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它不照沟渠》久酒安

52、第 52 章

　　“明月，来。”郑渠说。
　　此时是夏夜，但是在这三十二层高的天台上，还有吹来的凉风。
　　郑渠回头看向秦明月，在夜色下眼眸闪烁着城市夜景里的霓虹灯光，“你比我想的来得晚一些，为什么？”
　　“你猜啊，猜到了有惊喜。”没有失望和愤怒，秦明月冷静无比，从十三岁到十六岁的尾声，好像认识了很久又好像不是很久。
　　“我猜不到，秦明月，我猜不到，你告诉我好不好？”郑渠流露出受伤的神色，难道还有比来找自己更重要的事情吗？内心的焦灼和愤怒快淹没了他，但是他仍然只能站在原地，而不能跳下去。
　　“你想这样多久了。”秦明月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她往前走一步。
　　每一个想要自杀的人都不是只有这一次想要这样做，一定是长期以来的习惯。
　　“很久以前，但是遇见你以后就不想了，不过，就在今天白天的时候，你知道我知道了什么吗？”郑渠捂住脸笑出声来，就像个疯子一样，“郑天佑他几乎不能生育出正常的孩子了，我是他唯一的正常的继承人了，他现在在疯狂地给我规划以后的教育，送我去所谓的贵族学校。郑天佑真要做这些事，我根本没有没能力拒绝不了。但是我那个时候就在想，如果我消失他是不是会很愤怒？”
　　“那真是愚蠢的报复方法，你不会愚蠢到这种地步吧。”秦明月靠近他，她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疯狂的念头，她改变了拉住郑渠离开的念头。
　　“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特别失望——对自己失望，你知道吗，我明明知道你之前那场车祸和郑天佑有关了，我却在那一瞬间忘记了你的事情......”郑渠低下头，声音很轻。
　　他是不是、是不是和郑天佑的一样的人啊？
　　他，非常害怕，憎恨自己身上有郑天佑的血液。
　　“我非常害怕啊！我是不是和郑天佑一样心里爱一个人，但是行动上却总是不经意间流露出自私自利的本质。”他突然大声喊道，看起来有些崩溃。
　　会不会，血缘的力量总比自己想的还要强大？
　　但是秦明月还是听见了，“什么车祸？”很快她就想起来了，初一假期那场车祸。
　　在这样的情况下知道这样的真相，秦明月一时之间也说不清自己的感情，郑天佑是个人渣，她很早就知道了，但是郑渠是一个非常单纯、非常容易受伤的人，为了好好活着非常努力，为了钻研自己喜欢的东西非常努力。
　　假期也有在规律地学习，总是看起来不学习，其实只是他有的时候难受到学习不下去就会睡觉和看着秦明月发呆。
　　总的来说，郑天佑和郑渠是完完全全的两个人。
　　“原来和郑天佑有关系吗，我明白了，”秦明月呢喃，她知道现在的自己不能做什么，“你会去解决的，对吗？”她没有去说郑渠一点也不自私之类的话，她也不知道正确的做法是什么？怎样说郑渠才会好受一点，她不知道，所以遵循自己的真实想法去说。
　　“嗯，”郑渠点头，然后犹豫了一下，往前走了一步，“可以过来抱住我吗？”只要你来抱住我，我以后就全部属于你，我是不是就可以把你排在对郑天佑的仇恨前面了？
　　似乎看出了郑渠的想法，秦明月往前走，似乎笑得有些无奈，“在我身边的话，会开心吗？说实话。”
　　“会.....但是想到郑天佑的时候还是会痛苦。”郑渠说。
　　“那就去解决郑天佑的事情吧，远离郑天佑，不去接触他，我们去看医生，一直待在我身边会一直开心吗？说实话。”
　　这一次郑渠沉默的时间更久了，但是郑渠还是在秦明月的注视下缓缓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想想就很开心，但我一想到郑天佑在世界的某一处快活我依旧会恨会不开心......”说到后面郑渠的声音越来越小。
　　“那说明不去管郑天佑你不会愉快，那就去做自己的事情吧，去做能让自己一直开心的事情，”秦明月张开双手，大声说道，“我们暂时分手吧，直到你可以站在我面前告诉我，你可以一直开心下去了。”
　　“不要！”郑渠拒绝，不要分手，不要离开秦明月。
　　“难道你没有再次相逢的时候让我再次喜欢上你的勇气吗？”
　　“我只陪你跳这一次噢。”
　　在那一瞬间，秦明月扑上去，然后揽住郑渠直接从这高楼大厦上往下坠！
　　秦明月在干什么！几乎来不及思考，郑渠下意识紧紧抱住秦明月的，只希望最后自己垫在秦明月的下面。
　　“你睁开眼，别害怕。”秦明月说。
　　耳边是风声和一闪而过的灯光，坠落下去的后果是什么？
　　是下方的软垫和到底的那一瞬间，秦明月对他说的，“再次见面的时候，希望你可以以最好的样子来见我，可以做到吗？”
　　“嗯......要保持联系噢。”郑渠抱紧秦明月小声说。
　　周围是警车和救护车，警车的声音郑渠竟然听出了一种安全感，他知道秦明月去忙什么了，在来之前秦明月就报警和打120了，这很有秦明月的风格。
　　两个人被人分开后还在对视。
　　有人问他们还站得起来吗，郑渠点点头，两个人交握住手。
　　在这夜空下，只是一瞬间，郑渠可以肯定，自己一生都不会再去爱上除了秦明月之外的任何人了。

