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楚楚》彩带以南

6、想靠近

　　待遇见学长的激动心情如潮汐散去后，王安然才感知到自己的胃早就空了，饥饿感来得一发不可收拾，瞬间身上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
　　正当他挣扎着要起身回家时，发小潘晖打来电话。
　　王安然笑眯眯地摁了接听键并“喂”了一声。
　　“干啥，笑这么□□？”电话里，潘晖的语气依旧粗鄙。
　　“啊？”王安然立刻压住嘴角，怀疑潘晖就在附近盯着他。
　　“咱俩从小光屁股长大，你但凡出个气儿我就能知道你今天吃了几碗饭。”
　　“吹牛吧你。不过别说饭了，我现在饿得很，有吃的没？”
　　“去小四川？”
　　王安然装可怜：“潘总求捡，我在福成路。”
　　“冤家啊！等着！”
　　潘晖可能就在附近晃荡，没过10分钟就接上了王安然，之后俩人直奔小四川菜馆。
　　潘晖边点菜边问道：“然哥，你脸怎么了？”
　　王安然下意识地抓紧手里的药袋子，低着头笑着说：“今天采访时被抓的。”
　　潘晖把菜单递给服务员：“我看你没怎么涂好，一会儿我帮你涂。”
　　王安然摇摇头，将药包塞进背包，待服务员走开后说道：“潘总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
　　潘晖笑嘻嘻地，一脸求夸的表情配上一只故作轻松的嘴，说道：“前几天搞定了市里的几家酒吧，以后定期会往那边送货。”
　　王安然倒也上道，马屁立刻送上：“我就说嘛，俺们潘总还是有点做买卖的脑子的。”
　　潘晖是王安然光屁股长大的发小，是这座县城里有名的富一代。他父母以前均是国企职工，生活不宽裕但生活没问题，后来国企改革时俩人提前下岗，阴差阳错地靠着之前积累的人脉开起了烟酒生意。后来生意越做越大，夫妻俩也没空管顾潘晖，身边虽然有王安然这个学霸发小，但成绩一直吊车尾，几年前好不容易混了个高中毕业，他爸妈本想给他买个专科读读或在县城捐个官儿当当，但潘晖对学习始终不上心，主动说去爸妈的烟酒店当杂工。
　　令潘晖爸妈欣慰的是，潘晖虽然学习学不好，但贵在脑子灵光，接手烟酒店后一路高歌猛进，在县城连开了七八家分店，收入比之前成倍地增长。去年潘晖爸爸累到晕倒住院，潘晖便让爸妈彻底放手烟酒店养老，而他也天天忙得脚不沾地。
　　潘晖瞟了眼好兄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嫣然……最近怎么样？”
　　“还那样，复习等考试呢，”潘晖从高中时就追着嫣然不放，这事儿王安然早就见怪不怪了，“不过潘总啊，你但凡把你做买卖一半的脑子用在嫣然身上，也不至于单了这么多年。”
　　潘晖郁闷道：“可嫣然不喜欢我啊，无论我做什么、送她什么礼物，就是打动不了她。”
　　王安然一脸生无可恋，举起一只手开始数指头：“我帮你回忆回忆啊，去年，送了一盒什么蓝色妖姬……我不让你送，可你非说有个大老板客户就是这么搞定他的小三情人的。嫣然是那种给人当小三的女孩吗？”
　　潘晖一脸绛紫色，不过没反驳。
　　王安然继续掰手指，说：“前年，送俩布娃娃，女娃娃身上的蕾丝裙送给我奶奶她都嫌不时髦。”
　　潘晖挽尊道：“兄弟，我真不知道那玩意儿那么土……再说了，我送她最近款苹果手机她也没要啊。”
　　“我们家是差她那个手机钱？”王安然笑着，“潘儿啊，你要是和嫣然成了，我就是你大舅哥，咱俩发小+亲戚，我乐得和你亲上加亲。可你啊、不争气啊~”
　　潘晖脾气软下来，将随手的夹包往桌上一扔，土豪气质活灵活现：“然哥，要不你再帮帮我吧。这次嫣然生日，你说让我干啥我干啥。”
　　王安然喝了口水，摆手道：“先消停消停，嫣然最近可能看上了一个文化骗子。等我给你扫平了再上。”
　　潘晖忽得大叫一声：“什么？文化骗子？！安然你说清楚，那人不会伤害嫣然吧，要真这样，我就算豁出命了也要保护好她。”
　　王安然看了看四周朝他们投过来的目光，回头杯子一摔，正色道：“天天打打杀杀的，你什么时候把这一身的流氓劲儿散了她才有可能喜欢上你。”
　　潘晖从小到大只听两个人的话，一个是王安然，另一个就是王嫣然，前者因事事比自己优秀，中学时期就是自己崇拜的兄弟，后者是他爱屋及乌的白月光，所以无论潘晖人前多豪横，但凡站在这对兄妹前，再豪横的脾气也能软下来。
　　“……好吧，我以后啥都听你的。”
　　几分钟后点的菜陆陆续续上齐了，饿了一天的王安然再没了说话的欲望，端着饭碗就一顿炫，俩人边吃边聊，直到晚上八九点才结束各自回家。
