想上学要人户合一。
“宝宝想上这边的户口,要做亲子鉴定。”方樾说。
要么她生产之前,从他们俩中间选一个结婚,这样出生证明上有了父亲的名字,户口的事就好办了。
钟毓:“……”
说不出口。
总觉得现在说,会发生不好的事。
钟毓起身去上厕所。奇怪,搬到这里之前,她并没有一吃饭就想上洗手间的习惯。
她坐在马桶上,一边冷静,顺便打开手机搜索,网友说是压力过大或者焦虑引起的肠易激。
在洗手间躲了一会儿,冷静完毕,她返回客厅。
电视的声音被调到最小,方樾和秦溪坐在沙发上,像不熟一样,中间隔得很远。
钟毓走过去,两人各自伸出一只手,拉她在中间坐下。
方樾说时间不早了,让秦溪把裤子挽起来,他帮忙按摩,“前几天忙着接小毓过来,偷懒了,今天起每天多按十五分钟,补回来。”
他不接话。
方樾不嫌弃他的残腿,在一起七年,自从住在一起,学了按摩手法后,天天如此。
最开始,他挺感动,后来发现方樾不正常时,早就习惯了。
至少方樾有一句话是对的,护工做不到这地步,他的腿好不了了,但也不会变得更坏。
钟毓主动起身,给他们留出二人空间,“我先去洗澡睡觉了。”
“一起。”秦溪将身体撑起来,坐回轮椅上,“正好顺路,我也回去睡了。”
家里多了个钟毓,他不想在她面前露出丑陋的样子。
方樾默了一瞬,拽住她的手腕,“你的情况我也要检查的,只是今天时间晚了,我想着从明天开始,提前晚饭时间,这样你们俩都能顾得上。”
钟毓下意识抽回手,“不了……不了,你多关心秦溪。”
转手把维护自己的人卖了,她也很不安。
但她真的不想被方樾碰肚子。
她不敢看那两人,逃回房间,把门反锁,没多久就听到外面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
钟毓靠着门玩手机,不多时听见脚步声,来人站在门外,没拧动门把手,随后敲了敲门,叫她的名字。
她不出声,装作睡着。
外面的人等了几秒,走了,她耳朵贴在门背上,静静听了一会儿,放心地打开游戏音效。
“unbelievable!”
接连响了好几声之后,她卡关了,点进去看小广告。
“小毓。”
门外传来方樾的声音。
“别玩太晚了,早点睡。”
她吓得一哆嗦,手机差点掉地上,缩在角落往地上看,门缝后面有一条影子慢慢移动,拉长,最后消失不见。
钟毓又想蹲马桶了。
她慢慢挪到床上躺下,盯着天花板发呆。
这次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钟毓蹑手蹑脚开门,外面并非一片黑,氛围灯带常亮,她跑到储物室把医药箱翻出来。
小心看了眼楼上,确定没人,鬼鬼祟祟去敲秦溪房门。
“秦总,秦总。”她下意识使用尊称。
秦溪刚洗完澡,身上还带着水汽,脑袋上顶着一条毛巾,头发尖尖在滴水。
打开门,他退到一边,表情冷冷淡淡,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钟毓从门缝挤进去,跟在他后面,站定后主动接过帮他擦头发的活儿。
“你脸上的伤口不能沾水,我帮你处理一下……”她心虚。
“在战场上你这种人叫什么来着?”秦溪盯着她,面色淡淡的,“汉奸。”
钟毓表情讪讪。
帮他把头发擦干,又用棉球小心在脸上消了毒,她把东西收好,合上医药箱的盖子,终于图穷匕见:“那我明天还能去上班吗?”
