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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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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月？”花非雾半梦半醒，又想起尸骨林中的那个假阿月，万一这个也是假的那可怎么办呢？
“是我……”君月正要与她解释前因后果，蓦地被她扇了一巴掌。
“欸，手疼呀！”她急急给手扇风，总算记得召出自己的短剑须弥。
“不许你化作他的模样，给我变回去！”
须弥紧贴着君月的脖子，她一副炸了毛的小猫模样，声音也是奶声奶气的。
“我便是君月。”君月哭笑不得，只好召出冰月蝶。
“冰月蝶……那你真的是……阿月？”
咣当一声须弥再次落地。
花非雾顿感自己在他眼里的形象定然更加差劲了。本来魔族与仙族交友甚是不易，她好不容易才有一个仙族朋友，还被她亲手给毁了。
“那个我刚刚……”她不好意思道。
“无妨。”君月神色平静，略微给自己施了个愈合法术，脸上通红的手印即刻消去。
“对了，你怎么会在这……”花非雾刚想问他怎么与她在一处，又看了看此地甚是陌生，她又怎么会在此呢？
“这话应当我问你才是。”
“我也不知道嘛。”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就来了一拨人。
“君月仙上，您与那魔族圣女怎么会在一处？”
为首一人名曰闻人不弃，乃是仙界大将军云逸座下将领。君月一心修行，深居简出，并不认识他。然而毕竟叫他撞见了免不了要应付一番。
“有人暗算我们。”他心想也没有说谎吧，据他所知便是如此。
“哦？我看分明是你堂堂仙族上仙蓄意勾搭我魔族圣女！”
又来了一拨人。
为首之人自然是九离，而插话之人乃是魔尊次子九疏。九疏与他兄长九离以及花非雾的关系一般，他只一心想着立个大功好被封为储君。
“他才没有！”花非雾一听“勾搭”一词，简直是对她的阿月巨大的侮辱。
在她心里，阿月是皎皎明珠，无暇白玉，是绝对不可以污蔑的。不过如今这场面僵持不下，对他的清誉可是大有影响。
“阿兄，我们走吧。”情急之下，她只得抛给九离一个求救的眼神。
“阿雾，快过来。”然而九离只是朝她伸出了手，并未回应其他。
花非雾回眸望了君月一眼，便乖乖走向九离。
“此事总需要有个交代。”九疏不依不饶道。
“事出有因，我当时的确是被一鬼首人身之怪暗算，困在了梦里。”君月说道。
“我可以作证，因为我也被困在了梦里。”花非雾急忙应和。
“此乃无念，游离三界之外的生灵。”九离淡然开口。
“切不论无念之事，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地，事关两族清誉，此事……”九疏摆明了要为难君月。
“此事我是该给个交代。不如，你们魔族派个人来与我打过一场？”君月从容道。
“以你的修为，我们在座哪一个是你的对手？这样不公平。除非……二十招之内，你不得出手。”九疏冷笑道。
“便依你所言。”君月暗暗抿唇，仍是镇定自若道。
“我来。”九疏拎起一对大铁锤，志得意满。
花非雾不免担心起来。九疏最是残暴肆虐，也不知君月有无应对之法？
但见九疏以赤炎铁金双锤相击便有无数流火倾泻。他单单隔空一击，其霸道之力蕴含着灼灼业火直冲君月而来。君月轻身一避，其力落在彼岸花林里，刹那便燃起滚滚大火。
君月一指轻弹，那大火顷刻熄灭，残花上轻覆莹白雪花。然而九疏双锤夹击，连口喘息的机会都不给，君月胜在一身轻功，一一避开。倒累得九疏头晕目眩，大汗淋漓。
“二十招已过，该我了。”君月淡然一笑。
他一把寒芒长剑对上九疏铁金双锤，瞬间便将业火萦绕的双锤冰冻住，冰封之力蔓延到九疏双手，是进退不能。
九疏只好认栽，暗自后悔自己不该这般慈悲，只是要他让二十招还真是便宜他了，怎么不干脆一点，直接不许他出招呢？
还是大意了……
“既然已经打过，此事已了。仙上与我等一同归去吧。”闻人不弃连忙道。
君月颔首。
看来他失踪一事已被仙尊知晓，日后怕是再难与花非雾相见了。他最后在人群之中瞥向她一眼，却是目光交错，意味深长。
原来她也在看他。
此去一别，何时还能再会呢？
或许，不再相见是最好的局面。
飞仙台上，仙尊灵昭及祁夜诸仙已等候君月许久。
“君月，私会魔族之人，你可知罪？”灵昭质问道。
“君月知罪。”君月长跪于地，听候发落。
“便罚你五十道天雷之刑，下不为例。”
鼓点重重，头顶顿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君月一袭月白长衫，在风中凌乱。
