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从朋友做起》借明心

12、夜市

　　这个世界上没有妖怪，说出来的愿望也没有实现，那句稚嫩的愿望现在也只有杜山奈一人记住。

　　她们待的时间并不长，简单祭拜过后，就准备回去了。

　　从前的那颗大榕树旁有一个简陋的站牌，那是大巴车停靠的地方，她站在村头，有些恍惚，海浪声和海鲜的气味仿佛时光错位，令她分不清现在站在这里的是十二岁的她还是十七岁的。

　　杜山奈乖乖站在原地和舅舅舅妈道别，她的眼睛看向海边的石头上，心中总觉得有一股熟悉的感觉，她像是被引诱，脚步不由自主地朝那走去。

　　只是刚走没几步，表哥叫住了她，开始询问她的学习情况。

　　直到大巴车来的时候，她都没有走到那里，坐在车位上，怀里抱着家乡的海鲜，是舅舅送给他们的，杜山奈回头看去，汽车摇晃中，只看到舅舅一家站在榕树底下，不停挥动的双手。

　　大巴车往城里开去，她坐在窗边，窗外是无尽的海，突然她像是看见什么似的，脸都要贴在窗户上，目光紧紧盯着那一抹蓝色，她想，她没有看错，那就是一抹蓝。

　　一抹跟大海完全不同颜色的蓝。

　　直到完全看不见大海，杜山奈才有些怅然若失的靠回椅背，她清楚地听到心跳剧烈跳动的声音，振聋发聩。

　　她控制不住地想，难道那个传说是真的？

　　-

　　北城的空气中没有海水的咸湿感，秋日，只觉得燥热。

　　杜山奈将从老家带回来的东西，仔细保存好，打开微信，班级群里除了国庆放假通知外，没有消息，小群里倒是99+不断。

　　在鱼火村时，没来得及点开这些消息，群里还在不断地发着消息，发言的速度比她看的还快，看了几分钟，实在是看不懂，杜山奈放弃了，她随意地扔开手机，打开电脑，开始写稿子。

　　写完已经是晚上七八点，太过投入，连晚饭也忘了，停手的时候，才感受到肚子很饿。

　　周燕他们出去玩了，家里一个人也没有，杜山奈不想做饭，拿起钱包和钥匙，出去觅食。

　　正值国庆，小吃街上还摆着一些打气球，抓娃娃的摊子，她不经常关注外面，哪怕这里距离家也只有两条街的距离。

　　杜山奈此时饶有兴趣地逛着，不过一会儿手里就提着许多袋子，吃的喝的应有尽有，没办法，食物的魅力谁能抵挡？

　　她边逛边吃，看到不远处人潮汹涌，似乎是在看着什么，不想挤着这么多人，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决定绕道而行。

　　另一条路，人并不多，至少不会在夹缝中前行，处理完手中的垃圾后，杜山奈打算打道回府，就听见后面传来一道声音。

　　“小同学，要不要算一卦。”

　　是一个老爷爷坐在摊子前，旁边还有一面印着大大的“神算子”的招牌布。

　　好浓的江湖骗子气息，杜山奈看着跟自己爷爷差不多年纪大的老人，沉默了，想了想掏出钱包，里面刚好有一张十元。

　　她将钱拿出，认真地说：“我只有十块钱，可以吗？”

　　老人摸着胡须，故弄玄虚：“嘶，十块钱啊……”

　　“再见。”

　　“哎哎哎！”

　　杜山奈还是坐在了椅子上，老人仔细的端详着她，嘴里不停念叨：“嘶，嘶，哎，哦吼！”

　　她在心里不停地劝诫自己，这是老人家，业余爱好，没事的。

　　老爷爷开口了：“我不会算命。”

　　……

　　猜到了。

　　她没想过居然有骗子当着客户的面说自己是骗子，说出来不怕被人打吗？

　　杜山奈嘴角扯了扯，没想太多，起身就打算离开。

　　“等等。”身后的老人慢悠悠地开口了，“答案就在下一个转弯。”

　　什么？她心中更是疑云重重，转过头去，却发现老人家躺在摇椅上睡着了。

　　她心里想着事，走路一不小心，额头就撞到了人。

　　杜山奈连忙道歉：“抱歉抱歉，没事吧？”

　　她抬眼望去，却撞进了一双深邃的眼眸中，好熟悉的眼睛。

　　陆京墨也弯腰低头，看上去丝毫不在意自己，而是想看看她的额头，低声说着：“你额头红了吗？痛不痛。”

　　杜山奈有些尴尬地躲避着，可不知道为什么，人又多了起来，她只能低着头，陆京墨今天特别倔强，像是被绑定了什么任务一样，非要看她的额头红没红。

　　两个人弯着腰，像是夫妻对拜一样，意识到这一点的杜山奈，热气瞬间直冲脑门，这下，不红的额头也红了。

　　陆京墨蹙眉：“你这么红成这样了，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他心里实在是担心，毕竟杜山奈的力气再大，身体还是个脆皮，撞到他了，不知道会疼成什么样，陆京墨心中焦急万分。

