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神从酒馆老板开始》过期月亮

7、血蝠

　　学生B只隐晦地指了指洛恩的匕首，不敢多出声。洛恩了然，将匕首往她的方向递了递。她打开药瓶，清水似的溶液浸没刀刃。白猫趁机伸出爪子，仿佛洗手般也沾了点水。

　　“血蝠群居畏光喜阴无毒。”学生B快速道，“讨厌浓烈气味还剩2瓶香粉但看起来用处不是很大。”

　　一连串的动作都在几秒间完成，洛恩只来得及看到瓶子上的标签写着“昏睡”二字。

　　香粉是学生B自己配的，学生A不研究这一块。

　　学生A和B也同样拿出匕首，在上面倒了特制的溶液，只是挥刀的动作跟洛恩一样生涩。三人的匕首刺穿不了血蝠的血肉和膜翼，唯在接触的刹那，血蝠们的身子会晃悠一下，转而跟同类撞在一起，飞落在地。

　　但是血蝠的数量太多了，它们身上恶臭的腥气铺天盖地地涌上，乌黑的皮毛如同黑夜里树的娑影，哪怕三人离得极近，却也连看清彼此都难。

　　维里克大学的学生们咽了口唾沫，勉强从空隙中对视一眼，都看清对方眼底自认倒霉的绝望。

　　二人并不擅长魔法，都没有太大的把握，唯一的依仗只在随身的草药上，但这些草药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东西，哪次进森林不是象征性的带上？

　　可再如何，二人好歹还来过这里，在维里克大学受过正经的魔法教育，但是洛恩呢？除了肩上一只无法被黄金眼认可的白猫略显奇怪外，她怎么看是一个文弱的普通人。

　　整个神殿中已是一片昏暗，三人只能从窗缝里进入的微弱光线判断现在还未入夜。

　　学生B咬牙，向着殿门的方向掷出一瓶香粉，可只有最靠近殿内的一层血蝠躲了开来，更外面的毫无动静，仿佛专心结网吐丝的蜘蛛。

　　她深深地吐了口气，如果现在开始使用魔法的话，哪怕能从神殿中逃出去，在天黑前也必然到不了地下城的密道处。
　　但是一直困在这里，肯定难逃被吸干了血的命运。

　　三分钟。
　　如果按照最开始的速度，最多只剩三分钟留给她们从神殿中逃出去。

　　等等。
　　【系统，打开PowerPoint功能。】

　　洛恩的面前出现了一个PPT面板，大部分按键都是暗灰色，处于无法使用的状态。

　　洛恩尽力屏住呼吸，指尖触碰到冷硬的墙壁，忍着血蝠身上恶心的毛茸茸的温热触感，全身上下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爬，细小的血珠染红被咬破的裙衫，耳边只能听见它们的尖啸，连耳膜都要一起震碎。

　　她闭上眼缓缓蹲下，小心地贴着冰冷的墙壁。白猫趴伏在她的肩上，她能感受到他每一刻的呼吸。
　　很稳。
　　她的猫咪似乎并不担心殒命于此。

　　洛恩还记得地牢时冰块掉在掌心的冷意。
　　它一卡一卡地往下坠，能称得上是减速魔法吗？又或是不太像样的停顿魔法？

　　血蝠无边无际地砸下来，以她对付冰块都费劲的魔法，肯定无法同时控制住所有的血蝠，不，可能两三只都难。

　　“放放放心。”不远处的学生A压低了声音对着洛恩道，“我们绝不会丢下你自己逃走的，大大不了一起死！！”

　　很好，洛恩现在决定相信羁绊一说了。

　　她努力睁开眼看清四周，握起匕首驱赶面前层层叠叠的黑影，不断有血蝠在自己身上咬一口。

　　“七点钟方向！”她扬声说道，“香粉！三，二……”

　　殿门已经被堵死了，七点钟方向是血蝠相对较少的位置。

　　正准备施咒的学生B一顿，不解地看向她，以自己的位置，香粉根本扔不过去就会被血蝠撞开。

　　【是否新建幻灯片？】
　　她蹬着眼，盯住扑腾的膜翼，脑海里疯狂计算着位置。

　　“一！”

　　反正没有别的办法了。
　　学生B用尽全身力气朝七点钟方向扔去，手臂上青筋突起。

　　“Ctrl+M！”
　　“Ctrl+shift+M！”
　　“……”

　　洛恩大声喊着，让这两句话占据了所有心神。

　　她舍弃了较大的瓶子，只专心让细小的粉末一颗一颗地从瓶口流出。

　　粉末没有像学生B以为的在片刻间堙于空中，而是缓缓地停在空中，血蝠的动作有片刻的凝滞，并没有完全地散开，但至少勉强出现了一条路可走。

　　粉末开道，为他们指向七点钟方向的玻璃窗。

　　三人本就离得近，不需多说，一致像那个方向跑去。

　　仿佛被一根树枝贯穿了脑袋，那根树枝还把她的大脑脑浆搅得稀巴烂。
　　全身烫得惊人，洛恩依旧在重复念着“Ctrl+shift+M”，清醒在瞬间变得无比奢侈，每一分钟都被拉得老长。

