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资愚昧（先婚后爱）》闻宙

7、第 7 章

　　周六是敏敏火锅店最忙的时候，而且今天周舒敏特意交代晚上要在二楼VIP包间开高中同学会，所以二楼不对外开放了。

　　徐天姿照例下午来上班，周舒敏把她拉到一边说同学会的事，让她晚上就负责给二楼上菜，理由是：“我那些高中同学难得聚一次，我要看店，不能一直陪着，你去帮我看着点，别怠慢了就好。”

　　徐天姿第一反应是紧张地问：“你哪些高中同学会来？”

　　傅成殊也是周舒敏的高中同学，虽然只一起读到高二。

　　周舒敏瞧出她的心思，笑着调侃她：“怕你那个未婚夫会来啊？放心，我们年年开同学会他从来不参加，这也能理解，毕竟他现在是在福布斯榜上的人物，跟我们是天上地下的差距，班长邀请他只是例行公事，你觉得他会光临我这小破店吃饭吗？”

　　当然不会，傅成殊上次带她去买礼物，一个包就要几十万，而周舒敏这个小店，人均才一百二十块，徐天姿的心放了回去。

　　晚上六点半，周舒敏的高中同学如约而至，徐天姿出去接人，周舒敏的高中班长是个叫杜黎明的瘦高个长脸男生，对徐天姿印象格外深刻，第一眼就认出了她。

　　“你是……好几次代替舒敏值日的那个徐天姿？”

　　徐天姿微微一笑：“班长不愧是班长，记忆力真好，我比那时候变化了那么多都能认出来。”

　　“你是变化很大，以前黑瘦黑瘦的，跟营养不良一样，我记得你那时候在一中对面那家小炒店打工，每天都来一中宿舍送外卖，你现在瞅着好多了，漂亮，有福气！”杜黎明小时候在北方长大，一口东北口音，爽朗实在，说到她以前打工的事，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以前周舒敏会请徐天姿去一中食堂吃饭，然后请求徐天姿帮她值日，换值日要和身为班长的杜黎明知会，所以接触得多。

　　“谢谢班长夸奖，班长你也变帅啦，像杂志上那种成功人士！”

　　一句话把杜黎明逗得哈哈大笑，两人寒暄了两句，她把人带上包间，然后端了果盘和点心来。这次周舒敏有空的同学就十几个人，最大的VIP包间刚好够坐一桌，徐天姿看落座得差不多了，问杜黎明现在要不要上菜。

　　杜黎明挥手道：“再等一会儿吧，有个最重要的人还没来呢。”

　　这人就是提不得，包间的门口登时传来脚步声，一双修长堪比男模的长腿率先迈了进来，随后莹润的灯光勾勒出一副清隽如松的身影。

　　杜黎明尤为激动，立刻起身去迎接来人：“傅成殊，好多年没见了！你还认得我们吗？”

　　站在景窗前泡茶的徐天姿听到这动静，浑身一僵，她像定格动画一样缓缓回了一下头，只见门口那人被簇拥着，一身剪裁休闲合体的黑色衬衫，衬得整个人玉容雪骨，仿若灯光落下的碎光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太耀眼，太吓人。

　　他不是说还要在香港待上两天吗？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傅成殊淡声道：“好久不见，班长，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来晚了。”

　　杜黎明摆摆手：“没事儿，先坐下来点菜吧，咱老同学聊聊天！”

　　徐天姿回过神来，立刻从口袋里抽出工服配套的消毒口罩戴上，再把工帽压低，遮住大半张脸。

　　在场的人每个都要上前和傅成殊说上几句话，好半天众人才落座齐，趁他们看菜单的功夫，徐天姿拿着茶壶去倒水，尽量动作轻些，让自己变成一个透明人。

　　到傅成殊身边时，徐天姿轻手轻脚，快速倒好茶就准备退出去，没想，傅成殊忽然开口和她说话：“你好，请问能推荐一些特色菜吗？”

