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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暴君的棋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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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我猛地站起来,伤口顿时撕裂般疼痛,但我顾不上了,“我哥哥怎么会......”
“嘘!”狐狸少女紧张地竖起耳朵,警惕地环顾四周,“别那么大声!”
她叫阿箬,是我们在马戏团救下的那只狐狸精。她化成人形后,容貌清丽,但眼神里仍带着野性的警觉。
“你哥哥……被称作‘疯狗’。”阿箬压低声音,手指在桌上画了个符号,那是月狼族的印记,“他是暴君旻枢释的……‘所有物’。”
陈沉的脸色瞬间阴沉:“什么意思?”
阿箬的指尖微微发抖:“旻枢释是当朝摄政王,后来宫变上位,手段狠辣,传闻他豢养了一只银发狼妖,专门替他处理政敌。”
我胸口发闷,想起那夜狼妖血红的眼睛和残缺的身体。
那是我哥哥?
“他……还活着吗?”我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阿箬点头:“活着,但……“她犹豫了一下,“不太像‘活着’。”
我攥紧断掉的绳子,心如刀绞。
那枚玉佩是母亲留给我的唯一信物,也是找到哥哥的关键。而现在,它落入了那个暴君手里。
“我们必须拿回来。”我咬牙道。
陈沉按住我的肩膀:“皇宫戒备森严,硬闯是找死。”
阿箬突然从袖中掏出一块绢布,展开后露出一幅简易地图:“三日后是祭天大典,旻枢释必须出席,届时疯狗会被锁在寝宫。”
她指向图上某处,“这里有一条密道,是当年妖修为逃命挖的。”
我和陈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意。
闯皇宫,抢玉佩,救哥哥。
与此同时,皇宫深处。
旻枢释把玩着两块拼合的玉佩,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玉面莹润,背面分别刻着“羁”与“星”,合二为一后,竟隐隐泛出月华般的光晕。
“有意思。”他轻声道。
底下跪着的朝臣们大气不敢出,生怕这位阴晴不定的暴君一个不高兴,又让人血溅金銮殿。
“陛下……”一位老臣壮着胆子开口,“祭天大典的流程……”
“照旧。”旻枢释漫不经心地挥手,目光却一直盯着玉佩,“不过,加个节目。”
他转头看向龙椅边,银发狼妖被金链锁着,正低头舔舐自己新接好的断臂。
察觉到主人的视线,他立刻抬头,金色的瞳孔里满是疑惑。
“羁儿。”旻枢释勾勾手指,“想见弟弟吗?”
狼耳瞬间竖起。
暴君低笑:“三日后,你就能见到他了。”
三日后,祭天大典。
我和陈沉猫着腰,跟着阿箬潜入密道。
潮湿的泥土气息混合着霉味,通道狭窄得只能匍匐前进。
“前面就是寝宫。”阿箬小声道,“但……”
她突然僵住,耳朵警觉地竖起。
太安静了。
密道尽头,本该被锁住的银发狼妖,此刻正静静地站在那里,金色的眸子在黑暗中发着微光。
狐狸阿箬被旻枢羁一爪拍中胸口,瞬间化作一只赤色小狐,蜷缩在角落呜咽。
陈沉的长剑在狭窄的地道里劈出一道寒光,却只削下几缕狼妖的银发。
我甩出的暗器钉入土壁,旻枢羁的速度快得几乎留下残影。
“走!”陈沉突然暴喝,一剑劈向地道顶部。
土石崩塌,露出一线天光。洞口仅容一人通过,他猛地将我推上去。我踉跄爬出,回头伸手要拉他,
却对上一双血色狼瞳。
陈沉被拽回黑暗,地道里传来□□撞击的闷响与剑刃破空的锐鸣。
“你就是羁儿的弟弟?”
