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轩辕窟（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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拨云见日，见的不是羲和，而是无尽的怨魂，它们躲在云层背后，吸食日月精华，已经逐渐有了形态，与腐生虫不同的是，这些怨魂并没有攻击他们的意思。
苏晚清站在塔外，静静观察它们的动静，反倒是温衡，一剑驱散盘旋在木塔各个角落的怨魂。
似有呜咽，一哄而散。
温衡正想越过她入塔，却被她拦了下来。
“等等，别去。”苏晚清剑鞘翻上，阻去了他的去路，警惕地望向四处，觉得来此此处太过顺利，未免有些蹊跷，为保安全，须事事小心为好。
温衡明白了她的意思，驻足停留，侧身与她对视，那双好看的眼眸并无任何担忧之色，更多的是自信，他道：“我能来此，便是有了十足的把握。我早告知于你，别坏我的事，你就是喜欢多管闲事。”
这么说，温衡是知道他的血能开启姽婳图，苏晚清立即捕捉到有用的信息，道：“你知道你的血对姽婳图有效，你究竟是什么人？难道你是魔域妖族？”
温衡示意她将挡在面前的剑鞘收走，随后便道：“苏晚清，我可以很清楚地告诉你，并不是。但我与魔域定然脱不了干系，归山派的轮回镜能推演凡人的前世今生，竟也不能断定我来自何方。”
”十多年前猎妖司这么想要我的血，想来是很有用处，那日潜入皇宫，还是找到了答案。”温衡也不急着入内，反正有的是机会，现在也无人能来打扰，“那个自称是仙的老头骗我招妖幡，封在轮回镜中，应该也封了我从前的记忆，我想我前生应该不是好人。记忆什么的，丢了便丢了，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才是更重要的。”
“说来那老头也不算讨厌，把仙鹤和玉佩给了我，一物换一物，不过我还是更喜欢用自己的东西。”温衡第一次与人谈论自己的过去，也认定了苏晚清不会因这些对他心生恶念。
在观察苏晚清的这三年，他有时也会化作受伤或是普通的凡人接近，接触下来，虽不知她是否知晓他的身份，但苏晚清待他如那些百姓一样。
他也曾见过苏晚清除妖，她说过一句话，令他至今都铭记于心。
人这一辈子，总得有一个信得过的人，不然活在世上就太孤单了。
“为什么和我说这些？仅仅是因为我曾经救过你吗？你难道不知人心易变这个道理？”苏晚清很不理解，为何身旁这个人要与她谈论他的过去，“你不怕我怀疑你与千年前的魔头有关系？你若不是轩辕窟两族其中之一，那便只能是前者。”
她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温衡倒是没有想过，不过知道也无事，他在仙门的眼里早已与妖邪无异，只是碍于天魔宗入了仙盟，忌惮他罢了。
“苏晚清，如果这次能够安然无恙地出去，我告诉你两个秘密，关于你和我的秘密。”他冲她挑眉，虽未笑，但唇已稍稍勾起，颇有几分意气风发的意味，她怔了一刻，随即别过头去，道：“我不想知道。身在魔域，我们暂时是盟友，不代表离开之后我们能像如今一般站在一起。”
温衡听着她的话，突然笑了起来，也不反驳，只道：“终有一日，你会明白，我究竟想做什么。”
到那时，或许他们会在对立，师尊对她说过的话，究竟是否会成为谶语，还是只是不会发生的妄言。
两人不再言语，自顾冲进迷雾，寻找消失已久的浮沉珠，怎料，他们刚一抵达木塔中央，支撑着整座古塔的支柱忽然断裂，起初并未坍塌，而是在剧烈地晃动。
中央的光柱被玄霜巨蛇盘绕，银色的蛇鳞宽大若巴掌大的石块，而巨蛇口中正含着一颗十分耀眼的灵珠，那双黑色眼睛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不停地吐着蛇信子挑衅，这晃动仿佛便是它对外来者的警告。
“温衡你别……”轻举妄动，已经晚了。
话未说完，温衡便先她一步出手，一剑飞跃入光柱之中，与它纠缠片刻，终立于玄霜巨蛇头部，一剑刺入它的颅顶之中。
“呜唔，呜唔。”
巨蛇因痛苦不停地摆动尾巴，蛇身上的鳞片竟开始一片一片地褪下，迅速地悬浮起来，重新凝成蛇的鳞片粘了回去，期间爆发出的灵力将温衡震开。
幽蓝色的火焰从地底钻出，喷涌而出，瞬间蔓延在四处各地，此火与离火大有不同，不仅能烧人身体，更能灼烧人的魂魄。
日光下去，逐渐被吞噬殆尽，混沌充斥一切，犹如夜幕降临。
该说不说，这条巨蛇的力量挺强，他攻它七寸，竟被它口中的珠子散出的光芒击退，但其光芒并未伤他，而是直接入了他的身体，毫发无损。
眼见攻击再次袭来，庞大的蛇尾经它一甩，便将这座木塔拆了个干净，轰隆一声，便将其夷为平地，尘土飞扬，仿佛重重迷雾，困得人在其中不知方向。
