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它不照沟渠》久酒安

20、第 20 章

　　姜母坐在河边钓鱼，秦明月教她一些钓鱼的技巧，比如怎么放竿，怎么放鱼饵——鱼饵还是秦明月走了一公里路去一个乡里的小最后两个人一起悠闲坐在小椅子上钓鱼。
　　“自然选择号，前进四！”周克在水里扑腾着划着。这条河只到他们的胸口，所以姜母允许他们在自己的视野范围里玩儿水。
　　“终极规律号！前进四！”刘洋也扑腾了两下。
　　“二向箔号！前进四！”郑渠在水里一口气憋着划了十米远。
　　“郑渠，你搞降维打击！耍赖！”周克划过去假意勒住他脖子。
　　郑渠扒住他胳膊，“傻孩子，这就是黑暗森林宇宙啊。”

　　周敏如坐在餐布上发呆，姜乐嘴里不停地塞着食物像只松鼠一样进食。
　　“你在想什么？”很快，姜乐舔干净酸奶盖后好奇地问。
　　“噢，我在想，周克喜欢班长，郑渠也喜欢班长，他们怎么相处的这么愉快的。”周敏如从兜里拿出一张餐巾纸擦擦姜乐沾了酸奶的嘴角。
　　“噗。”姜乐受不了周敏如温温柔柔的手法，一把抢过纸巾狠狠在嘴角附近擦。
　　周敏如又抱膝盯着河流发呆，“因为你脑子里除了吃就是吃啊。”她第一次见到有人一直进食这么久。
　　姜乐不生气，她又塞了一个小面包压压惊，好奇道，“你怎么知道？”
　　“用眼睛看啊，”周敏如打了个哈欠，靠近姜乐把头枕在姜乐肩膀上，“我睡会儿，你吃你的。”
　　“噢，你要不睡我腿上？肩膀上容易滑下去。”姜乐停下吃东西的手，不想让细细簌簌的声音吵到周敏如。
　　“好啊。”周敏如立刻顺势滑到姜乐的腿上躺着睡了。
　　姜乐眼睛看看周克和郑渠，一会儿看看和自己母亲聊天的秦明月，愣是没看出来喜欢这种东西，难道自己瞎了？喜欢这种东西姜乐也好奇过，然后她妈给她系统阐述了一下青少年喜欢这种东西以及多巴胺这种东西，姜乐就不好奇了——改为敬而远之了，因为谈恋爱居然还有掉成绩的风险！姜乐对比了一下利弊，觉得不能冒这个险。
　　她要等以后自己有钱了，然后再在花花世界里海选一下可以喜欢的人。
　　真复杂啊，关于“喜欢”，姜乐盯着秦明月的背影，衷心地希望秦明月不要最后在他们中间选，她觉得他们不够好。周克喜欢意气用事，郑渠除了成绩好像找不出优秀的点。
　　噢，两人五官还算端正也勉强算一个优点。

　　“上钩了！”秦明月激动地说，最后提鱼竿的时候居然没提动，姜母立刻过来和秦明月一起提鱼竿。
　　是一条看起来挺肥硕的一条鱼，鱼肚下面鼓鼓的，估计是怀孕的，大家都跑过来围观在水桶里的鱼，周敏如好奇地戳了戳，没想到鱼一甩尾，溅了大家一身水，周敏如反而躲过了这些水，一个人“咯咯”笑起来，最后好奇完了，秦明月把鱼放了。
　　郑渠可惜道，“还以为今晚上能吃鱼了。”
　　“这条鱼怀孕了，而且，你看我们这里谁像会杀鱼的样子。”姜母叹口气也很可惜，这可是今天下午唯一的战果。
　　“回去请你吃鱼。”秦明月提着水桶回来说，最后大家闹着都要去，郑渠默默举手说自己请，结果成了周克和郑渠争着请客，刘洋疑惑为什么大家这么喜欢请客，最后举手凑热闹说自己也请。

　　一行人计划在秦明月老家玩儿上半个月，期间，秦明月展现了自己的拿手绝活——竹筒饭，姜母作为大人，强硬地拿了斧头去坎竹子，最后还是三个女生三个男生轮番上阵总算坎了一根竹子下来，大家围着火堆守着竹筒饭。
　　等到大家端着竹筒饭闻着那股腊肉和竹子的香气，大口吃饭，大家开始盲目地相信秦明月是个超级会做饭的，这也给了秦明月自信，于是当天回去秦明月就去厨房跃跃欲试，最后大家看着一桌子看起来“金玉在外，败絮其中”的菜沉默了。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最后还是秦明月自己吃不下去站起身来把菜倒了，大家一起吃泡面。

　　黄昏时分，今天轮到姜乐和刘洋去倒垃圾——房子里的所有垃圾每天换了后都要扔到一公里外的垃圾场。
　　姜乐突然想到白天周敏如的话，八卦心渐起，问刘洋，“你知道周克和郑渠喜欢谁吗？”
　　“不知道，知道也不告诉你。”刘洋下决心要保护好兄弟的秘密——但是他好像确实不知道诶？
　　“切，谁稀罕，”姜乐转头看着小路左边的稻田，里面金色的水面波光粼粼，山间是正在落下的夕阳，姜乐突然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熟悉，想起来了，有一次秦明月看手机的时候看的就是这张照片。
　　秦明月手机里面好像很多这儿的风景，但是姜乐好像很少见她拍照，姜乐也想不明白，她把疑问抛到一边，开始追问刘洋他们私下里郑渠和周克最关注谁。
　　“你这么八卦，难怪数学不好！”刘洋挣扎。
　　“这有因果关系吗？”姜乐反唇相讥，“因果关系都搞不清楚，怪不得你语文这个样子。”

