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喝酒，喝很多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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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舒站在音乐厅门口，看着华沙阴沉的天空，止不住地啃指甲。
明明练了那么多遍，为什么还是失误了……
白云舒用头撞了撞落地玻璃窗，后悔不已。
他该怎么和金老师说，怎么和班主任交代，怎么面对同学们的期待，怎么回报苏曲礼这段时间的帮助？
想到这些，白云舒失落地顺着玻璃窗滑落，坐到地上，抱住膝盖。
周围零零碎碎站着些人，都是等二轮决赛排名的，每个钢琴家身边都围着不少人，多的五六个，少的也有一两个。他们穿着得体，西服好像长在他们身上一样合身，头发用发蜡梳在脑后。
白云舒看看自己这身不合体的西服，再揉揉乱七八糟的头发，叹了口气，抱紧自己，把头埋在臂弯中。
过了一会儿，身边忽然多了股香味。
凌冽寒冷、高洁肃穆，好像雪山吹来的风……
苏曲礼！
白云舒猛地抬头看去。
一个男人坐在自己身边，不是苏曲，是威廉。
“你弹得非常好听。”威廉说。
白云舒趴在膝上，说：“不要安慰我了。”
威廉从怀中掏出刚才比赛的门票，说：“今天参与决赛的所有人，只有你的琴声打动了我。虽然有瑕疵，但瑕不掩瑜，你弹琴像是有一条小溪流过，温柔而轻快，我很喜欢。”
白云舒听着，心里又暖又难受。
威廉笑了笑，把门票递到白云舒面前，说：“可以为我签个名吗？”
白云舒一愣，随后接过门票和笔：“谢，谢谢你。在华沙，你帮了我很多。”
说着，在门票上一笔一划写上“白云舒”三字。
威廉拿回票，笑着点头：“应该我谢谢你。”
这时，广播响起：“Please return to the concert hall and the ranking will be announced immediately.（请回到演奏厅，排名即刻宣布。）”
白云舒起身，和威廉道别后，忐忑地往演奏厅走去。
“白先生，”威廉在他进门前再次叫住他，“你真的很棒，希望以后去中国能看到你的演出。别忘了，我们还有约定，你请我吃北京的食物！”
……
苏曲礼、李斐、苏树三人早早来到首都机场等候。
从华沙到北京要转好几次机，这儿延误那儿延误地，说不好什么时候就到了。
他们席地坐在机场门口，睡着好几次。
苏树梦见他妈拿了肖赛冠军；李斐梦见白云舒在华沙找了个漂亮的外国妞。
苏曲礼却梦见白云舒站在依拉草原上，一行清泪从他悲伤的眼中滴落……
他猛地醒过来，叹了口气。
这样的结果虽然已经很好，但倒在胜利前一步，谁都不开心。
正想着，华沙的飞机落地了，苏曲礼把其他两人喊醒，一起到接机口边等着。
人走了一批又一批，直到走得差不多了，才终于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白云舒瘦了。
这是三人见到他时的共同想法。
他甚至没换西服，还穿着表演时的衣服，头发和人一样，焉哒哒地。
“白云。”苏曲礼喊了一声。
白云舒一愣，随后抬头，看见他们，泪水一下就上来了。
苏曲礼首先上前，把白云舒揽入怀中，紧紧抱着他，拍着他的后背。
白云舒悄咪咪抹了泪，却怎么都抹不完。
苏曲礼在他耳边低声说：“你很棒，白云，你很棒。”
李斐也上前，说：“没错舒哥，你才几岁啊，十八，打败全国多少有名的钢琴家不说，还能闯进肖赛决赛，进到前三，已经是好多人终生都达不到的高度了！”
苏树点头，拍着他妈的胳膊：“舒哥，你信我，下次肖赛，你一定是冠军。”
白云舒破涕为笑，伸手拍了下苏树的脑袋。
李斐见状，打趣说，“这不是还有我们好班长的嘛，你看，抱你都不撒手了。”
苏曲礼这才回过神，放开白云舒。
白云舒眼中泪水未干，在灯光下亮晶晶的，漂亮又让人心疼。
苏曲礼抬手抹了去他的泪，说：“走吧，回宿舍。”
白云舒进到决赛前三，也止步前三。
但即便如此，他也是国内进入肖赛总决赛最年轻的钢琴家。
这个结果震撼了国内钢琴界，无数钢琴协会、艺术院校向他递去橄榄枝，希望把人挖过去，白云舒都拒绝了。
他选择回归正常的大学生活。
虽然经常会有一些慕名而来的粉丝、同学来看他，找他签名——他给03级艺术实验班同学每人签了一份——但流量总会过去，留下好的声音和坏的声音。
有人写信给白云舒，骂他冠军都没拿，嚣张什么；还有嫉妒他的人，直接把死老鼠放在他们宿舍门口。
这人也是傻，放老鼠的时候被苏曲礼抓个正着。
他早听说03级艺术实验班的班长不好惹，脾气怪得很。看见苏曲礼那压低的眉眼后，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
正要跑，被苏曲礼抓住后领。
“我靠，放开！”
苏曲礼充耳不闻，俯身捡起死老鼠，丢进那人后衣襟里。
那人大叫一声，在走廊里“舞蹈”起来。