幸是两人离开得及时。他们站在一处，俯瞰底下沙尘，次次攻击如雨降落，最厉害的一次直接是打散了两人。
苏晚清退到远处，腾空再起，掌中离火混着霜雪袭向巨蛇，暂时困住了它，温衡便是趁着这个时候，入它口中，一剑穿过它的七寸，夺得灵珠。
玄霜巨蛇朝天长啸，痛苦地张着口，想要吞下温衡，靠近之时嗅着他的气息，停顿了会儿，貌似有些迟疑，最终喷出毒液，仓皇逃向它开启的新的空间。
温衡的颈项沾了一滴毒液，他想也没想便擦拭干净，飞向苏晚清的方向，还没有靠近她，远方便有力量袭了过来，他一把将她拉到身后，徒手画出屏障抵挡。
抵挡过程中，温衡觉得一股电流从身体迅速划过，喉咙里像是生出了尖锐的刀刃一般，不停地从上剜到心脏，是搅了一次又一次的痛，如削肉剔骨一般。
更何况，他觉得这力量并不是真正地在攻击他们，而是在吸收他的灵力，于是他反手给了一击。
嘴角已经在开始渗出鲜血，苏晚清发觉他的异样，立即与他换了位置，替他挡下了攻击，并以憾山加之灭妖灵符重伤那人。
怎么一到这里，温衡觉得自己的灵力一直被削弱，越来越弱，手上拿着的灵珠突然不受控制般飞向了上方，越过玄蛇离开留下的通道，也一并消失在了这里。
温衡借机，操控昆玉，给了那人一剑。
原来有人也入了这里，是一直跟在暗处还是刚寻到他们的踪迹？
苏晚清更愿意倾向前者。
苍穹再次袭来广而密集的腐生虫，温衡单手执剑，支撑不住，半跪在地上，接着召出魔音箫，放在唇边吹走，奏出的乐章转为利刃，缕缕暗色灵息带着压制，竟能将它们粉碎。
苏晚清隐隐察觉出了什么，她以离火灼烧而去，终将腐生虫灭于天际，不过它们不死也不灭，不出一炷香，定能再次复生。
藏在暗处的人受了重伤仍不死心，汇聚一半修为于此次攻击，势必要杀了他们，苏晚清一心应敌与凝出结界护佑他们二人。
她一时忘了，以为那人早已负伤离开。
关键之际，她觉得有人拽了她一把，替她挡了下来。温衡以为这次攻击如上次一般，谁知这股力量居然化为箭矢，穿过了他的身体，想要再次冲出伤害苏晚清时，他抓着那支箭矢，生生折断，赋予他的灵力，反其道而行之。
“好厉害的术法，咳咳咳。只可惜，他活不长了。”温衡用衣袖擦血，不忘夸赞躲在暗处的鼠辈，他顿时觉得头晕目眩，嘴唇翕动，默念着些什么。
顷刻，仙鹤从远方归来，扑腾那双洁白的双翼，静静蹲在他们身侧，歪着脑袋看着二人，庞大的身躯，眼睛小小的。
“苏晚清，我又救了你，你欠我人情，必须要还给我。”温衡一跃而上，伸出手来，想要拉她上来。
她顿默一刻，搭上了他的手，被带上了仙鹤，坐在他的旁边。其中，腐生虫再次复苏，盘旋于天际，蓄势待发。
“你不救我，我也不会受伤，不过，还是谢谢你。趁着通道未关，让它转向东方。”苏晚清盯着嘴唇泛着白的温衡，心中一时五味杂陈，不知是何滋味，上次这个男子便假意靠近，在最后背离。
不知为何，对于这只仙鹤她有一股莫名熟悉的感觉，在不经意间它所散出的灵力竟与儿时那位仙人的灵力气息相似，虽然有意掩饰，但她还是能感觉到。
“我死不了，我便是要你欠我人情，如此，你就会对我手下留情。”这样，他便多一分机会夺得浮沉珠，他得尽快，若是等仙门前来，胜算会大大减弱许多。
*
穿过通道的那一刻，周围的一切也跟着发生了变化，若说魔域是无间炼狱，那这轩辕窟则是繁华不落，长街烟火飞扬，贩夫走卒来来往往。
这里的人长得很奇怪，他们所着衣衫与人无异，但没有完整的五官，有的缺了一只眼睛，有的少了一条胳膊，更有的人没有头颅，只余身躯。
他们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似的，突然自觉地退到两旁，举起双手，嘴里不停喊道：“轩辕！轩辕！轩辕！”
长街中央留出空地，似在等候何人前来。
果不其然，才过半刻，一辆金碧辉煌的车撵缓缓移来，风过万重山，掀起车撵的轻纱半起，其上的金粉撒了一地，这里的人一见，如同虎狼扑食般去拾金粉。
她瞧见，车撵上着华服的女子将手一戳，又化了许多金色粉末挥洒，透过轻纱看着在场的人，轻启朱唇，道：“诸君静候佳音，我定能取妖族聂空行的首级祭我轩辕族王，今日是七月十五中元节日，我便在在此起誓，不胜不归！”
长街里瞬间沸腾，淹没了角落的冷清。
苏晚清还没有弄清楚怎么回事，正想跟上去查看，突然手间一股强力，将她拽了下去，她的耳侧刚好贴在那人的胸膛。
而在刚才，温衡身体里的力量沸腾翻涌，不停地冲击着，他再也压制不住，失去的意识那一刻，他拽着苏晚清，倒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轩辕窟（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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