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分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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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朓隐约感觉周围喧闹的人声压低了些，不知道哪个角落里冒出了快门声。
他毫不怀疑，谢氏总裁移情别恋的消息明天就能在娱乐头条板块占有一席之地。
连锁反应大概是，谢氏股价会有所波动。
这臭小子做事真是没轻没重的。
谢朓绝对不是因为下巴被捏得有点疼才这么想的。
他拍开江妄的手，避嫌似的往边上挪了半个身位，仰靠着沙发椅背发出一声感慨：“饿了。”
江妄对这退避的动作不太满意，没好气地伸手一指边上放着自助餐品的长桌，“吃。”
长桌上都是些自助冷食，而且甜品比较多，都是些口感黏腻的东西，谢朓口味比较淡，向来不待见这些。
他不自觉地露出嫌弃的表情，“不吃。”
“你这包养水准也太差了，谁家金主就给金丝雀吃这种东西？”
江妄差点气笑了。
谁家金丝雀不听金主的话还要上赶着避嫌的？
“这是自己倒贴硬赖着不走的水准。我们不是合作关系？徐云熙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钱很快会打到你的卡上。”
谢朓沉吟一声。
很好，原身债务的事情解决了。
但他现在委实没有什么自己奋斗的心思，江妄在他旁边，怎么还要他为这些事费心费神。
没这道理。
谢总非常坦然地做出了一定要吃爱人软饭的决定。
谢朓开口争辩，试图给自己争取更多工作福利：“江总，我很好养活的，给口饭吃就行了。 ”
江妄给了他一个怀疑的眼神。
那眼神好像在说，还没入职就让他花了一千万的人还好意思说这种话？
谢朓也知道这不是个多划算的买卖，纯属碰瓷。
他瘫在沙发上，仰面朝天长叹一声，安稳闭上了眼睛。
江妄：“……怎么？饿得爬不起来了？”
谢朓老神在在：“没，饿得我两眼发晕，又觉得这里宽敞明亮，很适合死一下。”
江妄：“？”
江总顿时皱起眉，好像想反驳两句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什么屁话，不爱听。
他干脆站起身，伸手把沙发上的一条人拉起来。
谢朓是真困，晃晃悠悠的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
但这种大概率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丑的事，谢朓做不出来。
所以他顽强地打起精神，撩起眼皮眼神询问：什么事？
江妄牵着他的手腕往外走，“吃饭。”
谢朓觉得自己也可以再撑一会儿了。
天知道他到底有多久没吃正常食物了，病号餐简直不是人吃的东西，就算是一顿上千块的那种也一样。
这死去又活来地折腾，居然一点人饭都没吃上。
两人就这么拉拉扯扯地往外走，丝毫不在意周遭越来越诡异的惊叹视线。
走到宴会厅门口的时候撞上了一队人。
为首的是一个穿着骚包蓝西装的男人，他染着张扬的红毛，用发胶定了个略高的发型，雄赳赳气昂昂，恨不得用下巴看人。
但那高人一等的骄傲表情在看到江妄的一瞬间便像斗败了的公鸡似的。
很快啊，转变成低眉顺眼的样子也就一秒的功夫。
“江……江叔，你今天来了怎么没通知我？我好叫人招待你啊！”
江妄不耐烦地瞥他一眼，“你爹接济你那点钱省着点吧，别明天睡大街再打电话让我捞你。”
谢年被怼得一噎，只能期期艾艾地招呼身后一帮子人给江妄让开位置，这么一侧身，就看到了被江妄牵着的谢朓。
谢朓也是有段时间没见过自己的大侄子了，他对大侄子的记忆还停留在他断了胳膊跑到疗养院告状。