　　回到家后，王安然挣扎着洗了澡，原本以为将自己扔床上就能一觉到天明，没想到躺床上后非但没能秒睡，精神头反倒更足了。
　　脑海里不停地闪动着今天见到学长楚明的画面，又想起了大学时在学校布告栏里见到楚明时的兴奋，以及在观看学校辩论队比赛时，台上闪闪发光的他……
　　回忆与现实交相轮转，郁闷又兴奋，使他辗转反侧到后半夜时才朦胧睡着。
　　第二天醒来后，他连床都没赖，一骨碌爬起来就冲进洗手间洗漱，最后，将自己穿成花孔雀一样来到楚明的面包房。
　　小叶昨天见到过王安然，也从老板和他的对话中得知他们是大学同学，所以面对王安然时，小叶自带熟络。
　　“王哥，老板今天还没来呢。”
　　“他平时都这个点上班吗？”
　　小叶点头道：“可能有事吧，老板经常莫名不来店里，我们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你知道他住哪儿嘛？”
　　“他住……”
　　“小叶！”
　　透明操作间里立刻探出一个年轻瘦高的身影，一脸严肃地打断小叶的话，找了个借口将他叫到操作间。
　　待小叶再次回来后，无论王安然怎么问他，也没能从他嘴里再撬出楚明的地址。
　　王安然虽然有些气馁，但也理解员工不敢贸然透露老板信息的顾虑，只好点了些早餐，坐在窗前边吃边等。
　　上午十点多左右，楚明才姗姗来迟。
　　甫一推开门，王安然嗖的一下像打了鸡血似得站起来：“学长！”
　　楚明扶着玻璃门被吓了一跳，双手捂着胸口惊魂甫定，可还没等他缓过神来时王安然便冲到了他面前，笑眯眯道：“哈喽学长。”
　　楚明惊魂甫定，看着如阳光一样的学弟渐渐平静下来：“你今天是？”
　　王安然立刻接话：“我是专门来谢你的，谢谢你昨天帮我买消毒药。”
　　楚明摘下肩上的包，往柜台走：“举手之劳而已，不用这么郑重。”
　　王安然：“那可不行，我可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对了学长，你中午有空没？”
　　楚明支吾着：“我还有一些账没盘完，所以……”
　　“账盘不完也不耽误吃饭呀，”王安然笑得人畜无害，“学长，附近有个特别好吃的本地餐馆，我带你去吃好不好？”
　　楚明还是无法像他学弟这样自来熟：“安然我……”
　　可王安然仿佛情商生锈了般，丝毫没感知到对方的为难，抢口道：“就这么说定了，中午我来接你呀。”
　　为了防止对方变卦，王安然将话撂了后就冲出了面包房，头也不回地走了。
　　待王安然离开后，小叶贼兮兮地凑到楚明身边，煞有介事地说：“老板，你的这个学弟是不是对你有所求啊，脸皮怎么能……”
　　楚明回过头瞪了小叶一眼，小叶立刻改口：“……这么热情呢。”
　　紧接着进来几名客人后，便各自去忙了。
　　大概中午12点前后，楚明本不想和王安然沾上关系，在整理好商品上架后立刻逃也似得离开了面包房。
　　就在楚明离开后10分钟，王安然开心地骑着他的小电驴来接楚明，不过当他推开门时被小叶告知老板有事回家后，心情一下子从云端跌到谷底。
　　“那麻烦你告诉一下他，我下午再来找他行吗？”
　　“可以倒是可以，只不过……”小叶挠着头，不知道该如何打消面前这个帅哥的热情，又怕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体的话惹别人尴尬。
　　王安然此时脑子倒清明起来：“麻烦的话就不用了。”
　　小叶：“那你下午，还来吗？”
　　此刻王楚然心里被各种丧气填满，不太想回答这个令人更丧气的问题，垂着头便离开了。
　　看着王安然骑着小电驴渐渐远去的背影，小叶走到操作间门口对着里面正裱花的墨墨，一脸疑惑地说：“咱们老板平时脸比冰块还冷，但怎么总有人拿热脸来贴？”
　　墨墨思索了一下，get到小叶说的是那个经常来店里找老板讲题的女孩，便说道：“你没看出来明哥不想跟这里的人有瓜葛么。”
　　小叶略有不信：“不至于吧，咱俩不就是和他有瓜葛的？”
　　墨墨摇摇头没说话。
　　小叶继续叨叨：“你说，明哥来东明三年了，这几年他除了咱俩就没见他有过别的朋友，我怕他再不社交会抑郁喽。再说了，我觉得老板这个学弟人挺好的呀，热情又友善的。”
　　墨墨若有所思道：“明哥心思重，咱们以后别乱猜。”
　　“可人是群居动物啊，他平时在家不是喝酒就是养花，而且还总养不明白，人和尚都没他过得清净。”
　　“总之明哥的事你别插手。”墨墨指的是上午差点曝了老板家地址的事儿。
　　小叶很听劝，哦了一声便去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