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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逗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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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知吟掀开轿帘,便见四道身影从旁经过,如旋风般上天,御剑修士四散躲避,从中空豁开一道口子,里头黑雾满是法器铮鸣之声,激战甚酣,而在地上,连君叶拦住一名女子,周遭站满了修士,拔剑相向,怒目而视。
才一炷香功夫不见,连君叶便披头散发,衣衫垂条,十足狼狈,见不少人愤怒的指点,他嚷嚷道:“看什么,看什么,劝你们少管闲事!”
灵花苑摆摊的大多是些散修,有人看不惯他这等仗势欺人的行径,喝道:“连君叶,你光天化日强抢女修,不觉得害臊吗?”
连君叶昂首道:“什么叫害臊,你没看到我和这小妹妹是互为一见钟情吗?”
谢知吟这才看到,他身边正站着一名女修,这女修身着淡黄襦裙,面相稚嫩清秀,怯生生的推拒,连君叶强硬箍住那少女,不让她离去,两人纠缠,那女修不住道:“放开我!”
连君叶用灵力制住她。这时,忽然传来一声感慨:“真是无耻至极。”
一名女修鄙夷道:“什么一见钟情,就打量人家女修初出茅庐,不敢反抗呢,长了眼睛的谁会喜欢这麻子脸?”
另一名女修也跟着愤愤不平:“以往这连君叶和谢知吟,出个游恨不能倒着走,生怕别人不认识他们似的,那位也就算了,走路跟天鹅似的,连生气都像在撒娇,大家也就不计较了,这连公子算什么东西,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那衰样,怕是看一眼连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原主容貌秾丽艳绝,实为上修排得上号的美男子,只是他过于愚蠢恶毒,美貌在这这层恶毒光环下,反而暗淡了。
那女修身旁一男修和她衣物颜色相仿,许是挚友。他指着连君叶厉声道:“连君叶,你欺人太甚!小心我告上刑修阁!”
周遭义愤填膺,那连君叶却我行我素眼高于顶,忽然,他抬头笑道:“你去告呀。”
所有人一怔,那男修亦是怒不可遏。
连君叶捉住女修的小手,不让她后退,转身道:“这上修告过我的没有二十个,也有五十个,只消我轻轻一句,刑修阁便有人为我消除诉状,你若是不信,便试试看!”
所有修士皆瞠目,打抱不平之声渐熄,那想告状的男修似乎也觉得不太值当,脸色为难,后退一步。见状,那女修满脸绝望,而搂着她小腰的连君叶却是得意洋洋:“没活了,这女子我要定了,我说你们啊,与其像个乞丐似累死累活的买卖灵石,倒不如一死了之,投个好胎,可比这累死累活的修行强太多了!哈哈哈!”
好,好嚣张!
这浓浓的炮灰气息,真是熏得在轿中的谢知吟都忍不住握拳咯吱作响。
但他却明白连君叶如此嚣张的原因。
连家虽然是下瑶府门,矮上瑶一头,但他父亲连无音却是刑修阁内三大执罚长老之一。
刑修阁,顾名思义,便是惩罚修士的地方,上修地域广阔,其中不乏秩序紊乱之徒作恶,不少人便请愿修筑刑修阁,并置放追摄镜在各处,统治安宁,而如今谢林戚闵四大世家空前盛大,世人又有“四家一阁”一说。
刑修阁专司掌罚上修中罪恶滔天之徒,比如恶意夺舍之人,又比如私会魔族之人,因其法度极为严厉,人要是进去,不说有去无回,不揭层皮都算好的,寻常之人莫敢触其霉头。
连君叶最是好色,在上修作恶许久,却因有他老爹的庇佑而横行霸道。就算呈了这流氓的状子也没了后文,久而久之,这少年便视礼法于无物,成日里净是干些危害的事。
就在他们吵吵嚷嚷间,这时,又是一阵旋风而过,那天上打斗四人落到地上,有名侍从走近,朝着连君叶点头:“捉住他了,公子。”
三名侍从环绕着那中间跪着之人,连君叶走近,女修被他强制拉着,他哼了一声:“你就是扔我黑火球之人?”