　　杜山奈实在受不了了，捂着额头向前冲。

　　不知道跑了多久，周围终于没有人群，她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脸也变回了正常的颜色。

　　陆京墨来的时候，杜山奈正不断地用手在空中扇着风。

　　他手上还拿着一袋子的药膏，杜山奈看了，刚降下去的温度又有上升的趋势，她岔开话题：“刚刚怎么人突然变多了。”

　　陆京墨说：“游街游到那里了。”

　　两人闲扯几句，杜山奈终于回到了平静的心态。

　　感受到身旁人的目光若有似无的往自己额头上瞟，杜山奈说：“不然，我们四处逛逛？”

　　不要再看我的额头了！

　　感受到杜山奈的怨气，陆京墨下意识点了点头。

　　刚刚跑了这么久，都有些口渴，看着不远处的小店，杜山奈有些迟疑，正要邀请的时候，陆京墨抢先一步说话了：“那里有卖鲜榨果汁的，你要喝什么？”

　　正合她意，杜山奈笑意盈盈：“我觉得西瓜的很好喝。”

　　两杯半杯冰半杯西瓜汁的饮料新鲜出炉，杯壁上还流着水珠，陆京墨示意杜山奈先拿，随后付了钱。

　　“哎。”她有些郁闷，不想欠同学的钱，但转念一想，夜市这么大，可以随时请回来。

　　陆京墨用纸巾包裹住杯身，夜市上摆摊的很多，她的目光被一串串精美的手串吸引了，凑上前，询问：“老板，这些多少钱？”

　　“有十五，二十，三十的，价位不同，都在表上了。”

　　手串摊的生意很好，老板飞快地报完价格，就接待下一个顾客。

　　杜山奈站在摊子前，挑挑拣拣的选完了五六条手链，周围不停有人从她身边经过，陆京墨就站在她的旁边，看着她欢喜的模样，眼睛亮亮的，被她的快乐感染，嘴角也不易察觉的扬起了一抹笑容。

　　两人走走停停又坐在了一家小吃摊前，是一家烧烤摊。

　　杜山奈看着陆京墨勤劳的擦拭桌子，不好意思干看着，于是也拿起纸巾开擦，幸好他们点的东西够多，不然，老板要发飙了。

　　两人面对面，大眼瞪小眼的看着。

　　陆京墨姿态自然的倒了喝的递过去，问：“你怎么出现在这里？”

　　“我饿了，就出来随便逛逛。”杜山奈回答。

　　闻言，陆京墨蹙起眉头：“你现在才吃饭吗？”

　　现在已经是晚上接近十点。

　　杜山奈愣住，挠了挠头，老实的回答：“不是，这已经是晚上第二顿了。”

　　陆京墨放心下来，调侃道：“能吃是福。”

　　这是杜山奈第一次看到陆京墨这样的笑容，该怎么形容，像大海又像是浪花，清澈又神秘，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夜市的喧闹也与她无关，她清晰地听到了时钟转动的声音，“滴答滴答”。

　　陆京墨面露困惑，还不知道刚刚的笑容在杜山奈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缓过神来的杜山奈，手忙脚乱地打开一瓶可乐，平静了心情，由衷的赞美：“陆京墨，你笑起来真好看。”

　　这下，呆住的人变成了陆京墨。

　　见他不答话，杜山奈还以为陆京墨没相信，于是，她立马凑近他，眼神交汇，试图让他看到她眼里的真诚，然后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陆京墨的脸彻底红了。

　　烧烤也上来了。

　　杜山奈没再纠着这个话题，陆京墨喝了一大口可乐，疑似想把自己的脸红带着可乐一起吞下去。

　　两人安静的吃，时不时聊起学校，偶尔吐槽，又聊起一些糗事，杜山奈笑得眼睛变成弯弯的月牙，整个人笑到颤抖。

　　这顿夜宵，令他们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不少，也让她对陆京墨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从闷葫芦变成了夏威夷果。

　　烧烤是杜山奈付的钱，她义正言辞地说：“是朋友，就要有来有回。”

　　回家的路上，在夜市的尽头，有一家饰品店，他们没有进去，杜山奈看着那串项链，眼神稍微停留，脚步却没有停顿。

　　天色很晚，杜山奈回家的时候，将药膏放在桌上，困意袭来，强撑着精神，洗完头和澡，便在也撑不住，倒头就睡了。

　　那边，陆京墨面不改色地走进那家饰品店，出来时提了一袋礼品袋，脚步不停地走向巷子里，月亮的光直直的

　　朗和看见他手上的大包小包，脱口而出：“你不是去捉拿逃犯了？”

　　陆京墨小心地放好，闻言，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捉拿逃犯不是你们管理局的事吗，我只是个学生。”

　　朗和嘴角疯狂抽搐，不可思议到了极点：“哪里有一千多岁的学生！”

　　陆京墨最烦这些妖怪说他年龄的事情，冷冷的刺道：“都有这么废物的管理局。”

　　真是，好难听的一张嘴，认识他这么久，没听他说过一句好话，朗和无话可说，只能小声抱怨：“鱼嘴里吐不出象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