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楚楚》彩带以南

21、拒绝她

　　时间像水一样慢慢往前淌，转眼就到了周四。
　　因是工作日的缘故，面包房顾客并不多，墨墨在操作间做客人预定的蛋糕，小叶为了不打扰老板谈恋爱的「雅兴」，嘴上说是在操作间陪墨墨说话，实际上则是光明正大地透过玻璃监视大厅的动静。
　　此时，他的老板楚明正坐在就餐区给人当免费英语辅导老师呢。
　　小叶八卦道：“墨墨，这都快一个小时了，他们怎么还不结束？”
　　墨墨裱着蛋糕上的花没吱声。
　　小叶嘴巴依旧不停：“人家姑娘都主动到这地步了，咱们老板怎么就是不心动呢，难道是要等女孩儿考完试？可是墨墨，万一人考上了，那老板的姻缘岂不是？！……”
　　墨墨实停下裱花的动作看向小叶：“你几时听过明哥说喜欢她的？”
　　小叶想当然道：“这还用说？嫣然这么漂亮，人又主动，老板凭什么不愿意？”
　　墨墨不可理喻：“只要对方漂亮、主动，明哥就一定得喜欢？”
　　“我是找不到他不喜欢的理由。”小叶进一步补充。
　　墨墨回过头继续裱花：“理由多了去了，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没感觉。”
　　“既然这样，”小叶看向玻璃窗外，此时嫣然正羞答着偷看楚明，眼底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还是得早点跟人说清楚哇。”
　　“明哥有安排，咱俩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就好。”
　　墨墨话音落下后，外面的「英语课」貌似也结束了。
　　楚明合上卷子，再次告诫嫣然一定要背下自己刚刚写给她的语法结构，并提醒她要灵活运用。
　　嫣然听话地点着头，把卷子收回书包，害羞道：“麻烦了你这么多次，一直想请你吃饭感谢你，不过总凑不出时间呢。”
　　楚明冷不丁问：“一会儿有安排吗？”
　　“有！”意识到楚明似乎在约自己，嫣然兴奋得眼睛一亮，本能脱口而出，后又不好意思地忙改口，“没有，……我的意思是说，我一会儿没安排。”
　　“那你等我一下。”楚明没有过多情绪，淡淡地说完就回了更衣室将工作服换了下来，随后嘱咐小叶和墨墨看好店。
　　小叶连连答应，一双星星眼激动得几乎要飚泪，待老板和嫣然双双离开面包房后再也抑制不住激动，转身冲进了操作间将墨墨抱了个满怀：“墨墨、墨墨，老板的桃花要开了呢！他、他、他竟然主动去和嫣然约会啦！”
　　墨墨嫌弃一般将小叶从自己身上扒拉开，躲了两步，脸色严肃道：“明哥终于要做个了断了。”
　　“啥了断？了断嫣然的暗恋？还是了断自己的单身狗生涯？”
　　“小叶，”墨墨叹了口气看向身边一脸单纯的同事，认真问他，“就你这敏感力是怎么交到女朋友的？”
　　小叶不满：“扯我干嘛？！我交女朋友自然是凭借着我对晓莹的一腔真心，将她感动了才得手的。”
　　“是，也就晓莹能受得了你这一根筋的脑子。”墨墨说完就摘了围裙，“你看店，我去洗手间。”
　　“墨墨！你！”小叶气得跳脚，对着墨墨的背影狂输国粹！
　　盛夏县城的街道行人寥寥，尤其是在此时接近中午的时候，热浪随着夏日微风一阵一阵扑过来，黑色的柏油马路几乎都要被烤化了。
　　不过，好在街道两旁的树木还算高大，人行道几乎见不到太阳，阴阴凉凉的倒另生了一些夏日慵懒的惬意。
　　嫣然推着自行车走在人行道的里面，楚明则护在外面。
　　“楚明哥，你想吃什么？”自从楚明开口问自己有没有安排时，嫣然就已经在心里盘算出了好几个吃饭的地方，但就是不知道他喜欢什么。
　　楚明指了指前方那片绿丛：“我们去前面的公园坐坐吧。”
　　嫣然意识到楚明似乎有话对自己说，心里激动得咚咚直打鼓。她转头偷看了几眼，只见对方脸色如常，看不出什么明显的喜忧态度。她紧张地回过头，如同一个等待宣判的犯人。
