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错》疯景不迷人

27、27贱人

　　艰难困苦的周一马上就要熬过去，临下班之际，陈默收到了梁景仁发来的信息。
　　只有短短一行：【我先回去休息了，你今天自己吃吧】。
　　同事们一个个精气复苏、面带笑容迎接下班，而陈默的内心还得再将这来自周一的折磨继续延续下去。

　　从离开工位到抵达停车场的路上，陈默浑身萦绕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等他拉开车门，坐上自己特别挑选的真皮座椅，再打开空调与顶配音响，随着车内空气重新循环流通，陈默体感舒适了许多，心情也随之好转了一些。
　　他自我安慰：至少梁景仁还会提前跟他发消息说一声，说明梁景仁还是有重视他的，不像之前那样直接无视他。
　　说实在的，梁景仁能经常跟他一起吃饭他就应该偷笑了，毕竟梁景仁要是真讨厌他完全可以不搭理他，一下班就坐电梯直降地下车库，再叮嘱保安将他拦了，那么他们就连打照面的机会都没有了。
　　所以，其实梁景仁对他还是有心软的吧？或许，梁景仁是有一点喜欢他的吧？不然上上周五怎么会收下他送的花呢？
　　这样一想，陈默心情顿时舒畅了，甚至能愉悦地跟着音乐声轻哼起来。
　　车子从停车场驶出，前窗视野逐渐变得丰富而开阔，陈默心想：明天应该能有机会见到他，到时候再送他花吧！

　　陈默本想直接到花店去叨扰徐逸霖，看看他这周又进了什么新货，好给明天做准备，结果吃了个闭门羹，花店今天关门，没营业。
　　陈默看着花店门内挂着的“休息中”牌子眨了眨眼，然后想了想，拿起手机拨通了徐逸霖的电话。
　　“咳咳，干什么？”
　　这是陈默第一次打徐逸霖的电话，徐逸霖的声音在电话里显得尤为浑浊。陈默联系到眼前这个牌子的情况，猜想对方可能是身体不适，便问了句：“你生病了？”
　　“咳！你听不出呃咳——听不出来吗？”
　　“嗯，现在听出来了。”
　　“……兄弟，咳咳，你打扰到我、咳！休息了……有什么事赶紧说吧，咳咳咳咳!”
　　陈默关心道：“徐老板保重身体啊，我希望你赶紧好起来。”
　　“哦？咳，嗯咳，谢谢啊——咳咳！”
　　陈默略带焦急地关心道：“你明天一定一定得好起来啊！下午一定要开门啊！还要记得把最新鲜的鲜花都理好摆出来啊，我明天要来买花呢！”
　　“……”徐逸霖沉默了。
　　陈默想，徐逸霖可能会在心里想要不要干脆不做他这单生意，但是无妨，他才不在乎徐逸霖明天是否正常开店，因为花店有的是，这家不开还有另一家开，他完全可以从其他花店买，问候徐逸霖时多说那两句是纯粹的嘴痒想过个嘴瘾罢了。
　　——谁叫徐逸霖老拿扫帚冲他，脏死了。

　　在阵阵仿佛夹带病菌的咳嗽声抵达耳朵之前，陈默及时挂断电话。
　　这会儿天微微暗，他的心情却逐渐明朗。
　　陈默揣着车钥匙轻快地横穿马路，走进花店斜对面一家熟悉的咖啡店。
　　门铃“哐当”一响，陈默进来后笑着对吧台里头正打奶泡的老板直接点单：“老板来一份三明治套餐~要梁总同款的！”
　　赵老板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这两个月经常来买咖啡的熟客，因此头也不抬便应快速道：“好嘞！要等个十五分钟！”
　　“OK！”
　　两个月来陈默在这家店消费了不少，甚至充值达成VVIP会员成就，这次是他第一次在这家咖啡店里点吃食。
　　之前他就听说梁景仁经常会来这家店吃早餐和下午茶，但他一直没找到机会尝试一下，今天总算是能试一试了。虽然他心里想的是：反正怎么也不会比我做的要好吃。