慕言卿被捆灵绳困住,似乎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低下头轻声道:“是,是我。”
连君叶打量他上下,分不清鞥,又道:“为了这女修,你喜欢他?”
犹如被口水哽到,慕言卿胡乱解释道:“不,我不喜欢她。”
他话语微弱:“我只是想说,你,你们们这样是不对的,怎可当街轻侮女修?我……”
他话还未说完 ,连君叶提脚便踹的他一个跟斗,他冷笑一声:“我还以为是什么厉害人物,原来是个懦弱的书呆子!”
“想英雄救美,呸,你这脓包也配!”
他阴恻恻的命令道:“给我扇他几个巴掌,越重越好,最好叫他破了相,他爹妈再认不出他是谁!”
侍从听闻,走到慕言卿身边扇巴掌,须臾,他脸上高高肿起,嘴角渗出鲜血,白衣上还沾染了不少脚印,只是他目光呆滞,似乎不太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何会遭到这样的欺凌。
谢知吟坐在轿里望着热闹,心头不禁吐槽。
这连君叶果然是小肚鸡肠,又丑又坏,说是惩罚,谁不知道他这是看到别人长得好看,心生嫉妒?
在看那慕言卿,谢知吟若有所思考。
他知道这少年是谁。
林家有四位公子,分别为大公子林栩,二公子林霁月,三公子林檀越,但在这府中,最受欢迎的反而是养子林清越。
此人座下有一门客,专为他出谋划策,这人便是慕言卿。
别看他这一副畏畏缩缩的可怜样,林清越构陷林檀越,挤兑他时,慕言卿没少可在后方出谋划策。林檀越为扶莲夫人所不喜,被赶下野蛇陵,被斩断了灵根,均少不了此人的手笔。
可以说,林檀越年少时的苦难,有他推波助澜的一大份!
他下意识望向林檀越,少年亦望着外头,墨发披落肩头,鸦青广绣长袍遮住了一身意气风发。
作为读者视角,慕言卿这类人说不上坏,亦说不上好,总之是各为其主,倒也没有指摘之处。真要讨伐,还得是满肚子坏水的林清越。
但作为一个合格的穿越者,搞不好谢知吟还要救慕言卿。
因为正是这少年促成了林清越计谋的顺利闭环,没有他,林檀越的黑化之路上阻碍也会大大的减少,不利于剧情工作开展!
果然,就在他刚想完,系统传来任务:保护慕言卿。
谢知吟:……
即便再不情愿,也得起身了,林檀越见他掀开轿子,问道:“你去哪儿?”
谢知吟没什么诚意的胡说八道:“那书生瞧着好生可怜,我去下轿替他解围。”
林檀越并不阻拦,就在谢知吟抬脚夸,身后传来一声嘲讽:“你何时学的这副菩萨心肠?”
谢知吟转头,便见那林檀越不善的看着他,语气空灵平静:“十日前,你刚纵容小厮撞死了一孩童,并将其父母活活打死,三个月前,你在酒肆喝了酒不给钱,一把火烧了那酒楼,一年前,你去醉花楼招妓,却因花魁照顾不周而找了不少下瑶之人凌辱与她……”
林檀越坐在榻上,眼眸黑如点漆,冷静的批判道:“你这种卑劣之人,和连君叶之流没什么区别,也会有可怜别人的时候吗?”
谢知吟一只脚又迈了回来。
书中冷冰冰的文字一看就忘。经由这少年这般陈词,谢知吟才又想起了自己的人设。
的确,要是原主跑过来说要助人为乐,换他他也不信。
在林檀越的心头,论起恶毒程度,只怕十个连君叶,也抵不过一个谢知吟!他出声嘲讽,显然是会觉得,谢知吟嘴上说着要主持正义,只怕跳下轿后,就会立刻站在连君叶身边摇旗呐喊,助纣为虐。
可那都是原主干的事,和他谢知吟有什么关系?
谢知吟停下走出,又转身靠过去:“林公子也将我说的太可恶了一些,难道我没有帮你吗?”