　　楚明所指的地方虽然说是个公园，倒不如说是个路边的休闲小广场，寥寥的几丛绿化植物栽在路边，中央拓了一条弯弯的步行石子路，路两旁每隔十来米设了一条石凳，还有一道长长的亭子供人休憩。
　　此时已接近中午，早上出来溜达的大爷大妈们早就赶在大太阳发威前回了家，河沿处倒有几个钓鱼的人打着伞坚守着上钩的鱼儿，除此之外这儿几乎没什么人。
　　楚明接过嫣然手里的自行车，帮她停在亭子那，并引着她挑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
　　楚明率先问道：“最近复习有遇到困难吗？感觉热情没有之前高了。”
　　“……没有吧？”嫣然逃避。
　　楚明进一步说：“我好歹算是你的半个老师，有没有认真复习我还是能察觉得到的。”
　　嫣然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楚明：“不想考试了？”
　　嫣然支吾着：“本来也没多想考，而且考上了就要去读书，考不上又很丢人。”
　　楚明积极引导她：“没试过怎么知道考不上呢，我记得你跟我说过想考个好的本科学更多的护理知识，这对你未来没有坏处呀。”
　　“我不想去外地读书。”嫣然抬眼殷切地向楚明。
　　楚明自然看得懂嫣然眼神背后未说出口的话，而正因懂了，所以才不能装作不懂，劝道，“嫣然，我不是你的父母亲人，按理说不该干涉你的人生和选择，只是我比你大一些，索性今天就端一下长辈的架子，我建议你好好复习考试，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嫣然辩解：“可留在这儿也是我喜欢的事啊，我怕我走了，你就和别人在一起了……”话说一半，女孩儿脸色瞬间通红。
　　楚明想了一会儿说道：“我只是个外地来这儿谋生的陌生人，这里对我来说只是一个路过或暂时停留的地方，或许未来有一天，当这儿不再适合我时我就会离开，所以你去哪儿上学、又或者不去上学都和我无关。”
　　“……你要走？”嫣然立刻回问。
　　“重点不在这儿，”楚明纠正话里的重点，“嫣然，我真心劝你，千万不要因为一些有的没的而放弃自己的前程，不值得。尤其是我，更不值得！”
　　嫣然怯怯地问：“你早就知道我喜欢你？”
　　楚明简单嗯了一声。
　　嫣然胆子又大了些问道：“你结婚了？”
　　楚明诚实地否认。
　　“那你有喜欢的人了？”
　　楚明脸色顿时僵硬。
　　嫣然明白了大半，可她依旧想要个确切的答案：“你不会是为了拒绝我故意说谎的吧。”
　　楚明脸色渐渐苍白，本来还算有神的眼睛渐渐失去光泽，仿佛下一秒整个人会碎掉一般。
　　嫣然看楚明的样子并不像撒谎，忙说：“我也不是死缠烂打的人，如果你有喜欢的人，我……”
　　“我有过一个喜欢了很久、很久的人，从小就喜欢他。”
　　嫣然脑子转得很快：“有过？就是说你和她在一起过，但现在分手了？”
　　楚明轻叹了一口声，肩膀渐渐软嗒下来：“我倒奢望过和他在一起，……也尝试争取过，只是到头来却重重地伤害了他。”
　　嫣然知道感情的事无法强求，却也不愿意这么草率放弃，在楚明话音落下后她便急忙表明立场：“明哥，我知道你可能还没完全放下，但能不能请你也别推开我？如果哪天你从上段感情里走出来了、忘记了，能不能第一时间考虑我？”
　　“不能，嫣然。”楚明回答得斩钉截铁，“我永远都不会喜欢上你。”
　　热浪一层接着一层汹涌而来，但对于嫣然而言，楚明的拒绝更像是数冬腊月的寒风般，吹得她全身冰冷恶寒。
　　“不喜欢你并不代表你不好。只是这个原因是我的隐私，恕我无法跟你明说，”楚明说完站起身打算走，临走之前又补充道，“我最近会很忙，不太方便长时间接待你，有问题就问你哥或者网上搜答案，你好好备考吧。”
　　说完这段话后，楚明再不忍说其他，率先离开了凉亭。
　　如此决绝的答案让王嫣然感到天都塌了……长这么大第一次主动喜欢上的人，原以为这会是一段美好的初恋，可没曾想坍塌得竟然这么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