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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拌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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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从哪里寻来的古董。”
卡伦少爷对着这张崭新的地图做出了评价，他重新打量了一遍珀尔和塞勒斯，语气古怪：“我现在有点相信你们是从教廷出来的了。”
“以精妙魔法冠绝整个海国的神圣所在，已经连传送阵都不屑用了吗？你们这些没有丝毫常识的家伙们就应该老实待在教廷里，溜出来的目的难道是来专门破碎外界对圣地的憧憬吗？”
贵族少爷冷哼了一声：“现在，往这边走。”
“司铎大人，你在找什么？”
塞勒斯问道。
少女将一枚流淌着银白光晕的水镜攥在手里，略微遗憾道：“可惜了，这么恶毒的话哥哥居然没机会听到。”
“卡伦少爷，你能再来一遍吗？我保证你这番极具批判意义的话能完完整整地传回我们这次行动的发起者那里。”
珀尔认真地看向卡伦，表情十分庄重。
卡伦按着发疼的额角，一字一句从蹦出：“我是不是还要感谢您的善举？”
珀尔微微昂着头，睨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说到：“还不快说谢谢司铎大人。”
听不懂人话，脾气还很坏，长得还很可爱。
最重要的这股无形之间的给自己添堵的憋闷感，令卡伦想起了些都快消失的童年回忆——
·
很久前，母亲托人曾从陆地上带回了一只拥有雪白长毛的蓝眼品种猫，珍贵又娇气，脾气却坏到不行。
卡伦在见到它第一眼就敬而远之。
很快，它因过于招人喜爱的可爱外貌受到所有人的宠爱，走到哪里都会有侍从夸赞它的美丽。
它仿佛也知道自己的地位，整天昂着猫头踩着高傲的步子在宅邸中漫步，还眼光极高的挑选了它在宅邸中的地盘，每一处都恰好的与卡伦喜欢待的地方重合。
讨厌有其他生物在围绕在身边的卡伦少爷只能大度地无视它，但那只脾气很坏的家伙会突然窜出来梆梆给自己两拳，接着迅速跑到高处用那双幽幽的蓝眼珠观察自己。
小卡伦一开始还不明白它的举动，只当自己不受到这只小家伙的喜欢。但长期以往他渐渐品出不对劲：这只小东西似乎认为自己霸占了它的地盘。
塞莱斯托斯的未来家主才不惯着它，卡伦从不让出自己的位置，即使在全神贯注的某些时刻会被某些意外打扰。
但一次午后，本就心情不佳的小卡伦接在连挨到不明猫猫拳后，积沉的怒火瞬间涌了上来。他装作往常那样看了猫一眼挪开视线。
果然，下一次猫猫拳很快出现——
小卡伦精准地捉到了那只软绵绵的爪垫。
海妖与猫的力量过于悬殊，小少爷谨慎地克制力道，试图顺着爪垫将这只很少给自己摸的坏脾气家伙控制在手里蹂躏一番。
哪知凄厉的猫叫引来了老管家和母亲。
她们赶到现场时，见到了被卡伦强制捉到怀抱里不断挣扎的幼猫，还有小卡伦手臂上乱七八糟的白色划痕。
在两位长辈充满奇异的眼神中，小卡伦仿佛就凭空矮上一寸，他解释道：“我没有弄伤它——”
小少爷委屈地将猫霸占自己的地盘，还有令人防不胜防的猫猫拳的事情一一道来。
但似乎并没有起到作用。
“海神在上。孩子，你怎么能和它较劲呢，瞧瞧它这么柔软又这么脆弱，从遥远陆地来到这片陌生海底，连生存都需要魔法制品的维持。没有悉心的爱护，可能下一秒就要溺死在黝暗的海底。你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到它的命运……”
母亲叹息着，眉目间是小卡伦看不懂的忧愁。
管家也道：“少爷是塞莱斯托斯家的继承者……您这么做实在不妥。”
连一旁的侍从都摇了摇头。
像是被所有人否定，小小的卡伦感觉天塌了。他在后来的长长时间里都丝毫不理解为什么母亲与管家在懂事的自己与坏脾气的猫之间，选择了那只有毛的家伙。