他佝下腰,忽然抬起少年的下颚,指腹划过左颊:“你病弱垂危之时,脸上的伤口,是我亲手包扎。”
“你身上的玄铁枷锁,也是我命人除去。”
他叹了口气,眼角含笑:“我将你打扮的玉树临风,人见人爱,甚至都要盖过我的行头了,你说说,哪个男人对要杀自己的敌人,是这般宽容样子?”
回应他的是林檀越扭头挣开了他的手。
似是受到了极大的屈辱,他阴恻恻的瞪了眼谢知吟,一字一句寒声道:“不要碰我!”
“我就要碰!”
谢知吟心想,你是什么娇滴滴的小姑娘吗,碰一下就要碎了,化成泡沫?刚好手上沾了点水,他索性全抹在了林檀越衣领上,一边还挑衅道:“我就要碰,我不仅要碰,我们以后还要成亲呢,说不定还要睡一张床,做同一件事,要不我先提前帮你适应适应可好?”
这就和儿时老虎的屁股摸不得一样,即便母亲教训责骂了一次又一次,说了千遍万道,做小孩的还是心痒痒,非要再尝试做坏事的滋味,摔个跟斗。
他往前歪,林檀越就往后躲,两人在这狭小的地方你推我挤,谢知吟揪住了他的衣领,轻轻拍了两下他的脸。
温润的触感划过脸颊,并不疼,反而有些挑逗的意味,但林檀越却炸了。
他说不清那是种怎样的感觉,好似和之前谢知吟含住他的手指时那般如电光闪过。
都让人害怕的想要顷刻间躲闪。
然而现实却是,吟水符封闭了灵台,他只能被逼至轿内硬枕旁,神情狼狈,显得有几分可怜。
这是个绝佳报仇的机会,谢知吟想。
可看了眼脑海中的数据,谢知吟很快放开了他。
林檀越不愧是坚韧小白花,看似很愤怒,却也很窝囊,言语行为上的攻击和侮辱一点也不会增加黑化值。
欺负他简直一点成就也没有!
他笑眼弯弯,道:“还许我碰吗?”
林檀越不语,恨恨的望着他。
他虽然不说话,但俊脸冷然,无声胜有声,骂的比有声时更脏,而他这般瞪着谢知吟,犹如对方是毒蛇猛兽,却又无可奈何的只能
这是又恨上了?
谢知吟也不在意,自顾自道:“其实我并非诚心想为难你,我发誓,我真的不想对你用吟水符的,但你长得像个君子,性格却像个刺猬,我好声好气和你说话,你却非要忤逆我,我没有办法,便只能这样对你了。”
林檀越似笑非笑:“这么说来,我还得感谢你了?”
敛了笑容,他字字锋利:“你用符控制住我,让我做你的奴隶,让我倒立足足两日,让我给你端茶送水,让我被你玩弄于掌下,还不顾我的意愿强行拉我出门,现在,还想让我笑着朝你感恩戴德吗?”
谢知吟:……
额,说的好像有些道理。
怎么感觉有些理亏?
他辩解道:“要不是你想杀我,我何至于如此?”
林檀越直直望向他:“可先推我下崖的是你!”
“你凭什么觉得,我不该找你报仇?”
谢知吟一震,接着有些无力。
论其始作俑者,原主当之无愧。
人家恨他,的确是有理有据啊!
谢知吟继承了这具身体时,早就有了背锅的觉悟,但被这样冷冰冰的目光盯着,还是有些不爽。
他不太喜欢美人对他皱眉悲伤,决定妥协一点:“以后不会了。”
林檀越一怔,便听他道:“除了杀我这件事,从此以后,所有事情都依你。”
林檀越还不如何做出反应,忽然,外头忽然响起此起彼伏的呼喊声,他掀开轿帘,二人齐齐望去,便见长街上的混乱景象一扫而空,而一蓝袍少年乘着只青鸟而来,翩然落地。
谢知吟一见那人,简直在心头鼓起了掌。
好好好,来的好,来的妙。
本文最恶毒最讨厌的一个配角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