　　天渐渐黑了，玻璃门窗外的路灯都亮了起来，先前那盏坏掉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修好了，与同伴们共同发出同频的光线。
　　咖啡店里播放着人声舒缓的经典老歌，陈默坐在窗前安静地看手机。他面前的桌面上吃空的三明治盘子被撤掉了，本来也该空掉的咖啡杯因赵老板给VVIP的特殊福利而重新续满。
　　赵老板的咖啡店除了咖啡还卖红茶一类的浓茶饮品，菜单上缺乏清新甜腻的奶茶和果茶产品，因此一到晚上顾客就少了。
　　但偶尔还是会有人在街灯亮起后走进店里——
　　“哐当叮当”，一个手里握着奶茶杯的人走了进来。
　　起初陈默是被他手里的奶茶杯引起了注意，因为那里面的黑珍珠一粒一粒的特很明显，陈默一看见珍珠奶茶就会回想起小时候差点被珍珠糊住嗓子的悲催经历。
　　因奶茶里的珍珠而朝对方多瞟了两眼后，陈默才注意到到这个堂而皇之拿着别家店铺的珍珠奶茶走进店里的居然是个男人。
　　男人脑后扎着低矮的小辫子，长刘海与鬓角碎发都自然地拨到脸颊两侧，身上穿着一件十分宽松的深色调暗纹衬衫，衬衫下摆却全塞进裤腰里，将优越的窄腰修饰得尽善尽美。
　　男人拿珍珠奶茶的那只手的手腕上戴着一个亮银手镯，就是这手镯在进店时受了店□□灯的映照反光，才使陈默一下误判了对方的性别。
　　这会儿从骨架身形判断出对方是男性，陈默一下子就联想到了梁景仁的那帮小弟们——他们好多人都喜欢往身上戴些莫名其妙的饰品，大金链子戴不起，那就戴大银链子，裤腰上再别一两个菩提佛头，手腕的镯子链子或许会夹杂十字架等能随拳头晃荡的小配饰，走动时多少会带点声响。
　　曾经就有个穿衣花哨的家伙拿着自己新买的链子到陈默面前比划炫耀，还问他要不要也买一条戴一戴，说自己买太多了戴不完，可以便宜出给他。陈默对此的回答是：挺别致的。但学校禁止佩戴首饰。

　　“老板不好意思我自带了饮品，现在有点晚了，我喝咖啡睡不着，你看我点个小吃能在这儿坐会儿吗？我要在这路口等人。”男人慢慢走到吧台边上，态度十分谦和地解释道。
　　“可以！”赵老板十分飒爽，“你看你想吃点什么吧！”
　　“老板有什么推荐吗？”
　　“油炸食品能吃不？来份薯条？”
　　“好啊，来一份吧，要多点番茄酱。”

　　陈默没想关注店里的其他客人，哪怕刚进来这人确实给他留下了一些特别的印象。只是，夜幕将玻璃上的倒影显得尤为清晰，陈默从手机里抬头，很难不注意到坐吧台上那人嚼着薯条的嘴角微微上扬的幅度。
　　尤其是那个男人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这边、边吃薯条边微笑的。
　　我被盯上了？陈默想。
　　他微微往后转头，那个扎小辫子的男人竟冲他弯了弯眉眼笑了。
　　陈默心里确定了，他是被盯上了，或许……还被看上了。
　　这样的话，那今晚就有意思多了。
　　陈默没想到自己大晚上在这么个小咖啡店里都能有艳遇，而且，他从面前玻璃窗的倒影中能看出来对方长得不错，眉眼标致秀气，自己还挺走运。
　　那么……接下来就等羊主动送上门了……
　　反正是对方对他感兴趣，肯定会过来的，他没必要先行动。陈默眯了眯眼，与面前倒影的男人的双眼“巧合”对视。

　　果然，没过多久，对方消耗完那一小份薯条后细心地擦了擦手，便起身拿着还剩一半的珍珠奶茶往他这边走来了。
　　男人的体型在陈默眼里称不得优异，虽然高挑，但因为衬衫过于宽松的缘故身板看着十分扁平，陈默交男女朋友向来喜欢手感好的。不过，男人来找他之前事先擦干净手的举动落在陈默眼里加了不少分。
　　“你好，可以请问你的姓名吗？”
　　“陈默。”面对走到身旁却并未率先自我介绍的男人，陈默依旧抬起头自如应答，脸上还特意添了些给人感觉彬彬有礼的微笑，“耳东陈，默是默写的默。”
　　“你呢？”陈默问。
　　“我姓余，叫我小余就可以了。”说着，男人在他身旁的椅子上坐下，坐下时拿手指别了下从耳后垂落的头发。
　　陈默笑眯眯地看着他，心想：可真会勾引人呢~
　　并且他很快就发现眼前的这名男性最勾人的并非他的发型或身形，而是他那嘴角始终带有一丝曼妙弧度的微笑唇。
　　那对微笑唇上下一分开，笑说道：“不过我年龄比你大，你喊我‘小余’可能会有点怪。”
　　“大多少？”陈默饶有兴趣地支着头看向他，问。
　　男人反问：“陈默今年多大？”
　　对方的声音从微笑唇中吐出时给人感觉酥得很，尤其是他居然叫了他的名字，而不是说“你”。
　　陈默回答：“前不久刚过生日，现在二十二。”
　　“真年轻啊~”
　　“你呢？”
　　男人没有回答他，反而出乎意料地笑着说了句：“生日快乐。”
　　陈默愣了一会，便又听到男人说：“刚刚那句说给刚过二十二岁生日的陈默。”
　　糟糕……遇上强手了……陈默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意外的有些心动了呢。