因为亏了三千万，和谢朓哭诉说江妄要打死他。
嗯，五年过去，谢年这蠢货果然还是没什么长进。
谢年看着江妄时还一脸狗腿，似乎还准备补两句吉祥话，以期待他江叔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他前几天的卖蠢行径。
但等他看到那眼熟的少年人之后，谢年脸上顿时天崩地裂。
这谁？？？
谢朓被江妄牵着，意有所指地抬了抬下巴，示意谢年看两人接触的地方，又心情很好地抬手和谢年打了个招呼。
嗨~
“我靠！！！”谢年顿时飙了一句脏话出来。
江妄像是被踩到了某种开关，他停下脚步，威胁似的眼神狠狠扎在谢年身上。
“不长记性？”还敢在他面前说脏话，谢家人怎么能在外面这么没礼貌没内涵，丢人。
谢年顿时被看得肋骨一阵剧痛，但是眼前的场景让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江叔，你你你……他他他……”
不是？这不符合他的预期啊，睹人思人是可以的，但万一江妄真移情别恋了，这人带着谢氏一起私奔了可怎么办？
谢年大受震撼，他对着谢朓挤眉弄眼。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谢朓简直怕他把眼珠子瞪出来，他侧身把自己往江妄身后藏了藏，狐狸眼轻轻一挑，好像个上位成功的祸国妖妃。
什么说好的？和谁说好的？他不知道啊。
谢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才敢插手江妄的私生活。
停卡这种小惩罚有点过于轻巧了。
谢朓想着。
如果是他的话，先把谢年发配北美吃个几年的苦再说吧。
哪里有让他来主持年中总结会的好事，江妄还是太仁慈了。
江妄看着谢年这幅没出息的样子就来气。
当年谢朓病中，为了这个唯一还有点希望的谢家小辈没少操心，以至于他现在对谢年总是下意识网开一面。
江妄：“这不是你希望的吗？”
“总结会搞砸了明天你就搬回Z市老家，清醒一段时间再回来。”
说完他牵着谢朓的手腕走了。
谢年看着两人的背影心脏急速下坠，也没想到自己灵机一动就捅了这么大的篓子。
他颓丧着脸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撕心裂肺地求助：“我完了……姐！！江叔他真的有新欢了！”
*
谢朓逗完大侄子，心情好了不少。
他被沉默的江总带到了两人从前常去的私房菜馆。
菜单被扔进谢朓手里，江妄则在旁边的位置坐下，打开了手里那份助理送来的文件夹。
谢朓利落地点完菜，动作娴熟得像是回自己家一样。
随后一抬眼，就发现江妄正盯着他……手里的菜单看。
谢朓：“？”
谢朓歪了歪头。
谢朓陷入沉思。
谢朓把手里的菜单塞给江妄，“你点？”
江妄接过菜单扫了一眼，都是些异常眼熟的菜品，绝对是谢朓本人会点的那种。
谢朓这人口腹之欲不算重，只是很挑剔，味道重的东西都不爱吃，清淡的口味让这家粤式餐厅成为了两人经常光顾的地方。
江妄看着看着，把东西往桌面上一扔，绷着一张脸不知道在生什么闷气。
谢朓仿佛幻听到了小狗呲牙的声音。
谢朓托着下巴，别开了脸，再看下去，他怕自己忍不住伸手过去捏江妄的耳朵。
这对替身和金主的关系来说，有点以下犯上了。
私房菜上菜很慢，包厢里静默了一阵。
江妄打开文件袋，翻看着里面分门别类整理好的资料。
谢朓翘着腿，拿着手机和另一边的曹子玉发消息。
【曹子玉：全套体检已经预约好了，差不多一周后，你有时间吗？】
【谢朓：不知道，感觉这臭小子明天就要把我关小黑屋了。】
【曹子玉：？不想听这种play，转儿童频道，谢谢。】
【曹子玉：我就说他不可能不对你起疑心……怎么办，干脆认了算了。】
【谢朓：你就不能大手一挥把陈熙之前的就诊记录发给我看看吗？】
【曹子玉：谢邀，不做那违法乱纪的事。你先找到他在哪个医院做过检查，然后自己本人去调病例本吧。】