以至于后来，他见到这只猫时选择绕道走。
再后来，家族动荡，父亲在混乱中被家族旁支袭击身亡。母亲借助亲族的力量在一片混乱中镇压了内乱，从塞莱斯托斯家主夫人成为了塞莱斯托斯家主。
被小心匿藏起来的小卡伦回到家中后，那只白毛蓝眼的漂亮猫已经命不久矣了，陆地生物的寿命总是那么短暂，它像是预感到自己的离开，临走前趴在花园里的一片花丛下。
剑兰。
听说在陆地上它的花语象征着永恒怀念，也是卡伦最爱的花。
在思念逝去的父亲时，卡伦便会一个人躲在在那片纯白的花丛中，也只有在那里，那只美丽的陆地生物才会施舍般用它丰厚的皮毛蹭过自己手边，“呜咪呜咪”地围在自己身边打转。
但如今，这只小东西一动不动趴在那时，卡伦却没有以往的憋闷情绪了。
每一位与它玩闹过的侍从都说：“它获得了安宁，重新回到了海神的怀抱。”
——他们说什么呢，这可是只陆地生物，要见也是见猫猫神。
卡伦面无表情的想。
他伸手在猫冰凉的长毛上抚过，又一次感受到来自死亡披着厚重斗篷、逶迤着漆黑晕影、散发着冰冷可怖的气息从自己身边不疾不徐走过。
从不惋惜，也从不停留。
那至高无上的海神会知道有一只平平无奇的猫死在了今天吗？
那神秘强大的教廷会知道从死亡的阴影下夺走回生命的方法吗？
小卡伦天真的想。
·
——就当她是只坏脾气的猫。
——塞莱斯托斯的未来家主才不会和一只猫计较。
卡伦少爷从记忆角落，翻出了和这种嚣张生物的共存技巧。
塞勒斯围观着似乎不打算停嘴的两人，发出不知道发出了今天的第几次叹息，默默打断了两位：“既然到齐了，我们是不是该出发了。”
卡伦扭头退了一步，谨慎地选择站在塞勒斯的身旁。
珀尔看着肩并肩的两人，突然来了一句：“他怕海妖哦，小少爷，可别突然露出你的大尾巴和獠牙，把我们队里的人类吓跑了。”
“只有孩童才会控制不住露出本体，每一位塞莱斯托斯在接受教育后都不会做出这种失礼的事情。”
卡伦冷冷答道。
却不曾想旁边的金发少年竟往旁边挪了一小步，仅仅是一小步——
塞勒斯有些心虚的想到了自己魔法空间内那些需要每日服用的药剂，以及自己的丑陋本体。
卡伦不可置信朝着塞勒斯的方向前进一步，道：“你竟然不信？”
塞勒斯朝着司铎大人的方向又退了一步，他不擅长应付这些贵族少爷，以前也是，现在也一样。
“少爷，不可以为难司铎大人小队的第一位成员，小心我揍你哦。”珀尔捏起了拳头，对着卡伦警告道：“我揍人可是很痛的哦。”
卡伦少爷冷嗤一声，心道：就你的猫猫拳能痛到哪，给你挠都挠不穿塞莱斯托斯成员的鳞片。于是语气平直道：“我可真害怕啊。”
珀尔眯着眼，捏着地拳头蓄势待发，看起来非常有可能锤烂贵族少爷那张的英俊脸庞。
金发人类深知这一拳的威力，为了小队内的表面和谐，他不得不短暂充当了一下粘贴剂的作用：“卡伦少爷，我没有这个意思。”
“并且，我们似乎又耽误了一些时间。据我所知，海妖们会按照规律的时间进行休息，而我们得在彻底入夜前找到一处休憩地。您也不想出门的第一天就流落街头吧？或者又回头同维拉妮卡女士说‘我们因为没地方去所以又回来啦？’这种话吧。”
“还有司铎大人，您总不能对着镜子像个小孩一样呼唤兄长解决问题吧？”
珀尔摇摇头：“我可以哦，他从不拒绝我的请求。”
“没断奶的家伙。”
卡伦轻嘲道。
“你又没有哥哥……懒得和你计较。”
珀尔兀自扭头：“出发出发。”
就这样，司铎小队在吵吵嚷嚷中不断前进，从僻静安逸的贵族庄园拐回了圣城繁华商业区。
期间，卡伦带着他身份高贵但似乎十分没见过世面的同伴们一起拦住了一辆路面上最普通的章鱼便车——
看在珀尔和塞勒斯已经第三次用“偏僻海民进入中央圣城”的目光盯着那些被装饰得五彩斑斓的大章鱼份上。
家在圣城、身份显赫的卡伦少爷，从未搭乘过这种观光性质的幼稚交通工具，即使它位列“来圣城一定要体验的一百种项目”中前十。
“这么会有海妖喜欢这些只有噱头的玩意？不光行进速度堪比那些慢吞吞的海马，连章鱼哼唱的音乐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首，更不用提车厢里那股甜腻腻的糖果味。我是绝对不会考虑使用这种幼稚的交通工具。”