　　学生A和学生B惊觉不对，一边一个拉住她，带着她往前跑。

　　他们每往前跑一步，身后的粉末就会随着他们的动作而精准消失，血蝠再度聚起，乌泱泱地追上来。
　　如果粉末消失的速度快上哪怕半分，他们都会再度被血蝠拦住。

　　白猫先一步撞上玻璃窗，原先堵在窗前遮光的血蝠因为曝晒在阳光下太久，已经成了干瘪而枯瘦的尸体，在这一撞下滚落窗外。

　　埃迦尔把原先就有的碎口撞得更大了些。

　　细密的血珠染红银白色的长毛。他微微转头，无数血蝠的黑色巨网下，三人在同一刻跳了出来，身旁碎裂的玻璃折射出夕阳瑰丽的霞光。

　　没有人有时间回头看被抛到身后的神殿。

　　古奥的咒语从两位学生的嘴里念出，身旁的空气如同泛起涟漪的水，呼啸的旋风推着几人的身体向前掠进。

　　夜幕已经降临，一点点遮盖过黄昏时绚烂斑驳的余晖。

　　大脑过载。
　　洛恩呛了口空气，勉强从两位学生身上支起身形。

　　“快点！就差几步了！”
　　“我看到了！”

　　林丘之上的人群稀稀落落，夜幕彻底笼罩过森林，黯淡的晚星高悬于天空，俯瞰幽深的森林。

　　三人的脸在扑入降临的白光时更加狰狞。
　　心跳跳得飞快，洛恩咽下喉咙里涌上的铁锈味，终于有力气打量周围，感觉自己看人都有了重影。

　　地下城的篝火鲜明如旧，跟他们离开前没有半分差别。

　　“活过来了。”学生A躺在地上装死鱼，施完咒后只觉得整个身体都在瘫软，摸了摸腰间的巴希尔花，痴痴地笑了两声。

　　学生B也已是筋疲力尽，摸了摸自己的脸，确认飞奔时摔出的魂回到的是自己原本的身体。

　　“希望各位喜欢这次的旅途。”地下城的银质面具懒懒地说道，“欢迎下次光临。地下城永远恭候诸位。”

　　不对，回来的人太少了。洛恩缓缓环视一圈，却没看见佣兵维拉和她的手下们。
　　那些进入遗迹的人，并没有回来。

　　她突然想到下午时突然拨快的时间线，想到神殿内那位陌生的年长者指代不明的“它”。
　　——“它很久没被人吵醒过了，还在哇哇大哭呢。”

　　遗迹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摇了摇头，不再多想，对着二位学生道：“我还欠你们十个铜币，明天或者后天，又或者你们什么时候方便了，我去维里克大学还给你们？”

　　“不用不用，大家好歹是差点死一块儿的交情。”学生A强撑着从地上爬起，“应该说是我们连累了你才对。”

　　学生B点了点头，他们拉洛恩入队的时候还口口声声说什么不会有什么危险，最后还多亏了洛恩才能逃出来。

　　她想到最后那些香粉的样子，忽然有些惊讶，洛恩好像会点魔法的样子。

　　“没有你们，我连斯莱果都拿不到，最后也没力气跑回来。”洛恩耸了耸肩，“既然如此，下次来我的酒馆，我请你们喝一杯。”

　　“酒馆？”

　　“黑橡街151号。”洛恩顿了顿，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没给酒馆起过名字，它连个正经的牌匾都没有，“PPT酒馆，热烈欢迎。”

　　【酒馆更名为：PPT酒馆】
　　【家人们谁懂啊，刚从PPT酒馆回来，戒断反应太严重了/在PPT酒馆拍出了人生照片/谁懂这一口的含金量/人生建议：一定要来一次PPT酒馆。】

　　“好奇怪的名字。”
　　两人明显来了兴致，但学生A还要回去拯救他的巴希尔草，只能和学生B两人遗憾告别。

　　嗯，要办学术酒馆的话还是有些难度。
　　洛恩低头看了看脚边的白猫，凌乱的银白长毛打结，身上也有着点点血斑，凄惨又可怜。

　　“你好狼狈啊，跟我一样狼狈。”她蹲下身，“但我是一个魁梧的女子，可以分给你一个肩膀。”

　　白猫瞥了她一眼，她肩上的布料都撕裂了，刚刚从神殿跑回来的时候差点没了半条命。

　　他只嗤了声，往黄金眼的方向优雅地迈了几步。

　　很明显的拒绝，洛恩也不在意，“走吧，回酒馆休息一下，今天辛苦我们了。”
　　她和白猫也算操劳一天。

　　那位狼人先生也已经操劳了一天。
　　洛恩和埃迦尔都被酒馆里的景象震慑住了。

　　窗帘已经洗净重新挂在了原来的位置，地上和吧台上的玻璃碎片都已被收拾干净，高脚凳和长桌井井有条地摆好，壁炉里火舌蹿动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整座酒馆笼罩在一片温暖的昏黄中。

　　格雷沃克衣着普通，歉意地朝她笑了笑，脸上依旧是病态的苍白，“很抱歉，我想尽力弥补我的过失，但是做的并不是很好。”

　　他忽然顿住，才看清洛恩和白猫一副惨样，忙慌乱地说道：“呃，请问你还好吗，需要什么帮助吗？”

　　洛恩艰难地动了动嘴巴，就听到身后传来敲门声，面前的格雷沃克立刻消失不见。

　　是络腮胡来了，身后还跟着同样被狼人抓伤的四人，每个都神情萎靡，奄奄一息的样子。

　　络腮胡热情地打了个招呼，“老板，在忙吗。”

　　他看到焕然一新的酒馆一惊，看到满身血点的洛恩和白猫更是一惊，结结巴巴地问：“你，你们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