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又冬》来份鸭腿饭

61、第 61 章

　　这下紧张的是周琼了。

　　周小老板经过这段时间的淬炼，脾气早就能自控了。但是在于宁面前，那跟火苗被点着了就再也捏不断了。

　　“你大爷的说什么就是什么？”周琼把车往地上一甩，扑过去把她摁在了地上，一拳捶在于宁鼻梁骨上。

　　管她什么可不可怜，前不前女友。

　　她这么久经历过的一切，怎么可能因为一句想她了就原谅了？

　　“去你大爷的！”周琼吼了一声，又是另一拳补在于宁的胸口边儿：“分手你提的，现在找我的又是你，我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是吗？！”

　　她算是彻底崩溃了。

　　于宁挨了两拳，硬生生扛了下来。这熟悉的拳感，她甚至感觉到有点儿幸福。

　　但是周琼的眼泪落在她的脑门上，于宁擦了擦鼻血，抬头和她对视。

　　周琼打了两拳后就停了下来，双手撑在于宁的身侧，肩膀一抖一抖的，眼泪控制不住往下落。

　　声音都说不太清楚，像是触电的酥麻感。

　　让周琼无法下手，她只是好难过。

　　一边儿那几个滑板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排排站在旁边盯着俩人看着。

　　“看个屁啊，等我起来……”周琼吼了一声，这是她心情最糟糕的一天了，现在。不管谁来了都照揍不误。

　　几个滑板少年被这一嗓子吓得一哆嗦，纷纷摆手，转身就跳上滑板渐行渐远了。

　　周琼忽然觉得自己很没出息，胸膛里的心酸还没咽下去，刚准备从这个暧昧的姿势中脱离出来，就被于宁一只手摸着背往下一摁。

　　她重心不稳，跌入了于宁的怀里。

　　周琼刚憋回去的眼泪差点儿又飙出来。

　　偏偏于宁手劲还是那么大，一用力就根本没法子挣脱，就像裹粽子似的。

　　“周琼，我知道你挺生气的。”于宁抱的紧的快要让两人都窒息了：“让我抱会儿，求你了。”

　　身子一顿，周琼下意识的停止了挣扎。这种带着乞求的音调，她从来没在于宁嘴里听到过。

　　于宁变得，不再这么像于宁。

　　抱了得有一分钟多一点，周琼实在无法忍受附近略过的那些车里投来的好奇目光。

　　大白天的，太过于有伤风化了。

　　“起来，我要开店了。”周琼说着，其实早上不用开这么早，她主要就是午餐和晚餐。

　　不弄早餐的原因她自己也说不清。

　　大概是下意识不想回忆起在小镇的时候给于宁早餐店打工的事儿吧。

　　“好。”于宁在她脖颈处蹭了两下才松开了怀抱。

　　周琼起身后拍了拍衣角，又整了整短袖，才从还平躺在地上的小电车里拿出店里的钥匙，转身就过去开门。

　　而于宁先叹了口气，把正在睡觉的小电车扶了起来。又四处看了下。

　　根据于宁修车多年的经验来看，周琼这摔车的力度就能彰显出她刚刚肯定气的不轻。

　　小电车底下那一大块儿都被蹭掉漆了。

　　于宁跟在周琼身后进了店里，刚进去，一旁开门的周琼先把玻璃门关上，又把卷帘门抽了下来。

　　店里彻底陷入了黑暗。

　　“琼姐？”于宁被这动静吓了一跳，皱起眉头试探性的低声开口。

　　“叫魂儿呢？”周琼这会儿也不怕什么妖啊鬼啊的之类的了，她这一肚子气，都能生出个七斤六两的。

　　于宁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周琼的胳膊抵住了，然后被……大力甩到了一旁的木椅子上。

　　丝毫没有怜香惜玉，摔的她头有点儿晕。

　　但是下一秒，周琼的气息凑近，把她堵在了椅子上，声音还带着压抑着的怒气：“你最好能一次性说完，别再憋着一大堆屁事儿，我没心情也没时间和你猜来猜去。”

