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误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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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离校时间暂时调晚，天色渐黑，晚风渐凉，陈欲的袖口卷到肘弯，露出小臂上淡青色的血管，手肘抵着桌面，身子一歪，将头对着窗口，格外风凉。
前排同学已经累的全部倒下，陈欲余光扫了一遍全班，随后便闭上了眼。
池焰淋两只手放在桌面捧着手机，时不时抬头，目光从这个人的后脑勺落到耳后。
良久，陈欲再次睁开眼，全班已经闹成一锅粥，一个个背起书包往外走，只有他和池焰淋不急着动。
他把最后一丝光也收走，才肯走。
“关窗。”
池焰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帮我关上会死吗？”
陈欲把窗关上又推开半扇，风“呼”地灌进来，卷起池焰淋额前的碎发。
“sorry啦，你的发型乱了。”
陈欲说着，手不自觉的想去摸池焰淋的头发。
池焰淋笑了一下，把手机塞进兜里，起身，绕开满地歪七扭八的椅子，停在他桌边。
“走？”池焰淋声音低，怕惊动空气似的。
陈欲：“走。”
楼梯间没灯，应急指示牌的幽绿光把台阶切成一格一格。陈欲两步并作一步，下到三楼拐角，忽然停住。池焰淋没防备，胸口轻轻撞上他的肩。黑暗里，他听见陈欲的声音：“你刚刚在手机里看什么？”
“没什么。”
“哦。”
他们没往正门走，而是走了实验楼后的老后门，那里直接通往小吃街。
校外的小吃街刚亮灯，碳火和孜然味扑面而来。
“吃什么？”
池焰淋的声音突然想起。
陈欲正要开口，手机先发出了震动，他低头查看是有人给他发短信，随后便开口道：“我把钱转你，你去买点烧烤回家等我，我有点事。”
“什么事？”
还没等作出回答，陈欲已经跑出三米远。
——
薛：【到哪了？】
欲：【你在保安亭是吧？我到了。】
薛：【好。】
陈欲往保安亭望了一眼，里面确实坐着一个穿黑色外套的男生。
“为什么要等放学了才说要找我？”
薛景鸣听后冷笑一声，抬头说道：“这是今天下午社团招新提前做的小蛋糕，让我们尝尝味道，我觉得不错就给你带过来了。”
“什么社团？”陈欲好奇地问。
“美术。”
陈欲盯着蛋糕犹豫了片刻眨了眨眼。
“谢谢你啊，那我先走了？”
“好，拜拜。”
陈欲看着蛋糕盒子上的便利贴：社团招新提前庆祝，给你留的。
——
陈欲走在路上，给池焰淋发去消息。
欲皇大帝：你还在小吃街吗？
良久，对面才发来新消息。
淋：没。
陈欲本想问到哪了，谁知对面又发来一条。
淋：到你家了。
陈欲愣了一下，脚步没停，心里却莫名有点发毛。
豹子转世？这么快。陈欲心想。
陈欲加快步伐，路上的路灯打在陈欲的脸上。
白的晃眼、安心。
远远就看见自家窗户亮着灯。推门进去，一股烧烤味扑面而来，桌子上摆得满满当当，烤串还冒着热气。
池焰淋见他进来，从厨房出来抬了抬下巴：“你买的？”
陈欲把书包放下，摇摇头，把那个蛋糕从袋子里拿出来，放在烧烤旁边。
“薛景鸣给的，”他说，“说是社团招新提前做的蛋糕。”
池焰淋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神落在那个蛋糕上，没说话。
“饿死我了。”
陈欲瘪着嘴说。
池焰淋：“饿死了不吃？给我吃？”
陈欲：“如此无情？”
没吃几口就听见池焰淋低着头在旁边闷声道：“无聊么？”
“怎么了？”陈欲不解。
池焰淋：“看电视。”
“什么片？”陈欲下意识问，几秒后又改口道：“看什么？”
池焰淋：“恐怖片。”
陈欲：“好。”
池焰淋调弄着遥控器，陈欲将易拉罐勾开，碳酸味像细小的烟花在他面前炸开。
池焰淋找了部《校园女鬼》，陈欲条件反射地往后靠。
“怕？”池焰淋声音混在背景音里。
