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兄今日发疯了吗》九潇竹

4、剑拔弩张

　　那是一道女子的声音，祝煜轩闻声，扭头看去，神情由冷峻转为了片刻的愣神。
　　“师姐……”

　　这一幕被慕玄黎收入眼中，她抬起头，空中多了数个御剑的仙门弟子。
　　他们身上的白衣，是天云山弟子的衣袍。

　　终于来了，仙门正派之首的弟子。
　　确认自己的灵力全部消失后，慕玄黎把剑扣回鞘，丢在了地上。

　　众弟子缓缓落地，将紫衣魔修和那两个下属押了起来，其他几个弟子则去安抚那些被慕玄黎留在原地的人。

　　那开口阻止祝煜轩的女修，走到慕玄黎面前，破开灵力囚笼，扶起她的身子。
　　“姑娘，你还好吗？”

　　慕玄黎扫了一眼那女修的脸庞，表情倏然冷了下来，她并没有回答女修的话，而是疾步走向祝煜轩。

　　祝煜轩见她气势汹汹地向自己走来，轻轻一挑眉。

　　她走到祝煜轩面前。
　　“啪！！”

　　慕玄黎狠狠地甩了他一个巴掌。
　　这巴掌力道极大，音色响亮，迫使祝煜轩偏过头来，脸上浮现出清晰的指印，一时间，他整个人愣在原地。

　　“我不过一介束手无策的凡人，与你无冤无仇，你竟然想杀我！”

　　祝煜轩听到这话，缓过神来，微微皱眉有些不解。

　　那女修见状，面色严肃起来，走到祝煜轩面前。
　　“阿轩，你实话告诉我，方才扔那长枪，是否你有意而为？”

　　祝煜轩摸上自己的脸颊，低下眸子，掩去眼中意味不明的情绪。
　　静默半晌，他勾起唇角，轻飘飘道：“是啊，我是有意的。”

　　慕玄黎眯起眼睛，眼中迸发的寒光一寸寸扫过他的面庞。

　　女修似乎是没想到祝煜轩的说辞，她先是微微错愕，随即看向慕玄黎，主动上前。
　　“实在有愧，姑娘，在下与他师出同门，往日他从未行过鲁莽之事，今日之举实在无意，在下替他向姑娘道歉。”
　　说着，女修双手作揖。

　　“师姐。”祝煜轩不满地喊道。

　　“闭嘴。”
　　女修毫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祝煜轩垂下眼帘，果真没还嘴。

　　这女修替他向慕玄黎道歉，态度十分诚恳，慕玄黎也不好说什么。
　　“我明白了。”

　　“在下名为沈宴如，姑娘手背的伤口由我来包扎吧。”
　　面对祝煜轩隐忍又无可奈何的眼神，沈宴如视若无睹，反而把慕玄黎拉到一旁，指尖轻触她的腕间，另一只手则把灵力渡进伤口。

　　血被清理干净后，沈宴如帮她用纱布缠住伤口，轻车熟路，动作极其轻柔。

　　慕玄黎静静打量沈宴如的模样，她五官端正，容貌干干净净，与慕玄黎一般高的个头，看起来人畜无害。

　　沈宴如一边帮她处理伤口，一边解释道：“姑娘应该有所耳闻，襄平城的许多俊俏佳人都被魔修劫走了，也包括望月楼的妓子，正巧顾少主途径北漠，他得知此事后上报给了天云山，我师弟这才以身犯险，扮成那望月楼的花魁，潜入魔修的据点来救人。”

　　“顾家少主？”
　　慕玄黎脑中浮现出那男修的脸。

　　沧灵界共有六大地域，东境，北漠，中原，嘉南，巴蜀，西洲。
　　而顾家，是沧灵界四大修仙家族之一，与六大门派之一的花间谷共同治理嘉南。
　　嘉南地域尊贵的少主，居然来了北漠。

　　“不错，是顾少主。”沈宴如应道。
　　说完，两人纷纷陷入沉默，沈宴如看她浑不在意，又开口道：“其实还有一事，不知姑娘芳名，以及家在何处？”

　　慕玄黎倒也不敷衍，道：“叫我玄黎便是，近日住在一品酒楼。”

　　“谢姑娘告知，我们这些天云山弟子中，只有我那师弟是金丹期，没有足够的灵力施展传送阵，请姑娘与其他人先一起下山吧。”
　　沈宴如顿了顿，又接着说：“明日我带师弟登门谢罪。”

　　慕玄黎点头，“好。”
　　随后，她淡淡扫了一眼旁边被冷落的祝煜轩，转身之际，唇边勾起一抹冷笑。

　　祝煜轩：“……”

　　＊

　　那些人走后，慕玄黎并未下山，她在此处展开神识。
　　一瞬间，她终于察觉到王大仙的灵力。

　　慕玄黎走到一处草丛旁，用手扒开，里面那穿着道袍的女修就规规整整地躺在其中，呼呼大睡。

　　她一巴掌拍到王大仙的额头上，正在睡梦中美美咂舌的人忽然惊醒过来，一脸茫然地起身。

　　王大仙看到面前面无表情甚至还有点黑脸的慕玄黎，嘻嘻笑道：“丫头，你终于来了，本人等到花儿都谢了！”