　　假如人生和游戏一样，有难度分级，赵傲在初中毕业之前一定是简单模式，有疼爱自己的父母，还有特别宠爱自己的郑干爹。在初中毕业被迫减肥之前遇到的最大的困难就是成绩不太好，气走了好几个家教后，干爹给自己请了个清北毕业的家教，据说是干爹资助的学生，特别耐心特别有意思，赵傲对学习的兴趣很快就提起来了。
　　赵傲接着在中考考上一所离家蛮远的重点高中后，就告诉母亲自己要减肥，父亲就把二楼改造成健身房，母亲请了一个颇受好评的健身教练来给赵傲减肥，教练给赵傲制定了每天的运动运动量，以及严苛的食谱。
　　减肥很难很累，但是赵傲一想到自己毕业的时候给喜欢的女孩儿表白，对方为难地说，“对不起，我不太喜欢肥猪。”赵傲从来没有被人这么说过，然后他决定要减肥让对方后悔去，可是减肥好痛苦啊，赵傲每天累的要死，这个时候脑海里面只有“肥猪”这个词。
　　那个女孩子赵傲暗恋了三年，平时也算的上说得上话的关系，但是赵傲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被评价“肥猪”，赵傲发誓自己再也不喜欢她了。
　　可是一整个暑假减完肥后，赵傲看见在镜子里的自己，父母还有干爹都夸自己好看，邻居的那个美女姐姐都夸自己“小帅哥”，赵傲犹豫半晌打算把喜欢过的女孩子约出来见面，假如对方回心转意，自己也不是不可以考虑和她在一起。
　　结果一直很少碰手机的赵傲才发现自己被对方删掉了，这个时候恰逢心仪高中开学，赵傲才不那么沮丧。

　　十五天很快就过去了，秦明月一回家，学校放假的爸妈就开始带着秦明月四处毕业旅游。大家都有要去的地方，只有郑渠向秦明月要了老房子的钥匙打算在那里度过整个暑假。食物是周克友情让自家司机每隔一段时间去送。
　　有时候悄悄的，秦明月给郑渠打电话，有一天看见郑渠在放鸭子，秦明月问他哪里来到鸭子，郑渠说是隔壁老爷子的——这个隔壁大概相隔几公里。
　　现在乡下的一些老房子只有一些不愿意离开的老人了。郑渠和这些老人相处的很好，甚至有时候郑渠会出现在别人家的饭桌上。
　　而且郑渠每天都会发很多照片，都特别好看，秦明月在老家玩儿过很多次，但是这些照片给她展示了那个乡下不一样的美。
　　后来在上千米的山脉上，秦明月拍下漫山的挂满了冰块和雪块的树，明明是六月三伏天，但是秦明月在这座山上却穿起了棉袄，走在人工开辟的小道上，地上全部冻住了，秦明月深感大自然的神奇，她兴奋地给郑渠打视频电话，郑渠在那头说自己也在山上，两个人转换镜头。
　　郑渠看见“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秦明月看见了“落霞与孤鹜齐飞”。
　　“你那里有多高？”
　　“据说有一千米了。”
　　“真高，我这里是老家的山，估计只有几百米。”
　　“以后我们一起来！”秦明月说，她很喜欢这里，想要带郑渠一起来看。
　　“嗯，说好了。”郑渠微笑，那你在高处等我，我会过来的。

　　最后上山到后面，秦明月和爸妈签下了责任书，往更高的山上登去，秦明月脚下的路的左边是一片从上而下的乱石堆，好像从这里滚下去的话必死无疑，左边是山壁，很冷，秦明月却在路上和几只山羊狭路相逢。
　　秦明月爸妈拉着秦明月挨着山壁摸过去，秦明月拍下照想给郑渠发过去，却发现这里没有信号了。
　　路上一家人休息的时候，他们还碰见了背着方便面和矿泉水上山的人——这里车子到达不了，山上开的小旅馆物资全是靠人力背上去的。
　　最后秦明月一家人总算到了小旅馆，很小一栋，门口的露天场地里搭满了帐篷，里面的住宿条件就是大通铺，很多的上下床拼在一起，这里物价很贵，但是都能理解，最后一家人买了两个床位。这里夜里很冷，秦母受不了加钱加了被子。
　　秦明月捣鼓手机，发现还是没有信号，终于认命般睡了。
　　第二天早上五点过的时候，秦明月就被秦母喊起来了，这个时候大通铺里面的人都不见了，“出太阳了。”秦母说。
　　秦明月出门，最后在寒风中和一群人看着磅礴的太阳久久无语，一群素不相识的人就这样在一千多米的山上看着一轮太阳爆发出欢呼，秦明月哈出一口气，感觉很幸福。
　　大自然很可怖也很波澜壮阔，但是秦明月只在想，到底是怎样的人才能在这样陡峭的山上修出路？到底是怎样的魄力才能在两边都是陡峭山脉的山脊上修了羊肠小道？秦明月在这轮太阳的光下浅笑。也许这就是人类吧，永远在反抗，反抗自然，反抗那些黑暗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