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又冬》来份鸭腿饭

56、第 56 章

　　周琼拖着行李箱走向那鸟不拉屎的火车站的时候，心情却没了刚来的那种糟糕。

　　更不如说，她没什么心情了。

　　于宁放弃她了，不要她了，周琼觉得自己应该是伤心的，但这会儿却毫无波澜，只有沉重。

　　“琼姐，你也会经常回来看看对吧？”薯条说。

　　周琼揉了揉她的脑袋，没有应下。

　　“于姐今天没来，说是有事儿。”王漾迟疑了一下，走近周琼：“你跟于姐……到底咋了？”

　　“没什么。”周琼轻笑一声，低头盯着自己拽着的行李箱，还是来到这里那天带的“全部家当”

　　甚至轮子还是于宁修的。

　　看这俩人即将抱着自己哭的架势，周琼有些头大，往后退了两步：：我得走了，你们回去注意点，路滑。”

　　俩人脑袋都点成小鸡啄米了。

　　周琼转过身，进了进站口。

　　上了火车后，手机依旧毫无动静，周琼无奈的笑了声，也不再等什么。视线往车窗外扫了一眼。因为地势平坦，也没什么高楼，那些街道一览无余。

　　手机忽然震动，周琼条件反射一般猛的拿起。把隔壁座位的老奶奶吓了一大跳，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周琼。

　　然后眼神全被屏蔽，周琼点开那条微信。

　　很失望，苗桉发的。

　　苗桉：琼姐，我学校有些事儿，就没去送你，你路上小心。

　　后面还接了一句。

　　苗桉：希望你越来越好。

　　说不清楚是失望还是什么，总之心里空落落的，周琼听到广播声后感觉到了车子缓慢发动，垂下眸子紧了紧围巾。

　　粥里没饭：谢谢。

　　她在冬天来，又在下一个冬天离开。

　　……

　　“于姐，我发过去了。”苗桉抬头说。

　　于宁一脸平静的站在那，背后椅着门，双手环胸，没说话，最后轻轻点头嗯了一声。

　　苗桉也一脸颓废，起身拿起书包想绕过于宁开门。

　　“我带你去学校。”于宁说着往前走了一步，回头开了门往外走。

　　“于姐，其实我自己也能照顾好自己。”苗桉跟在她身后出了家门后说。

　　于宁身形一顿，没回头：“你奶奶年纪大了，就算他们找事儿你能忍，你身体健康，但你奶奶能忍？”

　　迟早气出心脏病，而且苗桉的奶奶本身就身体不好。以前年轻的时候劳动太多落下的病根。

　　苗桉张了张嘴，却没反驳，两人沉默着往学校走。

　　苗桉感觉到了，于宁不对劲，也不算不对劲，因为于宁曾经好像一直都是这股气势，像是一言不合就会动手一般。

　　直到周琼来了之后才学会变得温柔。

　　于宁用了二十多年都没出过的小镇，周琼只用了一年就离开了。

　　到了学校大门口，于宁扫了一眼，各种不入流的混混学生还靠在墙边抽烟，挺嚣张的。

　　于宁收回视线，大步流星往教学楼走。

　　苗桉自从进了学校就握紧了书包带，垂着头一脸紧张的往前挪动。所以没跟上于宁的步伐，果然没几步就有个男人过来踹她后腰一脚。

　　苗桉没有防备，根据惯性往前一扑，摔在了地上。

　　“你还敢来学校，你哥是个杀人犯你知道吗。”男人咬着牙说，手指上还纹了一只小蛇，身上穿着校服，看起来毫不匹配。

　　苗桉趴在地上咬着唇没说话。

　　“臭婊……”男人话还没说完，脸上就被猛的砸上一部手机。

　　杀伤力堪比砖头。

　　于宁扔出手机后跑了几步助力，一个跳膝就顶在男人的脑门上。没怎么收力。

　　按照往常打架她不会这么狠，但是今天真的……事事不顺心，所以动手没轻没重。一拳又一拳的捶在男人腰部上，于宁失去了理智。

　　如果没有这些人，如果没有这种该死的规矩。

　　苗大就不会杀人，她也就不会在这耗着。

　　“于姐！”苗桉猛的把于宁拽了个踉跄，往后退了两步。那个男人被打的眼神都有点迷离了，嘴里哼不出一句话。

　　于宁喘着粗气，站在那缓了会儿。身体上麻木的感觉逐渐消散。

　　“别和我哥一样。”苗桉的声音带着哽咽。

　　于宁扫了一眼附近聚集在一起看戏的人群，沉默良久：“苗桉是我的人，谁敢招惹就和他的下场一样。”

　　简单粗暴，围观群众没人敢反驳。

　　毕竟于宁是能和秦问贤叫板的人，现在秦问贤死了，南山镇龙头的位置于宁想坐就能坐稳。

　　于宁看众人没回话，沉着脸甩了甩手背上沾染上的那个男人的鼻血。

　　“我去班里了。”苗桉在于宁身边小声的说，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转身往教学楼走：“你不用送了。”

