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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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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狂风骤起掀来一阵雨,李红杏披着衣服,站在檐下,蛋黄蹲在身边,两双眼睛就这么平静地看着推门归来的云连鹤。
“阿鹤,这么晚你去哪儿了?”
分不清是这雨太凉还是她嗓音太寒,云连鹤捏白了伞柄,片刻偏了视线又波澜不惊道:“方才听闻蛋黄在叫,我便出门看看。”
‘他在说谎。’她今夜未眠,在起身前蛋黄乖乖的在窝里酣睡。
灯笼在风中摇晃,微黄的光照着他的脸忽明忽暗,唯有他眉心未曾擦去的血迹格外显眼。
‘他还是动手了。’
李红杏在这片刻之间明白,牵引他的绳子从不在她手中,只是他假意奉上的甜枣,他本性自始至终未曾改变,危险善伪装。
难得沉默在二人蔓延,陷入僵持。
李红杏站在檐下,几步之外,却仿若远隔千里。
似察觉她隐隐的退意,云连鹤丢下伞走到李红杏面前,“嫂嫂……”
他很久没叫过自己嫂嫂了,往往都是为了撒娇和索求。
“是他们先动的手,”牵起她泛凉的手贴在脸颊,“若阿鹤不做反击,今夜怕是回不来了。”声音低落害怕,讨求李红杏原谅。
恰如其分,衣袖坠落露出被砍伤的手臂,狰狞翻出的伤口令李红杏呼吸一滞,颤动的指尖让云连鹤嗅到她无法掩饰的关切。
‘只要不是无动于衷就好……’云连鹤从不知李红杏毫无情绪的眼眸会令他这般战战难安。
为防止血渍溢出竟狠心让暴雨冲刷到伤口泛白,入眼一瞬李红杏陡然生出几分恨意,她都不舍得破坏这白玉一般的肌肤,他本人却毫无怜惜。
李红杏深深呼吸压下那股怒意与担忧,凝着他的双眼平静道:“怎么回事?”
“那二人被我知晓盗墓之事想要灭口,打斗时不小心被其中一人划伤,我不是……”
“我问这手臂的伤,为何不包扎?”李红杏打断他的话,反手圈住他的手腕直直拽下。
为何每一次都如同没有痛觉,毫不在乎自己?
云连鹤一怔,眉眼微垂笑得温和,“无碍,只是……”
“闭嘴!”
李红杏听不下去了,永远都是无碍,那什么样的伤在他那才是称得上受伤?她松开云连鹤手腕,转身进了屋,在堪堪跨进门时回头:“呆站着做什么,还不快跟进来!”
屋中小灯一盏,光线微弱却映的身前李红杏很是温暖,让他想要深深埋进去。
清苦药香弥漫在鼻尖,李红杏撒上药粉时他手臂筋肉被刺激的弹跳,耳边却无一声闷哼,忍耐力超乎寻常。
抬眼想知他此刻何种表情,倏忽落入他饿狼一般的深瞳,干净凌冽的青气息下掩藏浅淡的血腥味,缓缓向李红杏靠近,想要将她拆吃入腹。
李红杏腰上一紧,眨眼就被云连鹤揽到膝上,为了控制身形,手中药粉小瓷罐不慎落在地上,撒了一地。
手下云连鹤温热的身躯如绷紧拉满的弓将她牢牢蜷住,他像只狸奴埋首在她颈间渴求不满的吸气,冰凉的唇摩挲着脖颈,灼热的呼吸烫红了耳垂,“嫂嫂,今日的香,很好闻……”
李红杏下意识捏紧他伤口,这时云连鹤倒是溢出几声闷哼,只是这意欲何为她再清楚不过。
她扫过那因忍痛而汗渍密布的修长脖颈,哼声婉转。
握住云连鹤包扎好的手,轻而易举将人推倒,顷刻间乌发与月白发带交缠着铺了满床,李红杏俯身凑近他耳畔,轻声笑道:
“阿鹤,可还记得嫂嫂说过的惩罚?”