谢朓托着下巴翻了个白眼。
他突然想起什么，点开之前收到的催缴信息，下载了医院的APP之后，谢朓试图查询之前的就诊记录，无果。
记录里一片空白，看起来陈熙本人之前并没有在这里做过身体检查？
谢朓还想再琢磨一下，鼻尖嗅到一股腌芦笋的香味。
他放下手机，准备用餐。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如果是许久没有吃过的正常人类食物，那地位还能更崇高一点。
片刻的功夫服务员就在桌上摆满了一堆菜品。
中间放着一盘白切鸡，边上分别是酿豆腐，海鲜汤，白灼虾，以及不知道怎么混进去的改良版腌芦笋和清炒上海青。
江妄看了一半资料，抬头就看见一桌子菜品，加上冒尖的两碗白米饭。
江妄：“……”
“喂猪？”他忍不住问。
呵。
“啊行行行，喂喂喂。”谢朓应了一声，抬手把剥好的白灼虾塞进了江妄嘴里。
江妄猝不及防，只觉得虾肉和戴着手套的手指一起磕过牙齿，他下意识松了口，把白灼虾咬进嘴里咀嚼了两下。
虾肉刚咽下去，又是一块白切鸡塞了进来。
随后是一筷子米饭，半碗海鲜汤也被推到江妄跟前。
江妄：“……”
“你吃你的。”他犹豫了一下，拿起碗把海鲜汤喝了，又拿起旁边的资料翻看，资料第一份最上方是明晃晃的“陈熙”两个字，被江妄随手放在了靠近谢朓的这边。
谢朓于是不再管他，优雅进食，没多久那盘白斩鸡就少了一小半，其他菜倒是只受了点轻伤。
五分钟后，谢朓从桌子对面挪腾到了江妄边上的位置。
他探头浏览资料上的内容，比江妄还聚精会神。
江妄：“……”这人怎么狗狗祟祟的。
谢朓嘴里叼着个鸡骨头，意有所指：“别在意我，我就是欣赏一下法外狂徒。”
叼骨头叼出了雪茄的气场。
江妄这堆资料里估计有不少私家侦探的调查成果，谢朓粗略看了几眼，陈熙十八年的人生经历都被整理在了纸上。
江妄闻言慢悠悠地转头看他：“法外狂徒能让你出不了这里的门。”
谢朓和他对视几秒，拿出手机解锁屏幕，打开拨号界面缓慢按了三个数字，一一零。
江妄额角的青筋直跳，“你打，看看咱俩谁先进去。”
“私闯民宅的人也好意思说别人是法外狂徒。”
谢朓扔下手机转了个身，“你这人怪玩不起的。”
说着他把资料拿走，光明正大地看了起来。
江妄基本已经浏览完一遍了，干脆把文件袋塞他怀里，自己戴了个手套剥虾。
谢朓看资料的功夫，面前的菜碟缓慢地堆成了小山。
谢朓一目十行，精准地在繁杂的资料里找到了自己需要的。
第一，陈熙并没有异常就诊记录，全套体检这种昂贵的服务更是没做过。
第二，陈熙目前的欠款总计一千二百六十四万多点，很大一部分是高利贷利滚利起来的，和陈熙做交易的人并没有按照约定帮他还钱。
第三，陈熙在C市有一间合租公寓，名下还有另一张电话卡，估计连带着身份证等证件都在这间公寓里了。
谢朓看完鼓了鼓掌，想给江总的效率点赞了。“所以是谁干的？”
江妄冷哼一声，“你这个当事人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谢朓懂了。还没查出来。
行吧。
他礼貌微笑：“江总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做事比较有分寸的。”
江妄一挑眉，“替身的职业修养？还是金丝雀的职业道德？”
“算是？”谢朓放下餐具，慢条斯理地抽出纸巾擦了擦嘴，一手拿过资料里写着负债的那一页，一手打开手机上的广告界面递给江妄审阅，“那江总考不考虑给金丝雀一点零花钱？”
江妄看了两眼。
沉默一秒，沉默两秒，沉默三……他忍不住了。
“……谁家吃软饭还包烟酒的？”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分寸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