　　秦明月是以有人要自杀报的警，两个人需要做完笔录并且要家长才能离开，郑天佑来得很快，他知道郑渠是跳楼的后，一脸阴沉地过来，一来就扇了郑渠一巴掌。
　　立刻有好几个警察前去劝说，只是几步之遥，秦明月捏紧拳头坐在凳子上，两个人到了警擦局后几乎没什么暧昧的交流了，就像是两个交情还行的认识的人一样。
　　只是在郑天佑带着郑渠走的时候，郑渠回头和秦明月对视了一眼，然后郑渠就被郑天佑带来的人推搡了一下，秦明月彻底看不见郑渠了，秦明月于是安静等待父母过来。
　　和郑渠不同的是，秦明月父母到了后对秦明月嘘寒问暖，看着温暖的父母，前面对郑天佑就越发厌恶，她一把抱住父母，“谢谢你们，爸妈。”
　　父母一瞬间愣住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秦明月的脑袋。

　　“是不是今天要是一个不注意，我来接的就是你的烂泥一样的尸体了。”郑天佑在车上点燃一根烟。
　　“大概吧。”郑渠看向窗外，闻到烟味儿皱眉。
　　“你都知道了吧。”郑天佑肯定道，知子莫若父，郑天佑其实稍微一猜就知道郑渠想的什么。
　　郑渠太年轻了。
　　郑渠不说话，低头看自己的手。
　　谁知道郑天佑被这样的沉默激怒了，他一把揪住郑渠的脑袋用力砸向车窗玻璃，郑渠的脑袋很快就见血了，他一声不吭任由郑天佑发泄。
　　“一点小惩罚。”郑天佑松开手。
　　郑渠捂住自己的脑袋，掀起T恤的下摆擦了擦自己眼睛附近的血，很疼，他在心里给郑天佑记下了一笔——虽然郑天佑在郑渠的心里已经不知道被记了多少笔。
　　“小心我也傻了。”郑渠讥讽道。
　　郑天佑没有显露出一丝愤怒，“你果然知道了，我身边谁是你的的人？看来得查查了。”
　　郑渠和那位秘书就联系过那一次，郑天佑以为是郑渠让人卧底很久了，所以郑天佑绝对得不到他想要的结果。
　　“你查啊。”郑渠冷漠道，脑袋似乎要疼得炸掉了，血一直止不住。

　　“你最好给我找个医生看看，我感觉脑袋要出问题。”郑渠语气非常理智。
　　“......家里给你准备了家庭医生。”

　　“还继续吗，私生子游戏，我最近和赵傲聊得不错。”郑渠笑。
　　似乎没想到郑渠会说这个，郑天佑的手动了一下，但是他没动郑渠。
　　“今天警察局那个女孩子，是秦明月吧，没想到你们还有联系，你说我要不要上门拜访感谢一下她们家？”不愧是父子俩，都知道怎么戳对方软肋最疼。
　　最不想要的默契，郑渠心想。
　　这默契要是分到他和秦明月之间多好。
　　郑天佑点燃一根烟，“你明天就走吧，荒废了这么久的商业这块的教育，你最好不是个蠢货。”他并不觉得在学校里的那些成绩可以说明郑渠聪明。
　　“......好。”两个人默契地没有再提对方的软肋，表面相安无事，可惜最湍急的永远是暗流。
　　郑天佑自顾自抽烟，没再管郑渠，郑渠闭上眼躺在椅子上休憩，直到到家后，主题发现郑渠根本叫不醒——他已经昏迷了。
　　郑天佑似乎才有点慌张，立刻大吼，“医生呢！你们这群蠢货！”他没有看见的是，郑渠在郑天佑怒吼后悄悄睁开了一只眼的眼皮子。
　　郑天佑比郑渠预想的要在乎自己的子嗣，无聊，郑渠心想。
　　为什么在乎孩子，还要一直以来以对待仇人的方式来对待？郑渠不明白，但是他已经不会去追究这件事的原因了，他只在乎这件事在以后他对付郑天佑上有什么好处。
　　好处就是，这或许是郑渠以后刺向郑天佑的一把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