轻飘飘的嗓音在背后响起,我浑身血液瞬间冻结。
旻枢释一袭玄色锦袍,腰间悬着那枚合二为一的玉佩。他身后黑压压的侍卫举着火把,将夜色烧出一个窟窿。
“别闹了羁儿。”他对着地道轻笑,“再闹下去皇宫要塌了。”
打斗声戛然而止。
一道银影如闪电般窜出,陈沉的剑紧随其后。我本能地摆出防御姿态,却被猛地扑倒,温暖的血气裹挟着我。
银发扫过我的脸颊,狼妖的臂膀如铁箍般收紧。他喉咙里滚出幼犬般的呜咽,尖牙轻轻蹭过我颈侧:“找到了……弟弟。”
某种沉睡的血脉突然沸腾,我眼前闪过零碎的画面:月下的狼群、染血的玉佩、母亲消散在火光中的背影……泪水不受控地涌出。
“非常感人的兄弟情呐。”旻枢释抚掌而笑,侍卫们机械地跟着鼓掌。
我们被刀架着押进偏殿。
满桌珍馐飘香,陈沉的手在桌下捏得咔咔作响。
狼妖旻枢羁却乖巧地跪坐在暴君脚边,任由对方将一块炙肉喂进口中。
“擅闯皇宫,刺杀皇帝。”青年用银箸敲了敲酒杯,“这两个罪名,够你们死十次。”
陈沉冷笑:“要杀就——”
“但,羁儿这么喜欢弟弟……”他俯身凑近我,龙涎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旻枢释的手指缓缓抚过旻枢羁的后颈,那里烙着一个狰狞的“释“字,疤痕深陷,像是刻进骨血里的印记。
“当年他被我从驯兽场捡回来的时候,我一直当刀养着。”他的声音轻缓,像是在讲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结果倒是养出感情了。”
狼妖乖顺地仰起头,任由他的手指在伤疤上摩挲,喉咙里溢出低低的呜咽,像是被挠得舒服了。
“痛觉全部切断,经脉打断重接,强行将月狼血脉催熟,和别的兽脉相融……”旻枢释垂眸,指尖划过旻枢羁的脊背,那里隐约可见扭曲的缝合痕迹,“直接把脑子搞坏了。”
我死死盯着他,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这些刑罚一般的改造,被用在年幼的哥哥身上。
“但是……”旻枢释忽然低笑一声,眼底闪过一丝玩味,“他居然还记得找弟弟。”
“也记得……旻枢释。”狼妖温顺地补充,银发蹭过他的掌心,像只被驯服的野兽。
“所以?“我冷冷抬眼,脖子上刀刃的寒意渗入皮肤。
这位暴君笑得温雅,可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却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兴味。
“我要你的命,给羁儿。”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陈沉的肩膀猛然绷紧,脖颈上的刀锋立刻逼近一分,血珠顺着刃口滑落。
我一把按住他的手腕,示意他别轻举妄动。
“什么意思?”我咬牙问。
旻枢释轻轻敲了敲桌案,立刻有侍从捧上一只漆黑的木匣。匣盖掀开,里面躺着一枚暗红色的骨钉,表面刻满密密麻麻的咒文。
“这是‘分痛钉’。”他两指捏起那枚钉子,在烛光下缓缓转动,“当年改造他的时候,用的就是这东西。”
我的瞳孔骤然紧缩。
“最近我在尝试恢复他的痛觉,毕竟某只狗记吃不记打,真担心哪天死外面了给我惹麻烦。”暴君的眼睛慵懒地抬起。
“他的身体早就撑不住了,全靠我的咒术吊着。”旻枢释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骨钉,“但若是把他的痛楚分一半给你……或许还能多活几年。”
他要让我替哥哥承受一半的折磨。
“你休想!”陈沉暴怒,猛地挣开钳制,长剑出鞘直指旻枢释咽喉,
“叮!”
一道银影闪过,旻枢羁的利爪直接拍断剑刃,另一只手掐住陈沉的脖子,将他狠狠按在地上。
“陈沉!”我厉喝一声,却被侍卫死死按住。
旻枢释叹了口气,像是看着不懂事的孩子:“何必呢?我只是在救你哥哥。”
他缓步走到我面前,指尖挑起我的下巴,强迫我与他对视。
“你忍心看他一个人疼?”
我死死盯着他,胸口剧烈起伏。
“要么,你自愿替他分担一半。”他微笑,“要么……”
他的手指轻轻一摆,旻枢羁的爪子骤然收紧,陈沉的脸色瞬间涨红。
“我现在就杀了他。”
空气凝滞得令人窒息。
我缓缓闭眼,再睁开时,已经压下所有情绪。
“……好。”
旻枢释满意地笑了,指尖一勾,那枚骨钉悬浮而起,暗红的咒文如同活物般蠕动。
“乖。”
他抬手一挥,骨钉瞬间刺入我的锁骨。
剧痛炸开!
那一瞬间,我仿佛被撕成两半,无数破碎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现:
驯兽场的铁笼,幼小的狼崽被按在砧板上,烙铁狠狠压下;
经脉被活生生挑断,再灌入异种妖血,骨骼扭曲重塑;
痛到极致时,他蜷缩在黑暗里,一遍遍念着“弟弟”
……
“呃啊!”我猛地弓起身,喉咙里溢出嘶哑的惨叫。
“云星!”陈沉目眦欲裂,却被死死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旻枢羁突然松开他,扑到我身边,颤抖的手捧住我的脸,金色的瞳孔里满是慌乱。
“弟……弟……?”
他的声音不再机械,而是带着久违的、鲜活的情感。
旻枢释静静看着这一幕,唇角微勾。
“看来,成功了。”
痛楚如潮水般退去,我浑身冷汗淋漓,喘息着抬头。
他愣愣地看着我,手指抚上我锁骨处的骨钉,声音沙哑:
“不痛,吹吹。”
我扯出一个笑:“哥......”
暴君轻笑一声,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真是感人呐。”
陈沉浑身发抖,手指深深抠进地面。
“现在,你们兄弟共享一条命。”旻枢释俯身,拍了拍狼妖的头,“开心吗?你永远和你弟弟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