　　徐天姿抖了抖，头也不敢抬，弓着腰压低声线说：“菜单前两页都是招牌菜。”

　　傅成殊翻过菜单，看了一会儿后，只点了一道非招牌的菜：“白灼牡丹虾，谢谢。”

　　徐天姿点点头，接过菜单，拿过平板把所有人点的菜全部下了单，期间大气不敢出，好在点完菜后，傅成殊没再叫住她。

　　应该……没有认出来吧？

　　快速离开vip包间，徐天姿仿佛憋气在海底游了一圈，扯下口罩大口喘气，她现在终于知道电影里那些卧底是什么感受了。

　　要是被傅成殊发现她在这里做服务员，那她要怎么解释？她晃晃脑子里的水，下楼去想找人换班，但这会儿正是店里最忙的时候，人手本来就不够，大家都在自己的岗位上忙得不可开交，谁能帮她？

　　徐天姿放弃了，只好再严严实实戴回口罩，端着做好的菜回去。

　　她进门时，不知道怎么回事，傅成殊竟然换了位置，就对着门口，那里俗称上菜位，傅成殊很有礼地侧身让出位置，她狐疑地走过去，怎么就这么巧……

　　徐天姿小心翼翼靠近傅成殊，心脏开始砰砰直跳，她迅速把手里的红炖牛肉放到转盘上，退回去时，听到傅成殊轻声说了句：“谢谢。”

　　声色磁性悦耳，像羽毛蹭了一下耳廓。

　　她又开始抖。

　　徐天姿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只阴暗的小老鼠，而身边正好有只猫，即使那只猫只是好端端地坐在位置上，她却心虚地如同进入了他的狩猎区一样紧张。

　　一连上了几道菜，傅成殊态度都如常，徐天姿确认没被发现，一颗心慢慢落回去，她上齐所有菜，退回景窗边安静站着，心里数着时间，顶多再坚持一个小时，这群人应该就会转移去下一个地方聚会了。

　　席间，这些老同学聊了不少以前在榕城一中的趣事，聊着聊着自然过渡到现状，有女孩子大着胆子问傅成殊现在是不是单身。

　　傅成殊放下茶盏，回道：“不是，我已经订婚了。”

　　席上众人皆是一惊，那个女孩子脸上的笑意瞬间转为失落，旁边的人问道：“好像之前在微博上看到过一个热搜，说成殊的未婚妻是荣美电器公司老总的女儿，好像姓徐，是吗？”

　　其他人向傅成殊求证，傅成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向徐天姿的方向看了一眼，徐天姿脖子一缩，恨不得打个地洞钻进去。

　　只听傅成殊笑了一下，大方承认：“是。说起来，我未婚妻管得严，我需要报备一下，你们先聊。”

　　徐天姿：“……”她什么时候管过他，明明把他当成上司一样小心对待着呀！

　　众人起哄了一下，傅成殊笑着拿出手机低头发信息，徐天姿不知怎么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来，紧接着，她放在上衣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一声，声音不大，但足够让很多人听见。

　　徐天姿一愣，目光呆滞地看向傅成殊，而傅成殊像是听到什么一样，微微凝眸看来。

　　她猛然转过身，动作很轻地伸手进衣袋里扣下静音键，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虽是如此，她还是能察觉到背后探究的目光。

　　好在杜黎明开启了新话题，傅成殊随之移开了注视，终于放过她。

　　但不知怎么的，说着说着，又绕回他订婚的话题，有女孩子打趣问他那位“徐小姐”是什么样的女孩子，竟然能把当年榕城一中的学霸校草拿下了，实在好奇。

　　傅成殊悠悠道：“她啊，是哥伦比亚毕业的，很优秀，很漂亮，性格很好，我们很合拍。”

