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它不照沟渠》久酒安

49、第 49 章

　　只是浅睡，秦明月对于外界的感知力还是存在的。
　　在意识模糊中，秦明月感觉到有人在自己旁边坐下了，于是眼睛都没睁开，秦明月往旁边移动了一点点，结果秦明月感觉到旁边的人跟着靠近了自己。
　　然后秦明月睁开眼，眼神微微睁眼，进入眼帘的是熟悉的人，熟悉的笑。
　　对方额头还有些微的汗，秦明月有些惊讶，还是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对方。
　　“我一个人来的，我一个人买票坐高铁，再坐车过来的——我不会坐地铁。”郑渠有些得瑟，好像这是一件很厉害的事情。
　　“嗯。超厉害。”两个人挨得很近，秦明月似乎还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的热气。
　　秦明月有些不习惯，刚想移开一点点，郑渠接着说，“那么，可以拥抱吗？作为奖励。”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秦明月，因为这是他今天晚上勇敢的全部源头。
　　“啊，嗯，可以的吧。”秦明月难得说话磕巴了。
　　话音未落，少年就急不可耐地抱住她，脑袋埋在她的颈间，似乎还悄悄蹭了蹭。
　　秦明月的手犹豫了一下，然后也轻轻回抱住少年的背。
　　但是两个人似乎忘记了这里是书店，秦明月的眼睛不小心和一个正在看书的小姐姐对上眼，对方眼睛亮亮地看着少年少女相拥。大概是想到了自己的青春。
　　瞬间想起来了自己的处境，秦明月有些羞赧，她正要出声提醒郑渠。
　　郑渠却先出口，“我来的时候，特别害怕，周围都是不认识的人。我无数次想藏起来，无数次想要逃跑。”
　　“可是.....可是我一想到旅途的尽头是你，我就觉得一切好像都有了答案。明月，明月，明月，明月......”他一遍遍呢喃。
　　好吧好吧，允许你让我丢脸一会儿，秦明月不出声也不动了。

　　已经好久了！秦明月最后开始稍微用点力把郑渠推开——再抱下去，秦明月觉得自己的脸不用要了。
　　书店不是说话的好地方，秦明月站起身，郑渠依旧坐在地上看着他，似乎有点委屈，秦明月在心里叹气，然后蹲下来，伸出手，问他，“要拉着吗？”
　　回答她的是一只温热的手掌。

　　两个人牵着手离开书店的时候，似乎还有人看着他们，秦明月恨不得把脑袋塞进底缝里——可惜地面只有码的非常整齐的白瓷砖。
　　可是两个人没有一个人松手。

　　走出书店，秦明月问郑渠，“吃饭了吗？”她感觉自己脸颊有些发烫——理智似乎有些不管用了。
　　感情有些脱轨。她心跳如声鼓声在胸腔中轰鸣。
　　她不知道郑渠也是。
　　郑渠抿着唇摇头。
　　两个人就这样牵着手随便找了一家店吃饭，郑渠一语不发地在吃饭的时候单手吃饭，秦明月已经吃过了，只是在旁边看着郑渠在那边单手狼吞虎咽。
　　“吃完饭去散步还是回去。”
　　“散步！”郑渠还不想这么早回去，他想和秦明月多呆一会儿，慌忙吞下嘴里的饭说。
　　“好。”秦明月不玩儿手机，她玩儿郑渠的手。
　　她对于郑渠打乱自己的一个人的旅行并不反感，也并不恼怒郑渠突然加入他的旅行。
　　“今天来的时候，很害怕吗？”秦明月再次问。
　　郑渠并不觉得丢脸，他点头如捣蒜。
　　“回去的时候一起吧。”秦明月说

　　郑天佑今天陪女人出去逛街，在这个女人生了一个儿子后，郑天佑对她很是纵容——只要她不插手自己的事情。
　　比如现在，女人拐弯抹角地大厅郑渠的事情，似乎是听说了郑渠中考状元的事情，害怕郑渠太过优秀。
　　郑天佑声音不大，但是足够女人听清了，“你是觉得我是傻子吗？也许孩子不一定要亲生母亲养育也可以很优秀，郑渠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
　　女人惶恐道歉，心里却想的是，郑天佑这样一个自负的人都承认郑渠很优秀，说明在郑天佑心里，对于郑渠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冷漠。
　　郑天佑以为自己的话起到作用了，不过女人的话倒是让他想起了那个很久不联系的儿子，他叫来秘书询问郑渠最近怎么样。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郑天佑给郑渠的储蓄卡里的钱是一分钱也没有动，郑天佑有些惊讶，每个月郑天佑都有让秘书按时打钱，但是里面的钱是从来没有减少过。
　　郑天佑让人下去，总感觉自己似乎太漠视自己的儿子，只是心血来潮，他叫人让郑渠回家里吃顿饭——只是心血来潮，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就像你养了一只小狗——不，是遇见了一只野狗，然后你突然有一天特别想见他，于是你让人把它带到你面前。
　　心血来潮，没有特别大的理由，也不需要考虑狗的心情。
　　只是丧家犬而已。
　　但是这只丧家犬上次利用自己对阿文的承诺摇自己帮忙做事，郑天佑思索，这条丧家犬似乎会咬人。
　　虽然很不想承认，郑渠没有继承阿文的优柔寡断和单纯，而是翻版的自己，以后也许会是一个很好的继承人。郑天佑甚至想在郑渠的年纪，自己不一定有郑渠的心思深沉，郑渠就是心肠还不够狠。
　　郑天佑陷入了一种矛盾的情绪中，一方面他很讨厌作为儿子郑渠没有阿文的单纯，像条白眼狼；一方面又觉得作为继承人郑渠会很优秀。