　　“秦问贤死了。”于宁说。

　　和跟邱岁晚讲的时候一模一样的说辞，这会儿心境却很不一样。有些慌，黑暗里只能隐约看清楚周琼脸庞的轮廓。

　　近在咫尺，她好想吻上去。

　　也不知道周琼是怎么看到她并且精准的把她甩在椅子上的。

　　果然，黑暗里那个轮廓听到这话就一顿，呼吸都变得不顺畅了：“死了就死了，他本来就该死。”

　　“苗大杀的。”

　　就这样，于宁把前因后果都讲了出来，彻底坦白。而周琼一直在沉默，因为太暗，也看不到表情。

　　这种氛围才是于宁最怕的，但是说出口后却整个人都轻松了。

　　像是泡了个热水澡的时候吃了个热橘子。

　　许久后，周琼才沉着声音开口：“所以，你一直都没信过我？”

　　于宁愣了下，没有说话。

　　“你从潜意识里就根本没信过我有能和你一块儿扛事儿的能力，也是。”周琼接着说：“你于宁多伟大啊，一直扛，反正死不了就是小事儿对吧。”

　　“我不怕死了。”于宁往前凑了点儿，再次环住她的腰，把脑袋埋在她怀里：“我发现我没那么大义凛然。”

　　没有周琼，比死还可怕。

　　在这半年多的时间里，于宁无数次痛恨自己曾经的选择。甚至想过放弃一切去找周琼，但是她根本做不到。

　　“我好累。”于宁说。

　　周琼一顿，把嘴边那句脏话咽了回去。

　　许久后，于宁越来越疲惫，长途跋涉，一直没有休息好，也没怎么吃东西，再加上通宵蹲在这儿像讨债似的。

　　她放松下来后这些疲倦感源源不断的往脑子里涌，在周琼的怀抱里沉沦。

　　失去意识前，于宁感觉，有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后脑。

　　这次她睡的很沉，像枕在棉花里一样。

　　于宁不知道她睡了多久，醒过来的时候脑袋还昏昏沉沉的，躺在被几个板凳拼起来的小床，身上还盖了个……围裙。

　　纯黑色的围裙，比于宁以前早餐店里的不知道好看多少倍。

　　“醒了？”周琼冷着脸盯着手机刷视频说。

　　“嗯。”于宁坐起身揉了揉眉心，轻笑一声：“你能原谅我吗？”

　　“不能，咱俩已经分手了。”周琼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偏向冷漠无情：“醒了就赶紧走，你这样我没法开门。”

　　好在这一切都在于宁的意料之中，在她之前的设想里，这种情况已经比俩人见面她被狠揍一顿再扔出去好多了。

　　“琼姐。”于宁说：“我没地方住。”

　　“关我屁事。”周琼说。

　　“你为什么要在玻璃门里还装个卷帘门啊？”于宁试图转移话题。

　　“关你屁事。”周琼说。

　　……

　　于宁不再说话，周琼这会儿不太想理她。于宁察觉到后就自觉的起身收拾板凳什么的。

　　周琼瞥了她一眼，起身走过去开了门。

　　这会儿已经下午一点了，没多久就陆陆续续来了客人。周琼一头扎在后厨，油烟机抽气儿声嗡嗡的。

　　俩人谁也没说话，于宁开始当助手。

　　忙碌了好一会儿，于宁都有点震惊周琼以前究竟是怎么忙过来的？自己那小早餐店没有人帮忙还开不下去……

　　心里这么想着，于宁盯着周琼正在炒菜的侧脸。

　　果然，又瘦了许多。虽然没有之前刚去小镇那段时间瘦的严重，那段时间简直都瘦成蛇精了。

　　“看屁看。”周琼察觉到目光，把桌子上一盘炒好的青菜递给于宁：“端出去。”