秦溪早猜到她是来说这个的,不说话。
情急之下,她掉了个方向,坐在床边,两个人正对着,将他双手捉住。
她有当网黄的前科,如果秦溪不带她上班,方樾真的不会放她出去的。
他管的那么多,一个人顶她爸她妈还有元衡加在一起那么多。
钟毓手指在他手背上抠来挠去,“继续待在家里,我肯定会得抑郁症的。”
秦溪:“叛徒。”
她脸红羞愧,小声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的,因为过于急切,两人的膝盖碰到一起。
钟毓的手软软的,就是指甲尖,做了美甲的手在他手背挖出红印,秦溪不自觉发颤。
秦溪和方樾在一起这么久,牵手都不曾有过,也没跟别的女性或者omega有过亲密接触,从小时候起,他就不爱跟人黏糊。
再大一点,朦朦胧胧有了对性的认知,又成了瘫子。
那儿也跟着一起坏掉了。
他从不知女性omega的肉这样软,神色暗下去,面上依旧不动声色,“不讲义气。”
钟毓急坏了,扭扭挪挪就差坐到他身上,鼻尖都快抵上他的。
神使鬼差的,秦溪伸手将人抱住,她全身都很软,搂住她腰,他忽然感觉鼻子温温的,两道鼻血顺着唇往下流,滴滴答答落在衣襟上。
秦溪怔住,她察觉到,急急忙忙跑走找纸帮他擦,问他有没有事。
他的脸一向很苍白,这会儿到处都被蹭得红艳艳,像失血过多后的回光返照。
他默了一瞬,捏着鼻梁仰头,让她别惊慌,“下午能量碗吃多了,补过头了。”
钟毓蹲在他身旁,两手搭在他腿上,因为担心他出事,一直往前蹭,最后按在他腿根上,额头贴着额头。
一阵奇异的,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尾椎骨向上爬,秦溪没试过这种感觉,狼狈地将快跟自己黏在一起的人推开,躲进洗手间。
这感觉太怪了。
好失态。
秦溪差点以为自己又行了,钟毓在外面拍门,语气担忧。
他深呼吸将情绪稳定,跟她约好明天一起上班,给她办入职,把人劝走,才将注意力重新放回自己身上。
许久,秦溪上前,对着镜子用湿巾把脸上的脏污擦干净。
他卫生间的盥洗设施都是按照坐高设计的,自从瘸了之后,很多东西都无法与常人共用。
身上的功能也有所缺失。
擦干净脸,把湿巾扔进垃圾桶,他彻底平复。
刚刚那一瞬间应该就是错觉,他既不能算是一个男人,也不能算是一个完整的alpha。
按了按发烫的腺体,秦溪认为这应该是不小心被钟毓撞的。
和瘸腿后勃/起/障/碍一样,他也从未进入过易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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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毓昨晚也没睡好,她总是做梦。
梦里她肚子上长出来个枕头,四个小角角弓着往她怀里爬,妈妈妈妈地叫她。
她惊醒之后接着睡,又梦见肚子里长出来的肥肉晃来晃去,她成了个大胖子,方樾捏着她的游泳圈,宝宝宝宝的叫。
歪着头问她,宝宝怎么不会说话。
她从前睡眠很好的,夜里基本无梦,钟毓游魂一样,最后起晚了。
方樾和秦溪已经吃得差不多,怕撞上早高峰,阿姨帮她把早饭打包好,装在袋子里。
他们俩每次打完架,第二天又跟没事人一样,走到玄关,方樾接着饭桌上没聊完的话题,说:“有空你来一趟医院,万一这次的新药能行。”
若放在从前,秦溪肯定会直接拒绝。
青春期时他偷偷吃过西地那非,不仅没用,还引起并发症,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
那之后,就死了想做个正常人的心,反正腿也治不好,其他方面能不能用,好像没什么区别。
普通人又不会找他做伴侣。
这会儿难得有些迟疑,“我考虑考虑。”
钟毓脑子一团糊涂,不在乎他们在说什么,只想快点上车补觉,方樾目送两人上车,趁车窗还没关上,伸手按住她青黑的眼眶,一声叹息:“你们俩关系好到我都有点嫉妒了。”
又说:“下次别半夜躲起来偷偷打游戏了,对身体不好。”
钟毓胡乱点头,快到艺术馆的时候,她司机停车,要去买咖啡。
“等等。”秦溪叫住她,“孕妇可以喝这个吗?对……宝宝……没问题吗?”
他突然觉得方樾昨晚的提议也不算太屎,有个名字挺重要的。
她才管不了那么多,秦溪比方樾好说话,她发现了。
回到车上,钟毓忽然问:“健身房的权限能不能开放给我呀。”
摸摸肚子上的肉,吃过的每一块炸鸡都回来了……她有点发愁。
秦溪:“孕妇可以健身吗?!”
她住进来之前,他有听方樾简单提过两句,她的前夫很不是东西。
“你很不喜欢这个宝宝吗?”每次方樾提起宝宝相关的话题,她都在回避,他继续问:“如果你是想去健身房打胎的话,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