一道又一道天雷如长鞭抽打其身，顿时鲜血淋漓，他一声不吭地一一接下，直至雷声停止，血肉模糊。
好在仙尊没问他是否知错，若论知罪他可以认，若论知错他定然是不认的。君月自问以真心交友，何错之有？恨只恨仙规之上将两族划开，也在他们之间划下鸿沟。
“君月，万望好自为之。”
刑罚结束，灵昭自高台之上起身，俯视着他道。
君月仰望着仙尊灵昭，似乎透过他的眼神看见了无穷无尽的漆黑，没有尽头的寒冷，以及无边无际的荒芜。
心头顿然一空，好像得到过什么，又轻易失去了。
而此刻花非雾回到魔宫，魔尊重恨则以令她好生修养的名义软禁了她。
花非雾枯坐床头，九离给她送来一只小狸猫解闷。她细细一看，那小猫不正是她之前抱过的那只么？
对了，她便是在那个时候晕了过去……
“阿兄，我……”她正欲开口便被九离打断。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我有我的计划，只是暂且不能告诉你。”九离低声道。
“既然如此，我无需多问，配合阿兄便是。”听闻此话，花非雾倒是一脸淡定。
“你便这般信我，不怕被我害了？”九离有些不解。
“因为你是阿兄啊。”她一字字地说道。
自她化形以来，唯有九离对她最好了。所以即便是她这条命，她也愿意交给他。
“那么你的那个仙族朋友呢？”九离反而质问道。
“他对我来说是一个很特别的人。”花非雾凝思道。
“好好休息吧。”九离似乎知悉了她内心之情，或许那是连她自己都不能发现的感情，半是吃味。
那他呢？只能是阿兄么？有时候他也很想做她心里那个特别之人。
可是他不能，他要护着她，便只能做她的阿兄。而且，他还有自己的宏图大志……
长日煎熬，又过了半月有余。
扶摇仙山云水天处，云飘雾撩，银铃声晃，血光乍现。
花非雾蓦地睁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处烟波飘渺之地。身旁……身旁则横卧着数百尸体。
他们身上的血迹半干，想来是没死多久。她正要寻其他人，忽地瞥见自己满手血腥，不由得吓了一跳。
昨夜，她明明在秉烛逗猫……
今朝，她便出现在此，而且那些人死状诡异，并非是武器所伤，倒像是利爪所致。有被掐死的，还有的被偷了心……
“难道……会是我做的么？”花非雾内心惶恐，死死地捏紧双拳，一头扎进水中。
此时此刻，她必须保持清醒……
只是关于昨夜的其他记忆已然空白一片，她的头越想越痛，心底却萌生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声音。
“杀戮乃是魔之天性，能与魅魄蛊共存，便注定了你的邪恶本性。”
“用鲜血与尸骨来换取无穷无尽的力量吧。只要变强了，你想要的任何一切都将唾手可得。”
“……”
“不，我不可以这样……”她一步步走进湖水里，眼前似乎是君月笑着与她说道：“我信你。”
“倘若我辜负了你的信任呢？”她心灰意冷。
或许杀戮便是她的本性，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多么希望，如今经历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啊。可是她怎么还不醒！
“阿雾。”
花非雾蓦然回头，眸色微变。
九离注视着她，步步走近。他怎么会不知道，她刚才所希望看见的那人是谁，可惜来的人是他。
“阿雾，我说过会一直在你身边。”他说道。
“这些人……真的是我杀的么？为什么我心里那样难受？”花非雾泣不成声。
“你也该学会长大了。有时候，你不杀他们，他们又岂会放过你。”她唇色苍白，被他拥进怀里。
“我总以为还会有其他办法的。”她喃喃道，遽然喷出一口血来。
九离覆上她眼睛，低声道：“最好的办法便是强大起来，这样才能不任人拿捏啊。”
花非雾怅然若失，只感觉到周身血液滚烫，心跳剧烈，压得她快要不能呼吸。
从化为人形到如今不过半年光景，这是她体内蛊血第一次反噬其身。
“阿雾，你……”
九离眼见着她红了双瞳，狠狠在手臂上划下一道道伤痕，暴露出紫红的血色，这分明是在自残！他只好将她打晕，暂回魔宫再想办法。
不久，仙界便传出消息，仙门扶摇宫一夜之间被灭了满门，上下百人无一幸免。透过扶摇宫残存的虚空镜可见，杀人者乃是那魔族圣女。
虚空镜可以回溯之前的情景，不可能造假。
君月被急召入凌霄宫议事，仙尊灵昭要他协同闻人不弃带领一批兵将，务必抓回魔族圣女，还扶摇宫一个交代。
他缓步回到冰心宫，轻抚那半焉的紫含笑，额心悄然闪着红光。
他们之间还是逃不开成为敌人的宿命么？
冰月蝶飞落在他眼尾，那里渗出一滴眼泪，如雪清寒，顷刻化为冰尘散去。
仙上……是很失望么？还是伤心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