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亦然》天囡

23、第 23 章

　　在苍家，可以说，听雨阁是我最喜欢的地方了。在主屋左侧，凿湖引了水，种了杨柳几许。在水中央建了楼阁，有长廊直通。夏日炎热，呆在听雨阁，坐依在栏边，伸手可触水！湖水清澈碧透，水里种了长生莲，一年四季长盛不衰，其叶翠绿，并蒂开双花，色紫！

　　呆在那里，心清静安然，悠闲寂静！不知道是因为那美丽的景色，还是因为在姐姐身边。她总是会让人不自觉安心信赖，很温柔的女子！可谁又能想到她的内心是那么坚忍，骄傲！
　　那么美好的女子，到头来，也终是化为了尘土！

　　走进听雨阁，心一直沉浸在莫名的忧伤中，心重重的，无法释然！听雨阁的摆设陈列都没变，书架，屏风，琴，床～～当年我们在这留下了多少欢笑，多少温暖，可如今我一进去，却只能想到当年姐姐浑身是血，躺在床上，将幼儿托付于我的无奈与心酸，还有逝去时唇边残留的那一丝笑。

　　回来后，我一直没到这边来过，因为无法面对，一想到，心还是隐隐的痛！
　　姐姐死后，照她的愿望，已将骨灰撒到风江中，那风破大陆的第一大河，始于炽陵两国边境，经陵国，一直流入凤国！当时不明白她为何临死前如此要求，现在知道她钟爱之人后，也便明了了。是希望自己死后能够回到那人身边吗？

　　好傻的姐姐，好痴情的女子！为什么，不管是娘亲，还是你，都会为了所谓的爱情如此痴狂呢？付出那么多，甚至生命，值得吗？我真的想不通，可你们却让我知道了，原来这个世上还有如此纯粹的爱情存在，可以那么深的，那么义无返顾的投入去爱一个人，那我是不是可以对它有所期待呢？

　　爱一个人需要多少勇气，爱一个人需要多深，才能付出那么多而无悔？被你们爱着的人是多么幸运！可为什么他们都没好好珍惜你们呢？虽然明白爱情是没有什么为什么可言，可还是忍不住想问，想问一下，到底为了什么忍心伤了那么美好的女子！
　　我并不知道当年姐姐与那人发生了什么，又是否知道彼此的血缘牵绊，可姐姐，若不日遇到n那人，希望可以知道真相！

　　阙儿在屋子里东摸摸西碰碰的，我拉了他过来，拿了香给他，叫他在姐姐灵位前拜了三拜，又叩了首。他虽有点疑惑，还是照做了！姐姐的骨灰已撒入江河中，留下的也只有这灵位牌了！
　　房中家具干净，灵位桌上水果新鲜，还插着未燃尽的香烛，想来是有人在打扫祭拜，只是在姐姐死后九年，又跟娘亲闹反后，还会有谁还记挂着她呢？

　　“阙儿，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我问站在我身边的小人儿。
　　“爹爹刚刚不是自己说过了，你姐姐住的地方吧！不过，爹啊，”阙瞅瞅灵位，“她该不会是已经～”
　　“你说的没错，她九年前就已经不在了！那你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吗？”
　　“来拜拜吧，不过，爹，你好可怜哦，你娘不也刚刚～～爹，你还难过吗？”小孩子转口倒挺快的，不知道该说聪明还是体贴！

　　“有些心伤可能会随岁月淡去，却是永远也不会消失的！阙儿你还太小了，以后就会慢慢明白的！”虽然我希望你能够永远都不用经历，也永远不用明白！我抚摩着他头，“阙儿，还记得我们最后一晚在客栈我跟你说了什么吗？”
　　“当然记得啊，爹爹。不过我们说了好多，爹你还哭了，你指的是什么呢？”阙儿看着我，小小的下巴仰着，身高不过到胸前而已，双眼清澈明亮，充满信任，我忽然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阙儿，还记得当日我说有事以后会再告诉你吗？”
　　“记得，爹，不会是这个以后这么快就到了吧？”阙儿似乎在嘴边挂起了一丝苦笑，眼神却越发锐利明亮了。

　　“阙儿，我～我～”我顿了顿，“阙儿，快过来坐，别站着！”我了半天，吐出这么一句话。
　　阙儿默默的走过来，坐到了我身边，“爹，你有话就说吧！我听着呢！”
　　真相到了嘴边，反而说不出口了，是不是所有事实都是这么残忍呢？那孩子还那么小，却不得不承受上代人的恩怨！因为血缘，□□，他在以后的日子里又该如何自处呢？他何其无辜？

　　可我不是已经想了一夜，决定要告诉他了吗？爹爹他们随时都会到达的，我不想让他们来伤害阙儿，让他在无措的情况下知道一切，那样对他而言，会是怎样的打击与伤痕。如果真的要说，那么就让我来说好了！

　　“阙儿，这件事，本来想瞒你一辈子的，可没想到还是逃不过！可你要知道，无论怎样，你都是我的阙儿，我的孩子。我把你养大，我们在一起过了九年，这份情谊永远都不会变的，你我永远都是至亲！阙儿，不论什么时候，你都要记得！知道吗？爹爹是永远都会在你身边的！你永远都是我的孩子！”我一口气说了那么多，阙儿大概是被我难得的严肃激动给吓着了。整个人坐在那，愣愣的！

　　顿了顿，我又继续，“阙儿，其实，阙儿，其实，我其实～～”
　　“不要说了！”阙儿倏的站起身，大喊一声，打断了我的话，“不要说了，爹！”我被他吓了一跳，阙儿从来没在我面前这样过！
　　他看着我，黝黑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绪！忽然他笑了笑，很是灿烂，走到我面前，抱住我，把头枕在我肩上，“爹，我以前不是说过嘛，其他事知不知道的都无所谓了啦！只要爹爹陪在我身边就好了啦！反正我们在这也呆不长，等你娘葬好后，我们就回去吧！我好想堰村的叔叔婶婶们，我们快点回去吧，好不好啊？爹爹，我们很快就会回去的，对吧？”

　　小孩子在我耳边亲密的说着话，像以前无数次那样，明明是那么清脆的童音，此刻听在耳中却让人心酸心碎！我其实也想过带着阙儿一走了之，可是我们已经出现在人前过了，爹如果不想放过我们，又怎么逃得了？而且我又怎么能够那么自私，再一次抛下娘亲与暮然？
　　阙儿，你打断我话，又说了那些，是不是，你已经知道什么了？既然你心已有所怀疑，那更不该逃避，让它成为你的心结！

　　“爹，你怎么不说话，我们很快就会回去的，对吗？我们回去吧，好不好？爹，我想回家了！”阙儿说到最后一句，声音都在颤抖！
　　“阙儿，对不起，我们可能还要呆一段时间！你听我说，你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听！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阙，你听我说！其实，我不是～”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他捂住双耳，拼命的摇着脑袋！
　　“阙儿，听话，好吗？”我把他双手拿下来，放柔了声音，他眼湿湿的，一脸凄楚！
　　“阙儿，其实，我不是你～谁在外面？”我话已经快吐出口了，那人呼吸一乱，被我察觉！

　　门缓缓被推了开，走进来的是竟然是舟叔！
　　他见我，行了礼，道：“刚才不便打扰，因此在外等候！没想到还是被少爷发觉了，少爷术法提高了不少！”
　　“有什么事吗？舟叔？”舟叔自小呆在苍家，亦师亦友，虽为人冷淡，对我却一直很好！我不由放软了口气！
　　舟叔抬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阙儿，似乎叹了口气，“少爷，老爷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