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又冬》来份鸭腿饭

28、第 28 章

　　“今儿这么大事儿又得被议论了。”周琼叹了口气：“这边儿传谣言能力堪比5G网冲浪。”
　　那些围一块儿嗑瓜子的大爷大娘才是最危险的。
　　“我上次发烧，到现在这边都还传着我被捅了的谣言。”于宁有点儿无奈：“真不知道脑洞怎么大成黑洞的。”
　　老街区就是扭扭歪歪几个街道，基本全是老瓦房，挂在房梁上的已经掉色的红灯笼看样子随时可能飘落在地。
　　很窄，于宁骑着三轮游刃有余的骑过去，把路堵的没有空隙，但凡对面来个小电驴就得堵半天。
　　“你悠着点儿。”周琼一只手紧紧抓着身后的扶手，另一只手扶在膝盖上。
　　刚骑出老街区，于宁笑了拐个弯儿：“你怎么这么怕死……”
　　话音刚落，三轮车在拐弯的时候猛烈颠簸，下一秒左车轮脱离车身，往前滚走了。
　　周琼依照惯性不受控制的往于宁那边儿倾斜，车往前刺耳的拉了一点距离后才停了下来。
　　还以为车子要翻了的周琼一声也没尖叫出来，憋的死死的。俩手搂住于宁的腰，跟个钳子似的。
　　等平静了好一会儿，周琼才睁开眼，愣了下。于宁正神色复杂的低头看她。
　　俩人这个距离头对头的有点近。
　　“抱够了没？”于宁呼吸有点快，说完之后又侧过头看另一边儿。
　　周琼这才发现自己下巴还镶在于宁胸口处，像个袋鼠一样贴着她，反应过来松开手：“抱歉。”
　　于宁整理了一下衣服：“你没抱歉，你抱的是我。”
　　周琼就瞥了她一眼，利索的从车的另一边跳下去，绕个道蹲在少了个轮子的地方看了半天。
　　“我好像好久之前就跟你讲过这车轮子不太对劲儿了吧。”她说着还摸了摸下巴。
　　这会儿证实了之后才有种一吐为快的爽感，之前她的话于宁还敢不以为意。
　　打脸了吧哈哈哈哈。
　　车轮胎跑了吧。
　　“车车太累了，罢工了。”于宁说。
　　“那这怎么办，找人开车拉到修车店吧？”周琼说。
　　于宁扶着把手笑了半天：“我不就是修车的么，现成的不用你非得花点钱？”
　　不愧是曾经的有钱人。
　　于宁说完去抱起几步远的车轮胎，直接仍在周琼旁边儿，因为老街区地都是泥土的，这么一扔扬起一大片灰尘。
　　“忘了，你兼职太多。”周琼说着皱眉抬起手在鼻子前扇了扇风：“咳，而且你的气质不像修车的。”
　　“那像什么。”于宁掀开三轮车驾驶座下的小空间，掏出一个箱子铺在地上展开。里面的修车工具挺齐全的，周琼都想为她的敬业点个大拇哥。
　　“比较像要账的，我第一次去你修车铺的时候还以为进了□□头子的交易地点。”周琼说。
　　“啧，那你知道我对你第一印象是什么吗。”于宁用架子撑着三轮车，把轮胎又放了上去，掏出工具捣鼓着。
　　“什么。”
　　“看起来很蠢的叛逆有钱人。”
　　于宁说完又停顿了一下：“结果是个贫困户。”
　　周琼眼睛一瞪：“得了，不爱跟你聊天。”
　　“不爱跟我聊还跟我聊半天。”于宁说完正好把最后一颗螺丝拧上，然后拍了拍手：“行了，上车。”
　　等周琼坐上车，于宁一拧油门就走了，一路上俩人嘴都叭叭没停过。
　　到了早餐店门口，于宁来了个漂移停车，动作挺娴熟的。
　　周琼算是知道车轮为什么离车出走了。
　　“下车，等我背你啊？”于宁回头看了眼周琼：“把白菜背上。”
　　“你怎么不背。”周琼下意识的反驳一下，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卖家，还是白菜差点烂在手里的卖家。
　　“小小琼啊，我现在是你的老板。”于宁眉眼挂着笑意说。
　　小小琼什么鬼，周琼老脸一红，不吭声了，背着大白菜往店里走。
　　把兜白菜的桌布放在后厨之后走到位置边坐下，坐了会儿没人说话了。下午店里也没人来，周琼在这安静的氛围里忽然感觉挺累的。
　　累在哪儿，说不清。
　　脑子转不太动了，周琼索性不想了。后背倚着木椅子的靠椅，叹出一口气闭着眼，头往上仰着，正好可以露出消瘦的下颚线。
　　于宁就坐在侧面看着周琼，睫毛缓慢煽动着。她从小就好像每天听静心咒长大似的，年纪轻轻就心如止水。
　　她今天被周琼抱着的时候却心跳加速。
　　于宁椅子往前拖了拖，凳脚挨着地发出刺耳的声音，转个弯把凳子反着放，下巴垫在靠椅上看着周琼。
　　今天被抱着的时候感觉她的骨头挺硌人的，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周琼还没这么瘦，这段时间看来确实是吃了很多苦。
　　一旁的水龙头仿佛没关严谨，啪嗒啪嗒的声音一直响。在这安静的氛围里特别明显。
　　周琼大概是察觉到目光，忽然睁开眼扭过头，四目相对，把偷看的于宁逮个正着。
　　周琼的思维挺跳脱，目光也是。她往下一瞥，注意到于宁的左手，随机皱起眉头：“你这手错位了么？”