　　好狼狈，她明明向哥哥保证过不再哭的。

　　于宁看着她的背影，没说话，回头往校外走。还是挺冷的，她缩了缩脖子，叹了口气。

　　这口气变成了白雾，于宁感觉挺有趣，边走边哈气。

　　转身走过街道的时候，忽然收到一条消息。

　　粥里没饭：大门钥匙在地毯下。

　　于宁愣了下，心脏微软夹杂着疼，她没法再忍受，蹲在这个理发店的门口抱着手机埋着脑袋一动不动。

　　像是一个鸵鸟。

　　哪怕走了，哪怕分手了，也依旧在害怕她无家可归吗？

　　周琼嗑了半袋子瓜子，嘴唇都有些发麻了。但是直到下车出了车站，那边的于宁依旧没回消息。

　　“谁稀罕啊。”周琼出了车站，正准备给周一打电话视线就被挡住了。

　　“东西带全了？”周一垂眸看了眼，身高甚至比于宁还要高一点，再加上真老板的架势，让周琼差点招架不住。

　　至于假老板就是于宁那样的。

　　“你说这话跟□□交易似的。”周琼把自己碍事儿的发丝捋在了耳后说。

　　周一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然后跟着笑了。

　　“你妹妹比你可爱多了啊，小周一。”一旁梳着丸子头的女人嘴角挂着点笑意说。

　　这个声音，周琼听出来了，这就是上次电话里那个女人，长得也特别好看。

　　周一眉头轻挑一下，没接她的话，眼神却不转一下的盯着的侧脸女人看。

　　“也许是挺突兀的，我叫林疏影。”女人笑意盈盈的推了推眼睛，显得更欲了：“你得叫我嫂子。”

　　接受了现实的周琼坐在周一很贵但是不知道什么牌子的豪车上，刚坐上去差点陷进沙发里。

　　这就是豪车吗……

　　“这车坐着好像不晕车。”周琼没话找话。

　　“你姐晕车啊，她整天想骑着小电车带我去乱逛，我忍不了，给她整了个香囊，防晕车的，还确实挺有用对吧。”副驾驶上的林疏影很容易就接上话了。

　　“啊……”周琼拉了个长音。

　　晕车这玩意是家族遗传的吗。

　　“你妹妹有点尴尬，你就不会说两句吗？”林疏影恨铁不成钢的往正在开车的周一脸上戳了两下。

　　周一表情跟个面瘫似的。

　　“先吃饭还是先去店里？”周一问了一声。

　　昨晚收拾东西没吃上饭且跟于宁分了个手也没心情吃饭饿了一整天的周琼确实感觉到饿了。

　　但是不好意思讲，毕竟不想事儿太多。

　　虽然是表姐但是也不太熟……

　　“先吃饭，妹妹刚到啊，你就让人上班，是不是人啊。”林疏影往靠背上一椅，调侃着。

　　周一微点下巴，也不反驳。

　　……表姐貌似很听嫂子话。

　　周琼瞥了一眼跟被训成狗了似的周一。后者在后视镜和她对视了一眼，俩人又同时挪开视线。

　　都挺尴尬的。

　　“这家店非常好吃。”林疏影非要跟周琼走并排，手指戳着自己的下巴，一脸沉思状带着她往一家烤肉店走。

　　“谢谢……”周琼说。

　　直到把鸡翅烤到焦脆的时候，无所事事吃肉的周琼才收到于宁的消息。

　　滚：好。

　　好个屁，周琼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气，总之很气，想把手机摔了的那种气。

　　抬头环顾四周，烤肉饭风格装修的一眼豪华，就像曾经邱岁晚的风格似的，甚至还有个落地窗。周琼视线落在窗外的夜景。

　　高楼大厦，和那个小镇隔了很远很远。

　　曾经出门扔个垃圾就能遇到的于宁，再也没法再遇到了。

　　“有心事儿？”周一忽然开口。

　　“没有。”周琼扭回脸，低头咬着鸡翅。

　　“眉头都拧一块儿了，一脸深仇大恨，从今天出车站的时候就开始了。”周一夹了一筷子烤牛肉往林疏影盘子里放。

　　“这么明显吗？”周琼愣了下，有点儿颓废。

　　等吃完饭出了烤肉店，街道外面灯光照的还是有种天光大亮的感觉。

　　于宁躺在周琼的床上，盯着天花板看。

　　周琼以前独自一人住在这的时候也会这样吧，因为周琼怕鬼，所以不怎么把后背对着空气，要么平躺着，要么对着于宁。

　　这种画面浮现在脑袋里的时候，于宁不受控制的低笑两声。

　　想见她，很想见她。

　　她就这么走了。

　　于宁闭上眼，停止脑袋里的胡思乱想。

　　几个月过去了，快过年了。于宁把在戚清觉那里养着的苹果领了回来，整天和它一人一狗的四处转。

　　因为秦问贤留下的些散乱势力，于宁打过不少的架，让冷帽这个不带脑子的当老大。

　　苗桉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

　　因为苗大被判了十年。

　　“于姐，你跟琼姐还没联系过吗？”苗桉问。

　　“嗯。”于宁嘴里叼着根烟，但是没点。她不会抽烟，但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又不知道干什么，索性就叼着，假装抽烟。

　　之前这个毛病被周琼笑着骂了好多次。

　　苗桉有些难以启齿，好几次试图张嘴，但是没说出话，一脸为难且毫不掩盖的盯着于宁。

　　由于目光太过放肆，于宁不用猜就知道，她皱起眉头，拿下了烟放在手掌上：“有事儿？”

　　“你自己看吧。”苗桉把手机递了过去。

　　于宁伸手接过照片，顿了一下。

　　是一张合照，自拍的。周琼还穿着保安服往吧台边儿一趴，表情有些不高兴，看起来像是被前置摄像头丑到了似的。

　　另一个长的挺好看的女人是粉色头发，打了个唇钉，穿得像个七彩彩虹糖，离周琼挺近的，看起来挺亲密。

　　心脏像被苹果啃了几个口子一样。

　　于宁有些说不出话，许久后把手机递给苗桉，低头拍了拍苹果的脑袋：“回家。”

　　苹果像听懂了似的就往外直冲，如果不是于宁劲儿大，就会被拽飞拖着走的那种力道。

　　苗桉看着她的背影，按灭了手机，愧疚感源源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