白云舒恰好买回饭来，撞个正着，脸上原本洋溢的笑容也慢慢淡了下来。
之后，白云舒爱上了喝酒。
他之前当然也会喝，但都是一个月喝一次，现在变成一周一次，有时更甚，连着喝好几天，一身酒气地回宿舍。
比如现在，宿舍楼下又传来白云舒和李斐的声音：
“兄弟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
歌声毫无听感可言，一听就是喝了三斤醉醺醺。
苏树笑起来，转头却看苏曲礼叹了口气。
苏曲礼用手敲了敲笔记本，又把吉他放在一边，起身洗了个脸。
白云舒和李斐的歌声越来越近，还有其他宿舍的开门附和他们，白云舒过去勾着人家的肩和声，还约定下次一起喝酒。
终于，两个老醉鬼打开了宿舍门，和他们打了个招呼。
李斐还有点儿意识，洗漱了爬到床上，立刻鼾声如雷。
白云舒则完全喝蒙了，坐在凳子上傻笑。
苏树摇了摇白云舒说：“舒哥，你把衣服脱下来，都吐脏了。”
白云舒乖乖点头，然后开始脱裤子。
“衣服，衣服！”苏树简直无语，按住他的手，“算了你别脱了，先洗个脸去吧。”
白云舒抬起手，用手擦了几下脸。
苏树：“你还能不能站起来？”
白云舒笑起来，指着苏树，大舌头说：“看、看不起你舒哥的酒量？我今晚喝了十瓶、青岛。站有啥，我……”
“咣当”一声，白云舒脚一软，刚好整个人摔到在苏曲礼凳子边上。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头顶苏曲礼正不知道在桌上写什么。
“你、你干啥，班长……”白云舒念叨着，抓住苏曲礼的小腿，像个泥鳅一样往人家身上爬，“不许，学啊，都不许学！”
苏曲礼放下笔，对着墙长叹一声。然后抓住白云舒两个手臂，把人扒拉下来，拖到他凳子上。
白云舒这时候会跳舞了，软得像没有脊椎一样靠在苏曲礼小腹上。
苏曲礼二话不说，直接拽起白云舒的T恤下摆，把他衣服脱了。
白云舒感觉到冷意，抬起眼看苏曲礼，却只看见班长更冷的脸。
白云舒知趣地闭上眼。
还没等睡着，脸上忽然被盖上一块温热的毛巾，紧接着不算粗暴地擦拭。
“诶诶……”白云舒一副被伺候惯了的样子，软着嗓子抱怨，“能、能不能轻点儿？”
苏曲礼一只手捏起白云舒的下巴，冷说：“我他妈不是你的保姆，给我振作一点。”
好凶好凶好凶。苏树拿着毛巾都看傻了。
但白云舒似乎并不能理解苏曲礼这句话，眯着眼看了他半天，慢吞吞地说：“对，你是保镖。”
苏树：……有一说一，他妈清醒的时候应该也会答这句话。
苏曲礼直接被气笑了。
白云舒失去了班长专职服务，只能自己昏叨叨地漱了口爬上床，一沾床就睡着了。
苏曲礼爬上床的时候看见他没盖被子，挑挑眉，自顾自回床上休息了。
可躺了一会儿后，又叹口气，掀开白云舒那个乱七八糟的蚊帐，把被子好好给他盖上。
做完这一切，苏曲礼正准备回自己床，一抬头，看见对床笑得诡异的苏树。
苏树：“要不你今晚就睡那儿吧。”
苏曲礼：？
苏树反应过来，这俩还在是大直男呢，赶忙说：“我是说，你早点回你床上睡吧阿礼哥。”
苏曲礼打量了两眼苏树，回到自己床上。
第二天中午。
白云舒的床动了一下，然后发出一声悠闲的哈欠声。
白云舒掀开被子，趴在床上呆呆回了回神，像只小猫一样慢吞吞地下床。
苏树在吃饭，苏曲礼做视唱练耳的作业，李斐不知道又飞哪儿去了。
自己吐脏了的衣服已经洗好，挂在阳台上。
白云舒在破碎的片段中找到苏树的脸，以为是苏树帮他的，拍了下苏树，夸赞道：“你可以啊小树树，年纪小还挺会照顾人的，田螺姑娘。”
苏树摇头，指向苏曲礼。
白云舒走过去，又拍了下苏曲礼的肩：“谢了。”
苏曲礼拉住他的胳膊，说：“出去抽一根？”
白云舒笑笑，“走呗。”
俩人坐在宿舍楼下的花坛，一口接一口地吞云吐雾。
苏曲礼忽然想到这一年多来做的梦，其实每次醒来都记不太清，可今天看见白云舒抽烟，又记起来了。
他抖了抖烟灰，对白云舒说：“你以后会是个世界级的钢琴大师。”
白云舒一愣，随后笑得发抖：“你干啥？咋了，会算命是吗？那我给你算算，我算了一下，你未来会是个著名歌手、华语顶流，比肩刀郎周华健那种。”
苏曲礼看向他，说：“我说真的。”
白云舒的笑容收敛了些，没答，继续抽烟。
“你一周没练琴了。”
白云舒低头，“嗯”了一声。
“白云，初赛时，觉得只要能进初赛，可以用拼尽全力，哪怕什么东西去换也好；可进了初赛发现，远远不够，必须再上一层，进到半决赛；等过半决赛了，发现还是不够，还得往上争更多……我不是劝你淡泊名利，而是希望你不要被欲望和贪婪蒙蔽了双眼，你已经很棒了，人生有舍有得，关注自己有的会更轻松。”
白云舒呆呆看着他。
这是认识苏曲礼以来，他说得最长的一段话。
苏曲礼一根烟抽完，起身踩灭，说：“你再想想。”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喝酒，喝很多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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