　　“好。”于宁应了一声接过，端着走了出去。

　　人生还是挺奇妙的，比如之前周琼快饿死的时候给于宁打工。现在俩人身份交换了位置，就显得挺戏剧性的。

　　“周琼。”于宁回到后厨后叫了一声。

　　“有事儿就说。”周琼瞥了一眼，愣了下。这次见面于宁总给她一种小心翼翼的感觉。

　　于宁隐藏的很深，但周琼太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了。

　　应该是不羁的，嚣张的又冷静的。

　　所以微微改变一点就很明显了。大概是因为人生地不熟又寄人篱下的原因，还有……她也还在担心周琼接着生气。

　　这么一想，周琼心里的火气压下去了许多，密密麻麻的有点儿心疼。

　　于是周琼沉这脸把刚炒好的蛋炒饭从桌台推了过去。

　　“这是哪桌的？”于宁接过，问了一声。

　　“你的。”周琼沉着脸快速说完，扭过头继续炒菜，热的汗水顺着脑门儿往下直流。

　　于宁愣了下，随后低声笑了。

　　这笑被周琼敏锐的在噼里啪啦的炒菜声里听了出来，瞬间有点儿羞恼：“你笑什么。”

　　“没事儿，挺可爱的。”于宁立马收起笑容，转过头往外走：“我先出去，你有事儿喊我。”

　　“吃完赶紧滚。”周琼别扭的哼了声，把锅铲翻的更响亮了，再加上抽烟机的声儿。

　　像奏乐似的。

　　于宁当然没滚。她随便找了个桌边一坐，狼吞虎咽的吃着蛋炒饭。

　　这大概是她吃过最好吃的蛋炒饭了。

　　可能也有饿了太久的原因，之前没感觉到饿，甚至把那根香肠都喂猫吃了。这会儿东西到肚子里才感觉暖洋洋的，回了许多劲儿。

　　很快这一大盘的蛋炒饭都被消灭了。

　　下午的客人都源源不断，但是周琼却在晚上八点半的时候把店门关了，那个暂停营业的纸片又被贴在了玻璃门上。

　　被强行拽出来的于宁愣了下：“怎么关门了，你不是晚上还要卖烧烤吗？”

　　“连这你都知道？”周琼啧了声：“我这几天有事儿，你自己找地儿住。”

　　“琼姐。”于宁拽了拽周琼的衣角：“我没带身份证。”

　　“你身份证呢？”周琼这会儿忽然觉得自己脾气超~好~的~

　　说话就跟哄幼儿园小学生似的。

　　“落在邱岁晚家了。”于宁随便编了个谎话：“现在去她家不太方便，我不想麻烦她。”

　　“拿个身份证有什么好麻烦的。”周琼有点儿无奈：“算了，我把我家钥匙给你，然后给你发地址，你自己过去找。”

　　于宁应了一声，接过钥匙后顿了一下：“那你去哪儿？”

　　“最近遇到点儿麻烦。”周琼表情有点疲惫，也不知道是不是分享欲作祟还是什么，她忽然很想讲这些没开过口说过的话。

　　之前也没什么人能去讲。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事儿烦，她就不打算烦别人。

　　但是于宁不一样。

　　大概是有前女友buff加成。

　　“什么麻烦？”于宁听到这话后心里猛的一紧，脸色直接一沉。下意识伸手拽进了周琼的手腕儿捏了两下。

　　“松手。”周琼吃痛，皱着眉狠狠甩了甩胳膊，没甩开。

　　“抱歉。”于宁这才意识到，松开了手，垂着眸子说：“你出什么事儿了？”

　　这幅可怜巴巴的样儿，为什么跟苹果那么像！

　　周琼母爱有点往外泛滥了，心软的像一摊烂泥。所以那些更狠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没什么，也就……有几个地痞想收购我这个小饭店来着，我最近在请他们吃饭商量一下，很快就解决了。”周琼微叹口气，扭过头说。

　　“我也去。”于宁沉着声音说，她这会儿很不爽。

　　就像是习惯了自己曾经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