——来自幼年卡伦曾经评价道。
但此刻，已经度过幼年期卡伦少爷正面无表情地坐在一辆粉蓝配色的梦幻风便车上，他的右侧是眼睛弯成月牙的银发少女，他的左边是神色正常但眼睛异常专注地跟随街景变换的金发少年。
而他自己则在想——
请千万不要遇见第一军团的熟人，塞莱斯托斯未来家主从章鱼便车上走下来这件事，传出去一定会被当成最有趣的乐子传遍军团内部。
“我说，你们两没有发现搭车的都是带着小孩的家庭组合吗。”
卡伦少爷揉揉自己的额角，无力地发出疑问。
正在跟随魔性音乐节拍摇摆头部的少女短暂停顿了一会：“如果一定要这种组合才能使你放松地享受旅途，那你可以把塞勒斯当成你素未蒙面的侄子，而我是他暂时的监护人……唔，你是我从路边好心捡来的小孩？”
卡伦就知道她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索性扭头看向了窗外——
正好有一辆同司铎小队一模一样配色的章鱼便车路过，记者被一对牵着孩子的海妖夫妇拦下，三口之家其乐融融地登上车。
珀尔循着卡伦的视线也正好看到了这一幕，她发出一声惊叹：“天呐，您不会计划着第一次登车是要同未来的夫人、以及小小少爷一起吧……唔，是我们打破您的计划吗，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专注街景的塞勒斯也回头看着坐在中间的黑发少年，蓝碧色瞳孔里充斥着惊讶：“这样的吗？”
卡伦抓起一把车厢里售卖的糖果，往珀尔的嘴边一放，言简意赅：“吃。”
少女眨眨眼，对他的动作感到莫名其妙，但还是接过糖果往嘴里送，腮边鼓起一个圆圆的糖果印。
——家里那只坏脾气的猫只有才进食的时候才会安安静静，曾经他为了猫不打扰自己，就会时刻不停地投喂零食，它吃撑后就会在庄园内到处溜达，并且完全忘记要打扰人这件事。
卡伦满意地点点头。接着，他又拿起其他颜色的糖果递给左边的金发少年：“不要客气，你们一起吃。”
塞勒斯看向已经咔吧咔吧把糖果嚼碎的司铎大人，犹豫了一下后也含住了这枚来自海国的奇异糖果。
甜滋滋的，成长于偏僻地区的人族很少能吃到这种精心制作并价格不菲的高级糖果。
“随便吃，我买单。”
——你们少说话，不要给我添堵就可以了。
财大气粗的卡伦少爷挥挥手，谈笑间承包了整座车厢的糖果。
……
【叮咚~ 亲爱的乘客，已经抵达“普路托斯集会”】
【请带好您的物品下车】
车厢的右侧门扉打开了，珀尔顺势跳了下去，塞勒斯紧随其后，卡伦……
“少爷，你刚刚不是还非常不情愿上车吗？这会又不肯下来了？”
甚至在队友们下车的短短时间里，迅速挪动到车厢最里侧。
卡伦坐姿端正、语调正常道：“嗯……我还想在车上呆一会。你们看到远处那个最高的建筑了吗？我们一会在那里汇合，以塞莱斯托斯的种群名誉担保我绝对不会独自溜走。”
“你是打算独自吃掉车厢里所有的糖果吗，小少爷。”
卡伦挪动了一下坐姿，身体的大部分被章鱼便车花里胡哨的外饰挡住，从外面的角度一点都看不见车内成员是何身形。
贵族少爷接着递出一枚紫金卡片，语速稍稍快了一些：“你们在普路托斯集会的所有消费都由我承担，我发誓不久后我们就能碰面，现在只是稍稍分开一小会。”
“好了好了，你现在像是只遇到天敌的傻鸟。”
珀尔余光扫过鱼来鱼往的繁华街景，除去一些身着军团制服，看起来气势汹汹、不苟言笑的巡逻队外，都是些普通游客。
她拉着塞勒斯朝着普路托斯集会内壁走去，对着车厢挥挥手：“一会见，小少爷。”
卡伦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松了一口气，眼珠瞥向了那支按照规定路线巡视的军团小队。整肃干练气势汹汹，隔着遮掩大半脸部的覆面护甲都能看出是第一军团那帮家伙——
尼尔、兰迪、刘易斯……该死，怎么全是熟人。
