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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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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飞秋的少年意气不过半年就散了。
当朝宰相柳誉春去世,柳街乌巷纸钱铺地。
柳飞秋作为柳誉春的长孙守制回家,柳母托我谈的亲也顺势被搁置了下来。
我为了拓展业务开始接除了长安之外的生意。
因我脚程快又可靠所以红娘的名声也越传越远,时常奔走各地。
渐渐地,我就把上天这件事忘了。
师父也没来找我,日子也就一天天的给我过了去。
祸不单行有时还真是的。
柳飞秋因为闲暇时写了一篇赠与他堂兄柳七的杂文,莫名其妙地将一直持中的江宁柳氏卷入党争。
谁能想到,一个回家守制的人因为文中一句,还能将整个家族卷入党争。
重点是,本无意,被说成有意。
在朝中的柳父从宰相离世的浪潮中缓过神来便被两方死命打压,柳家势微。
而刚刚升了职的柳七也被下放到黄州做判官。
不到三年,飞燕穿明堂,柳七在黄州病死。
柳七死前烧去了自己写的所有文章,只有中秋他送给柳飞秋的《梦天》留了下来。
谁能想到他中秋写下的《梦天》会成为绝唱。
——老兔寒蟾泣天色,
云楼半开壁斜白。
玉轮轧露湿团光,
鸾珮相逢桂香陌。
黄尘清水三山下,
更变千年如走马。
遥望齐州九点烟,
一泓海水杯中泻。(ps.同上。原作:《梦天》李贺)
他向柳飞秋诉说自己梦游蟾宫俯瞰人世,沧海桑田一瞬而过。
而他最后也如尘烟般消散。
柳飞秋在江宁送的我,那时他守制期满,正准备回长安。
柳七的丧讯传来的第二天,我也到了江宁。
在他最伤心的时候,我得去趟瓜州,给人说亲。
「湘君,君不行兮夷犹。」
我不知道他哭过几次,但是我远行时他眼角虽红却不曾落泪,只是时不时地就吸一下鼻子。
我和柳七同时来,同时走。
他俩虽不是胞亲,但他俩高山流水惺惺相惜。
柳七在他身边静静地看着我。
也是在送别吧。
我欲言又止,不知说些什么。
「三年前,我远行求学,湘君赠我平安符。今日湘君远去,我将它还你希望能保一路平安。」
我将平安符收在袖袋之中,拍了拍他的肩膀。
「湘君好走。」
「你多保重。我很快就回来。」
「好。」
「我们长安见。」
「湘君慢走。」
一夕瓜洲渡头宿,天风吹尽广陵尘。
我办事速度一向很快。
我到瓜州第一日给柳飞秋写了信,
第二日说了亲,
第三日逛了集会,
第四日便打算回去了。
我脑子里都是柳飞秋送我时的样子,菩提树下随性而起的词里那因落红伤情的小姐,也许就是他吧。
共粉泪,两簌簌。
伤心人见什么都是伤心的。
也不知道这寂寥的冬天他该有多难熬。
我一心赶路却还是在回来的路上遇见邪祟,我解了他的姻缘消了他的怨气将他送到鬼使手里。
跳上白云化成的马,恨不得下一秒就回到长安。
我刚进城,长安就下雪了。
柳飞秋一个人在望月亭饮酒。
「湘君,我觉得这亭子该改个名字了。」
他便没发现我来,只是自顾自地在那喃喃。
「望月亭,望月之人已不在,该叫落月亭了。」
「都好。宴聚望月,宴散落月。我们何时不这样。」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
他其实便不在意我是幻影还是真人。
「对啊。宴散落月。玉珠姐也回家了,这望月亭再无诗会了。」
「那就叫落月亭吧。」
他终于回过了神,好像这一月突然就过去了。
「湘君雪落而归,该是温酒洗尘之时。」
「都行。」
「我今日来这吹冷风,倒是对了。」
「下次别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