　　刚刚一直没注意，于宁的拳峰看起来有点肿起来了，都打完架这么久了还泛着红。
　　“没有，就是有点破皮。”于宁低头看了一眼：“如果错位我能趴在那嚎半天。”
　　脑子里不受控制的想象了一下于宁像个虾米似的蜷缩在地上捂着手干嚎的样子，周琼被逗乐了。
　　“那我还挺期待的。”周琼说。
　　“良心呢？”于宁起身检查了一下水龙头，又狠狠拧了一下，水滴声才停了下来。
　　“被狗吃了。”周琼也站起身，腿上的疼感已经好了不少，缓过来劲儿了。拍了拍膝盖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沾着的灰，往外走：“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于宁没说话，非常轻的点下头。
　　如果不是周琼盯着她看都看不出来。
　　走到门口周琼又说了一句：“以后你打架能拿个布什么的缠一下拳头，会好些，但你还是尽量不要打架。”
　　周琼说完感觉脑子抽了抽，人于宁看起来是从小就这么长大的，还是一姐，自己瞎劝什么：“我的意思是，万一哪天遇到你打不过的，你不就嘎嘣脆了么？”
　　这会儿周琼话音刚落就觉得自己才是嘎嘣脆那个。
　　安静了好半会儿，于宁笑了：“知道了。”
　　又轻飘飘补了一句：“啰嗦。”
　　周琼感觉自己脑仁应该是被狗踹了才关心于宁，以后再也不问候了，爱咋咋，死外头都跟她没关系。
　　推开那个红色大铁门的时候，周琼吸了下鼻子，第一眼就是苹果急哼哼的围着门口转圈儿咬尾巴。
　　看到门开了之后，小腿一弹就立起身子往周琼身上扑。
　　周琼被扑了一个踉跄，往后退了一步，小腿猛的一踩，跟吃了魔鬼辣椒似的，痛觉直冲天灵盖。
　　“苹果，你要死啊？”周琼缓了会儿绕过它进了家。“你把我拖鞋叼哪儿去了？”
　　苹果当然不会说话，就这么歪着头吐着舌头看周琼。最后还是周琼跑遍了家里，在柜子底下拽出来的。
　　拖鞋上还有俩苹果的牙印。
　　周琼叹了口气，脾气都累没了，换上拖鞋就哼着歌进了厨房。
　　然后从冰箱里拿出两罐苹果罐头，徒手一拧就开了，周琼弯腰倒了点儿给苹果。
　　苹果盯着碗里的苹果罐头，往后退了一步。
　　“你流浪狗嘴还挑啊？”周琼托着下巴吃了一口苹果：“我都没你挑，别这么矫情，你这个……”
　　周琼憋了半天：“城里狗。”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讲，大概是受于宁的影响吧。周琼刚说完，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她掏出来看了下。
　　转账记录，周琼愣了下，盯着那条转账记录看了好半天，过了会儿点了两下接收。
　　是于宁转的白菜钱。
　　周琼忽然感觉心脏被捏了一下，感觉脸颊两边一凉，伸手摸了摸才发现自己流眼泪了。
　　嘴里又塞了一块儿苹果，软绵绵的口感让她想吐，胃里好像有只虫在钻着一样，抽着疼。
　　不知道是生理性的还是心理性的。
　　有点不争气。
　　想到自己一直在哭，周琼就控制不住的哭的更凶了，嘴里的苹果嚼嚼嚼了好半天。
　　一切都和她想的不一样。
　　一点也不一样。
　　她想过的没有父母也能过的更好，或者是更好。过上自己的生活证明父母都是错的，瞧不起她各种各样都是错的。
　　真正做起来才发现哪儿不对，找不到工作，这边基本都饱和了，没人要她。
　　哪怕后来有了于宁愿意收留她，她还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给拒了。
　　卖白菜第一天就惹了麻烦，还害的于宁被踹了，也不知道其他哪儿伤了没。
　　愧疚感源源不断涌出来。
　　哭了好一会儿，周琼深呼吸一口气才憋了回去，鼻子红的像个小丑，眼皮也有点儿肿。
　　吸了吸鼻子扭过头，苹果正歪着脑袋看她，看到周琼看了过来还又往另一边歪了一下脑袋。
　　“苹果不好吃。”周琼说。
　　苹果没办法回应，它盯着周琼站起身。也走过去屁颠屁颠的跟在她身后，周琼拧开大铁门往外走。
　　“今天吃点儿好的。”周琼说完随手摘下挂着的鸭舌帽扣在了脑门儿上。
　　她带着苹果去吃了份炒饭，回来又囤了不少的菜。
　　第二天一早就被手机闹钟吵醒，周琼皱着眉反复翻了几个身。
　　就跟铁板鱿鱼似的。
　　闹钟被关了之后又睡了一小会儿她才突然猛然睁开眼，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她打工第一天的日子。
　　一跃而起就开始换衣服洗漱，出门儿都是提着鞋后跟往外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