——“你不懂……你们这支小队是上头从各个精英队伍里精心挑选的，不光实力强劲连脸都是一等一的，最适合那些半露面的公众场合。议会那边听见是这只小队，连给出的预算都会提升不少，各个部门都抢着预定他们的巡视时间！甚至有不少来波赛多尼亚旅游的海民都将与他们的巡逻车合影列入计划！算了……和你在这种有钱人说不通。”
军团已经缺钱到这种地步了吗？怎么会派他们来普路托斯集会。
不妙，他们似乎正在朝着这个方向走来。
黑发少爷瞟过同僚们整齐一致的黑色军团制服，再扫过自己这身如同斗鱼求偶般的贵族礼服，当即冷酷决绝的下定决心要躲过他们的视线混进集市。
卡伦巡视着幼稚的蓝粉车厢，意识到几分钟后可以从侧边的窗口翻出——
这是一条借助障碍物躲避视线的绝好路径……
·
“司铎大人，我们真的不用带着卡伦一起吗？”
塞勒斯嘴里还含着车厢内拆开的糖果。
“安了安了，我在他身上施了个小小的追踪魔法，放心好了。”
这边，珀尔与塞勒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还没踏进普路托斯集会的地界就被四位穿黑色制服、气势凛冽的海妖拦下了。
“两位请留步！军团例行检查。”
一位像是队长的青年将珀尔与塞勒斯的站位收在眼底，犹豫了一下，还是对处于后方、看起来较为年长的金发少年出示了自己的证件——
“我是这次普路托斯集会的巡逻队伍的总负责人赫克托。唔……两位的衣着很显眼呢，看起来不太像普通游客，是打算前往普路托斯集会的‘方舟’吗，还是说只是在进行角色扮演？”
这种久违的、熟悉的、来自凡俗的秩序味将塞勒斯吓了一跳。在超然的魔法世界里塞勒斯是一颗随风飘散小小尘埃，但在魔法世界之外的人眼里，他只是塞勒斯。
一个普普通通需要接受盘问的人族。
塞勒斯的心情莫名有些雀跃。
“先生？”
赫克托疑惑的看着正在神游的少年，他发自内心的不能理解怎么会有人在总负责人的严厉询问下还能走神。接着，他感受衣袖被扯了扯——
是这名少年的同伴，一位身形娇小、美貌稚嫩的小小淑女。
对方的身高甚至还没到自己的胸前，赫克托像对待孩子那样微微俯身表示自己的尊重。
“嘿，这位长官，我才是小队队长！如果你将刚刚话向我重复一遍，我会很乐意为你解答疑惑。”
珀尔抱着手臂，语气略微不满道。
“抱歉，女士。”
赫克托微笑着，好脾气地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
珀尔满意的递给对方一张证件。
【教廷与议会共同特批外出执勤证件】
【姓名：泊莱戈斯】
【职位：一级干事】
【武力值：S（请务必保护好等级在D-E级的执勤海妖）】
【……】
赫克托用奇异的目光将少女从头至尾扫了一遍，很难想象这个小家伙的武力值在S级，但他更加清楚，这张执勤证件只是为了方便海渊教廷成员在世俗界行走的外皮。
根据证件的华丽程度判断，这位名为珀莱格斯的少女在教廷的地位应当很高。
“那这位？”
赫克托的视线转向还在神游的金发少年。
“塞勒斯，塞勒斯？”
珀尔戳了戳少年的肩膀：“快拿出来，希尔老师不可能没有给你准备这些！”
塞勒斯梦游似的掏出一张类似的证件。
赫克托看过后将两张证件后，将它们交还给各自的主人。
弄清了两位的身份，总负责人礼貌地后退了一步行礼，“打扰了”。
随后又提醒到：“如果两位的目的是集市深处的冥河拍卖会，那这身服饰还是有可能带来不便的。”
“感谢您的好意，我们正打算去选购一些不惹人注意的服饰。”
珀尔从善如流的答道。
“普路托斯集会有一家很出名的定制店，据我所知很多贵族小姐会选择去那里制衣，您如果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派队员送您过去。”
珀尔玻璃珠似的蓝瞳一一看过赫克托身后四名严肃冷冽的队友，每一位都穿着那身无比显眼的黑色服制。
她有预感带着任意一个都会成为人群的焦点。
“不必了，我更喜欢在路途中增加一点随机性，或许我能自己碰到那家店呢。”
少女对着他眨眨眼。
“那，祝您好运。”
赫克托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