　　秘书很快给郑渠打电话，结果秘书发现打不通，无论试多少次都打不通，然后他换了个手机打，那边过了会儿通了。于是秘书很肯定自己估计是被郑渠拉黑了。
　　“谁啊？”郑渠还在睡，上午十一点，他昨晚上因为和秦明月散步待在一起兴奋到我能上到家都睡不着。
　　“是我。”秘书有些尴尬，他知道郑渠不想联系郑天佑了，但是没办法，自己不过是一个打工人，为了钱他只能跟着老板脸都不要了。
　　“谁？”郑渠还睡意朦胧中。
　　秘书硬着头皮说完自己的来意，那边果然立刻就挂了电话，秘书再次打过去的时候已经被拉黑了。
　　没办法，秘书只好再次换个号码打过去，那边这次直接挂了并且拉黑了。
　　最后秘书不再试图打电话，直接告诉老板郑渠那边不接电话。
　　郑天佑本来想让秘书去接，但是又觉得这样太给郑渠面子了，于是对秘书说，“你告诉他，还记得那场车祸吗。”
　　郑天佑露出一个有些温和的笑容，但是秘书却感到了一些难以言说的压力。
　　“他会自己过来的。顺便，你亲自去把赵傲接过来吧，干爹好久没有和他一起吃饭了。”
　　秘书点头弯腰，心里吐槽了个遍，但面上依旧保持的得体的微笑。

　　郑渠没再接到电话，但很快他就被消息给惊醒。
　　【老板说，你还记得那场车祸吗】
　　混蛋。郑渠的脑子里已经把这句话拆分了很多次了，秦明月车祸有隐情，郑天佑知道，郑天佑想拿这件事刺激自己，郑天佑很可能与车祸那件事有关，也有可能只是单纯地郑天佑来刺激自己，毕竟郑天佑多疑，郑渠有时候不得不承认自己遗传到了郑天佑的多疑。
　　郑渠黑着脸起身收拾自己，他在洗手间里面用冷水给自己提神醒脑。
　　最后他双手撑在洗漱台上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的郑渠长得很像郑天佑，无论是像郑天佑还是母亲阿文，郑渠都不喜欢，于是他尝试勾开朗地笑，显得有些怪异，他用毛巾摸了一把脸。像就像吧，也不是他能控制的，反正秦明月也不在乎。

　　赵傲有些不想去见干爹——自从干爹要他转班之后，他就不喜欢干爹了，不过干爹的秘书说干爹给自己买礼物了，赵傲勉强原谅了干爹，于是上了郑天佑秘书的车。
　　母亲千叮咛万嘱咐自己不要吃不干净的东西。
　　赵傲有些心不在焉地答应了，脑子里在想这次一定要问清楚为什么干爹要给自己转班。
　　本来他想找秦明月的麻烦的，结果干爹也制止了自己，说如果这样做，会有疯狗来咬自己，还承诺了很多东西来补偿赵傲。
　　赵傲在心里画圈圈，虽然说要找秦明月的麻烦，但是赵傲其实没有法子，学校是公立学校，秦明月又是学生会部门部长，平时很忙，赵傲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所以赵傲其实接这些补偿有些心虚——无论给不给补偿，自己都没办法动秦明月。
　　下了车，到了郑天佑定的餐厅，赵傲进去就开始对郑天佑语言轰炸，把自己内心的话连珠炮似的轰出去。
　　郑天佑温和道，“小傲，你想要转学吗？干爹可以送你去条件更好的私立学校，还是很优秀的班级。”
　　“我不！”赵傲一口气拒绝，“干嘛转学啊，我在现在的学校挺好的。”
　　“那行，那干爹给你介绍一个人好不好？”郑天佑说。
　　接着赵傲看见和干爹长得非常像的一个少年出来，少年脸色有些不太好，皮笑肉不笑道，“你好，我叫郑渠。”
　　“这是干爹最近认回来的私生子，”郑天佑亲切拉着郑渠过来坐下，“刚好和小傲你一个学校，成绩还不错，你们可以互相认识一下，以后好互帮互助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