无需他回答,李红杏低头吻了上去,挑出那血腥味下一丝丝干净尽数收下,在他想要反击时却骤然离去,留下干涸的他涨红了眼尾。
热意似火烤顷刻间燎去神志,云连鹤被她指尖摁压的胸口连起伏都变得收敛,他眨了眨深黑凤眸,似不解的回望。
“不准动,阿鹤……”她吻了吻云连鹤微蹙的眉心安抚。
听从李红杏温柔如水的命令,他逐渐思绪远去,她一举一动化作冰凉丝带顺着衣衫下起伏的颤动将他紧紧裹住,缓和一霎又绷紧,欲得而不得,欲松不得释。
他真美。
乌发雪肤,浓艳眉眼染上浅浅粉红,竟还沾点了鼻尖,精致宛若玉人。
李红杏惊艳于世间有这般美色,远则矜贵若神近却鬼魅艳绝。
难抑的呼吸从抿成一条线的唇中断断续续溢出,逐渐难以掩饰反身吞噬李红杏的念头,但又想起她的话,白玉长指深深陷进软枕,咬牙忍耐。
“阿鹤,知痛了么?”李红杏故意一蹭,凝着他猛然紧绷的神色会心一笑。
他眼底隐忍着熟悉的暗潮,嗅着近在咫尺的唇中香,喉间吞咽滚出沙哑的低喘:“知,求嫂嫂疼我……”
李红杏松了酸软的手,眼尾漾着笑,“好。”
翻身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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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烧开的水很烫,透过袅袅水雾,云连鹤身着一件深色丝绸长衫。垂坠感极佳的布料顺着连绵起伏的肩颈腰线勾勒出少年纤而不弱的高挑身姿,优美至极,仿若神之手精心雕琢的美玉。
‘怪不得舍不下。’
李红杏轻靠在浴桶边,手捧着温水舀起又倾倒,心中笑自己。
“阿鹤,你可还有事瞒着我?”望着帮自己取布巾的背影,李红杏漫不经心的开口。
“没有。”
他有。
李红杏没有错过那背影一霎的迟滞。
她心中深叹一口气,罢了。
昨夜直至入睡,李红杏也没过问那两人最终如何,可谁知最终还是在今日街头听到传闻。
“哎,你听说没,有俩盗墓贼竟离奇吊死在那墓旁树上。”
“我知道,还是棵槐树!莫不是槐树通鬼,墓主人给这俩缺德鬼弄死了?”
“啧啧,渗人!”
李红杏舀着豆腐花的手一顿,却不是因为这二人的谈论,而是身后又出现的熟悉视线。她端起碗假意与摊主交谈,侧身抬眼一扫,心下了然。
付了钱,李红杏起身转进一条巷子不见人影。
“你日日跟着我做什么?”李红杏走了一条小路悄无声息绕到这人身后。
“啊!”
周茹被身后李红杏突然地询问声吓得一激灵,想要逃跑的步子已迈开。
李红杏今日非要弄清楚这小女郎究竟要做什么,几步上前拉住转身就走的周茹,疑惑道:“你为何如此害怕我?你我之间分明没有几次交集。”
这些时日李红杏总觉得有个轻飘飘的视线在跟着自己,没有恶意但好奇意味很浓。几次三番下来也被李红杏抓了点尾巴出来,只是她没想到是那书院的粉衣小女郎。
曾经那副昂首挺胸看不上别人的小孔雀现在看来倒多了几分被雨打湿后怯怯。
等待半晌,眼前小女郎只是张了张嘴又闭口不言。
李红杏皱眉问道:“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多次照面,见到她就面带犹豫欲言又止,实在令李红杏百思不得其解。
周茹想说,但又怕她不信去询问云连鹤,若是这样他定会来找自己,那种窒息之感仍在梦中绞着她的脖子,她如今恨不得离云连鹤十丈远。
一开始周茹还在窃喜被云连鹤盯上的是李红杏。
她偷偷观察想要知道她们二人是如何相处,却发现李红杏是个待人和善,心思灵巧的女子与传闻绯闻毫不相干,而那云连鹤在李红杏面前却是乖顺得很,一点都看不出那日凶狠模样,判若两人。
她还悄悄托人从李红杏那买花露,好闻极了,连嫁在都城的姐姐都没给她寄过这么好闻的香。
她认为李红杏不应该被这种人欺骗,所以跟着她,希望自己有勇气和她揭露某人真面目。
周茹停下挣扎,反手握住李红杏的手臂,神色略带害怕,请求道:“那你不能将这事告诉云连鹤。”
李红杏一愣,阿鹤?怎么会和阿鹤有关?难不成……她目光诡异的看了看周茹,犹疑着点头。
见李红杏表情是想歪了,周茹急的跺脚,连连摆手忙道:“不是你想的那种!”
周茹将那日僻巷里的事一一向李红杏道来,不过隐瞒了自己对他的威胁,在李红杏面前对云连鹤的人面兽心狠狠批判。
“……此话当真?”李红杏不喜他人这般肆意侮辱云连鹤,眉头紧皱耐着性子听完,眸中并无恐惧之意,对她的话将信将疑。
云连鹤确实有不一样的一面,但也不是谁都能随便见到。尚未触及底线,他是不会做出格的事情为自己招来麻烦,怎么会无缘无故恐吓一个小女郎?
周茹见李红杏不甚相信的模样,急道:“我差点被他掐死了!骗你做什么!”
“你知我是他嫂嫂?”李红杏突兀一问。
周茹偏了视线,没敢看李红杏也未出声。
李红杏了然浅笑,松开了手,淡淡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今日之事我不会告诉阿鹤,你以后也别跟着我了。”
不用她说李红杏都能猜得到,这小女郎定是拿这件事威胁云连鹤不成反而被他暴露的性子吓到。孩子心性由爱慕转憎恶来的极快,跟着她,想要从这找一个安慰,但又本性不坏,想要让她也看清云连鹤的危险。
“可他……”
“嘘——”李红杏指尖轻轻搭在周茹唇珠上,“有些事情不是外人能言的,小女郎以后离阿鹤远些就好,他不会再对你做什么。”
他只是不耐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