　　他这句话带着浅浅的笑意，每一个词都说得像是一段旋律里的重音，震得徐天姿越来越心虚。

　　原本对他有想法的几个女孩听完这个描述，释然了，纷纷笑说这么优秀的女孩子，确实和他相配，结婚记得要给她们发喜糖，傅成殊一一应着。

　　徐天姿如芒在背，如站针毡，如……如履薄冰！好不容易等到这些人吃得差不多了，她可以退出去，结果走到门边，又被那道恶魔之音喊住。

　　傅成殊手肘撑住椅背，神色从容地和她说话：“不好意思，能帮我把你们店里招牌的热菜都打包一份吗，我一会儿要去见我未婚妻，这么好吃的菜，想让她也尝尝。”

　　杜黎明等人听到了，又笑着起哄“傅成殊妻管严”。

　　傅成殊不置可否，只瞳仁深邃地落在她身上。

　　这人……是故意的吗？！来不及多想，徐天姿低声说了句“好”，俱不敢转头看他，飞速开门走出包间。

　　徐天姿打定主意不再回包间了，见楼下已经不再那么忙，她嘱咐了一声负责打包的同事把菜送到VIP包间，和周舒敏说了一声，换到其他桌去服务了。

　　一晚上心神不宁，过了十分钟，她看到同事把打包好的菜送上去。她站在角落仰着头看楼上，一个客人喝醉了，快速走过来没看到她，直接撞到她身上，她手里拿着的柠檬茶猝不及防泼到了客人衣服上。

　　“对不起对不起！”

　　徐天姿连忙鞠躬道歉，用纸巾帮客人擦衣服，那位客人醉得不轻，自己撞到人脾气还不小，对她吼道：“说对不起就完事了吗，没长眼睛啊你！”

　　徐天姿正想说她愿意赔偿，结果下一秒客人就拿起剩下半杯柠檬茶泼到她下巴上，哩哩啦啦把上衣都湿透了大半，客人出了气，冷哼一声走了。

　　周舒敏大惊失色，冲上来把她推到后厨，连连对被影响的客人赔笑。

　　到了后厨，周舒敏骂了两句那个不讲理的客人，徐天姿笑嘻嘻安慰好友自己没事，让她别担心，赶快出去忙，周舒敏捏了一下她的脸蛋，这才出去了。

　　等徐天姿弄干净回到大堂，就见傅成殊独自下了楼，他走到前台结账，周舒敏一抬头看到他，人都懵了。

　　傅成殊向她颔首，没多说什么，结完账就走出了店。

　　徐天姿在角落偷偷看到他走了，马上拍着胸松了口气，周舒敏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问她：“是我看错了吗，那是……傅成殊？”

　　“你没看错，是他。”徐天姿萎靡不振。

　　“什么，他怎么会下凡来同学聚会？以前怎么请都请不来，不是……那他发现你了？”

　　徐天姿摇摇头：“应该没。”

　　要是发现了，他怎么不把她拦下来对峙？徐天姿安慰自己，她的武装挺好的，傅成殊是什么人，怎么会关注一个小小服务员呢。
　　周舒敏见她心神不宁，这时候客人已经减少，让她提前下班，先回去休息。

　　徐天姿没推辞，她今天确实有点走神，于是去员工休息室换了衣服，重新戴上自己五颜六色的手链和闪亮亮的一元发卡，拿上包离店。

　　敏敏火锅店门口是一条不太开阔的窄街，两旁种着银杏树，一到晚上来吃饭的人少了，就显得冷清，她得走出街口才能坐公交车。

　　她在路灯下慢慢走着，因为穿得像个反光的商品展示柜，在夜里格外出挑。

　　蓦地，身后打来一束车灯。

　　徐天姿回过头，只见一只大黑猫——傅成殊坐在迈巴赫里，目光幽深地望着她，骨节分明的手指举起手机，示意她接电话。

　　她下意识跟随指令拿出手机，醇厚好听的声音贴耳传来：“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