　　“嗯。”

　　两人下了山。
　　慕玄黎拿着悬赏令去换了灵石。

　　夜已过半，但酒楼附近的闹市依旧灯火阑珊。
　　慕玄黎带着王大仙买了她梦寐以求的糖葫芦，王大仙激动地搓搓手，给了慕玄黎一个爱的熊抱。

　　慕玄黎冷漠地扒开她，直言不讳：“说吧，你潜入魔修的据点，是意欲何为？以你的实力，不可能被掳走。”

　　“这个嘛……我早已瞧出你身上的灵力封印，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帮你激发出来咯。”

　　“你清楚我这封印？”
　　慕玄黎声音透露一丝惊讶，那时她用剑阵法对付祝煜轩时，灵力意外倒流，过了一会，灵根和经脉层层封住，她便再也使不出灵力。

　　王大仙不慌不忙道：“想必，是你师父为了保护你，避免被陆青时发觉，才出此下策吧。”

　　慕玄黎闭了闭眼。
　　师父为何会这样做……
　　若是她遭遇不测毫无灵力护身，岂不是岌岌可危。

　　她睁开眼睛，看见王大仙一口一口地把糖葫芦往嘴里塞，吃得津津有味，慕玄黎唇角一抽。
　　她接着道：“多此一举了，你直接与我交手激发封印即可。”

　　“可是……本人有了糖葫芦～”
　　王大仙手里举着几串糖葫芦，在她面前手舞足蹈。

　　慕玄黎：“……”
　　她忽略王大仙的疯言疯语，问道：“我这封印该如何破解？”

　　王大仙随意摆摆手，“流月教主慕景之可是天榜第一，你这封印，本人可破不开，本人不擅长破解封印术。”

　　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
　　慕玄黎心情复杂。

　　王大仙被糖葫芦沾了一嘴糖渍，她不顾形象地用袖子擦去，便正色道：“丫头，既然你是流月少主，想必听过流月教常年镇压的魔剑赤霄子和魔玉血玲珑吧？”

　　听到魔剑与魔玉，慕玄黎迅速提起警觉，目光也随之变得锐利，她若有似无地盯住王大仙的眼睛。
　　“嗯。”

　　王大仙似乎浑然不觉，解释道：“你不觉得，这些魔修行事诡异吗？这些年，总会有些地方的人隐隐失踪，但他们去了何处，旁人一无所知。所以本人便身体力行，有意被那魔修抓走，想看看他到底是何居心。可本人看起来，他只是单纯喜欢好看的皮囊，想找炉鼎而已。”

　　“此事我并无兴趣，倒是你，你方才说是为了激出我的封印，却又说是为了查探魔修。”
　　慕玄黎抬眸，冷哼一声，“王大仙，你究竟是谁？”

　　王大仙咬了一口糖葫芦，笑道：“人嘛，不要太过好奇，好奇心……”
　　她凑到慕玄黎耳边，“会害死人的。”

　　慕玄黎眉间微沉。

　　王大仙退后几步，又变回漫不经心的样子，道：“总之本人不会害你，本人说过会助你，那便一定会助你的，你不必猜疑。”

　　“希望如此。”
　　慕玄黎见她丝毫没有坦白之意，也不再试探她，便转过身，走进了客栈，留她一个人在原地。

　　＊

　　天云山一众弟子把魔修交给城主，纷纷回到襄平城落脚的别院。

　　沈宴如带祝煜轩来到凉亭，两人坐在石桌旁，沈宴如为他倒了杯茶。

　　祝煜轩轻轻摩挲茶杯，目光落在茶面上，出神思索。

　　沈宴如盘问道：“阿轩，我清楚你平日里不会惹是生非，为何要伤害玄黎姑娘？”

　　她的声音把祝煜轩的思绪拉回来，祝煜轩垂下眸子，动了动唇，才道：“没有可解释的，我本就是有意的，与她不投缘而已。”

　　“阿轩，你不是这种人。”沈宴如轻轻摇头。

　　祝煜轩眸色沉了下来。
　　又是这句话……

　　“你不愿说，我也不逼问了，可伤害无辜人这种事，其他弟子已经看见了，你明白的，待回到天云山，惩罚免不了。”

　　“师姐，她不是凡人，是修士。”
　　祝煜轩抬起头来，试图解释。

　　“我帮玄黎姑娘包扎的时候，试探了她的脉象，并没有感受到她的灵力，所以，她是凡人错不了的。何况，你我毫无凭据，难以在弟子面前证明她的修士之身。”

　　祝煜轩百口莫辩，他无法反驳沈宴如的说辞，因为慕玄黎确实在眨眼之间灵力全失。

　　“况且，既然玄黎姑娘从未伤害过你，你却这样对待她，已经过分了。”

　　祝煜轩咬了咬下唇，语气软了下来，“师姐，我错了，你别生气。”
　　他乖巧地眨眨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沈宴如的脸色。

　　沈宴如目光触及到他三好弟子般的模样，叹了口气。
　　“我不生气，但你明日必须和玄黎姑娘道歉。”

　　“嗯，我明白了。”
　　祝煜轩收起自己的低眉顺眼，只得低声妥协。

　　沈宴如出声安抚：“放宽心，你去替我备件东西，待明日一早我去会一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