“谁怕了？”陈欲抿了抿嘴，甜味在舌尖炸开，却盖不住后槽牙那点涩。他抬眼去看屏幕，余光却落在池焰淋的左手——那只手垂在沙发缝隙，指节无声地握紧，又松开，再握紧，像在掐一只看不见的后颈。
手机的震动声打住了宁静。
“我回个消息。”陈欲轻微一笑。
周易：干嘛呢？
欲皇大帝：有什么事快说，我看恐怖片呢。
周易：衬？
周易：恭喜你喜提cp一对。
欲皇大帝：？
陈欲蹙着眉往下看周易发来的截图。
贴吧：
【高清偷拍·池焰淋陈欲早上事件】
［第645楼］：我磕的cp！池焰淋帮陈欲解围啦！！！
［第646楼］：陈欲是直的！
［第647楼］：回二楼，管他是不是直的，你就说解围了没有吧？
［第648楼］：有图有真相，我是cp粉！
［第649楼］：（视频）牵手了！！
［第650楼］：我在现场！死磕！锁死！
［第891楼］：两个男生可以早恋嘛~（图片）
［第892楼］：楼主楼主，池焰淋和陈欲的cp群要进嘛？
……
闹成了一锅粥。
乱到头皮发麻。
这都是什么鬼？我是直的啊……陈欲心想。
周易：怎么样？
欲皇大帝：谁起的头？误会没人说吗？
周易：不知道，反正你有福了。
欲皇大帝：滚。
周易：你现在不光有小迷妹了。
欲皇大帝：你要表达什么？
周易：不要打我呀欲哥。
他久久蹙眉，池焰淋盯了良久才开口：“怎么了？”
“没……没怎么，就是周易给我发了一条炸裂视频。”
“我看看。”
陈欲立马打住，将手机放到一边，继续品尝葡萄巧克力蛋糕。
时间被拉长。墙上的挂钟秒针一格一格地跳，声音大得反常。池焰淋终于察觉到，身边的人太久没动。他侧头看过去。
陈欲半低着头，叉柄夹在指间，指节因用力泛着青白。
灯光下，他的眼角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晕开一圈桃红，那颜色迅速加深，从浅粉到绯红，再到近乎艳丽的玫瑰色，一路沿着太阳穴爬向耳际。
池焰淋皱了一下眉又松开。
“陈欲？”池焰淋低声唤。
没有回应。只有睫毛在灯下投出细碎的阴影，颤了一下，又归于静止。
池焰淋伸手，指尖刚碰到他的手腕，皮肤烫得惊人，脉搏却跳得极稳。
陈欲的脑袋微微往下滑，额前碎发扫过锁骨，带一点潮湿的汗意，却冷得让池焰淋指节一僵。
他尝试迈步，膝盖一折，人往前倾。池焰淋抢上去，用肩膀撑住他胸口——隔着校服布料都能感觉到那心跳，重一下、轻一下。
半响，有把他按在沙发。
“陈欲，别睡。”
池焰淋轻拍他的脸，声音压得很低。
陈欲勉强掀开一条眼缝，漆黑的瞳孔里晃出一层雾面反光，他好像认出了池焰淋，又好像没认全，只是用几乎听不见的气音说：
“……蛋糕，被下药了。”
“我知道。”
与此同时，池焰淋瞥到了陈欲的手机屏幕。
陈欲意识模糊，丝毫没顾及手机屏幕还亮着。
画面停在校园论坛的「CP 楼」第 899 楼：
亮着的回复框里还悬着陈欲没打完的字：
「不是你们想的那——」
字打到一半，戛然而止的。
池焰淋的指背无意识地划过屏幕，蓝光打在他脸上，睫毛投下一排细线，遮住了眸色。
一秒、两秒，他深吸一口气，把屏幕重新反扣，动作极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他愣了几秒后才转开脸。
池焰淋把陈欲的手机重新反扣，动作轻得像盖上一枚即将引爆的雷。
……
“无聊。”
下一秒，他划亮自己的屏幕，相机对准陈欲——不是拍脸部，而是拍细节：
·左侧锁骨上残留的奶油屑
·指尖因缺氧泛出的淡紫
·沙发沿那道被冷汗浸出的深色水痕
连拍三张，自动上传云端加密文件夹，命名：「证据_01」。
做完这一切，他起身，弯腰把陈欲连人带毯横抱起来。少年比他想象中轻。
池焰淋的臂弯收紧，能听到陈欲缓慢而滚烫的呼吸喷在自己颈侧——那一小块皮肤瞬间烧得发麻。
“放心。”
说完，他将陈欲平放在床上。
那一抹绯红滞留在眼角，迟迟不肯暗。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误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