　　心动之余，陈默心底还翻腾起了一丝悲哀。他想起自己上周生日那天，还是他主动给梁景仁打去电话，明里暗里软磨硬泡了好几分钟，梁景仁才反应过来，慢吞吞跟他说了句“生日快乐”。
　　不过梁景仁不想记住他的生日也是合理的，毕竟四年前的同一天发生过那种令人难以启齿的事。
　　回忆的波澜掀起，陈默不禁浮想翩翩：
　　啊……好想再跟梁景仁上床啊……
　　那一晚的滋味确实美得很，他的初‖夜正对上梁景仁后面的初‖夜，他还亲了梁景仁带酒味的嘴唇……
　　陈默有些兴奋了，喉咙不自觉小幅度滚动了一下。
　　坐在他身旁的小余拿奶茶杯轻轻推了推他桌前的咖啡杯，像是提醒他自己的存在，同时又不刻意地带起话题说：“你们年轻人都喜欢喝咖啡吗？”
　　陈默拿起咖啡杯抿了一口放下，笑着说：“小余哥哥更喜欢喝奶茶吗？”
　　男人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称呼自己，突然笑出几声来，说：“你怎么会想到喊我‘哥哥’？”
　　陈默语气单纯地问：“对年龄比自己大的同性喊哥哥不合适吗？”
　　“合适，太合适了！”小余看起来很开心，话里都带着笑音，“我可太喜欢你喊我‘小余哥哥’了，希望下次还能听见你这么叫我！”
　　“为什么要等下次？我现在就能叫啊，小余哥哥。”陈默爽朗道。
　　小余哈哈笑着，笑容十分明艳。
　　陈默盯着他的脸想：差不多了吧，还要聊些什么呢？现在几点了？想看看手机了……要是今晚不约，也是时候该回去了，毕竟明天还要上班。

　　在陈默按耐不住之前，小余率先掏出了手机看了眼信息。
　　随后，他笑着对身边人说：“接我的人快到了，我们还会有下次见面的机会吧？”
　　听他这么说，陈默知道今晚自己又得孤枕而眠了，他十分干脆地“嗯”了一声，然后继续等对方发话、问自己联系方式什么的。
　　对方不出所料地问他要了电话，并在备注时一次性准确无误地输入“陈默”二字。
　　彼此交换过联系方式后，陈默又与他聊了些咖啡奶茶之类的像小女生聚会会聊的话题，期间偶然地套出了对方的大概年龄——四舍五入就到四十了。
　　陈默有些惊讶对方居然保养得这么好，甚至把话直接说出口，直言不讳了。小余一点不计较，还笑着说是自己父母基因好，全靠遗传。

　　没过多久，咖啡店门口开来一辆黑色轿车并打着转向灯稳稳停住。
　　小余的奶茶喝完了，他像是坐麻了般慢悠悠地扶着椅子起身，“好了，我要走了，咱们下次再聊吧。”
　　右车灯持续不断地闪烁着，隔着带倒影的玻璃，陈默看着男人朝那辆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色轿车走去。
　　人行道到路面有一阶防水台，陈默注意到他在跨步时好像不小心跌了一跤，心里还嘲笑了下对方。
　　可看着看着，慢慢的，陈默的眉头皱了起来。
　　不是因为杯里最后一口咖啡苦了，而是他发现咖啡店门口停着的这辆车看起来特别眼熟。

　　当他拿起手机隔着玻璃录下驶离的轿车，并将那辆车的车牌号放大时，更为熟悉的数字使得陈默双眼瞳孔骤然放大。
　　——那是梁景仁的车。
　　——那个微笑唇辫子男上的是梁景仁的车。

　　仅一瞬间，陈默想起了一通同样令他产生惊异暴怒情绪的电话——那通被猝不及防挂断的电话后面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带笑的声音。
　　那把男声叫梁景仁“亲爱的”。

　　哈？
　　哈？？？？
　　哈？？？？？？？？？！！！！

　　会是同一个人吗？小余？
　　哈！夺了梁景仁的电话上了梁景仁的车？!

　　他是来做什么的？大晚上故意跑到梁景仁公司附近的小咖啡店里来勾引我？
　　——还是来宣誓主权的？

　　双眼死死盯着黑色轿车驶离的方向，突然，陈默用力一咬嘴唇，笑了。

　　哈哈哈哼哼哼哼哼………………
　　那个贱人！！

作者有话说

　　陈默啊陈默，你的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