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少男心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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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月末，瑞宁下起了第二场雨，随之而来的还有附中的月考。
月考前一个星期，每个班会根据情况进行一次小测试，为的是让学生抓住薄弱点定点复习，对孟京来说就是多了两天白天补觉的机会。
卫冕解完最后一道数学题，从教材中抬起头，他的同桌从早自习开始趴到现在，大有一觉睡到放学的势头。
教室有人在打闹，路过的男生不小心撞到她的桌子，她搭在耳后的手动了动，皱眉坐起来。
两个男生连忙双手合十道歉。
孟京摇了下头，打开水杯喝了口水，余光越过卫冕落在窗外的元绎身上。
这人胆子奇大，趴在走廊上，毫不掩饰地接电话。
他像后脑勺长了眼般突然回头，孟京没有防备，被抓了个正着。
他穿着校服短袖，劲瘦的胳膊因为这个动作拉出完美的肌肉线条，还举起瘦长的手朝她挥了挥。
孟京收回视线。
元绎卡着最后一分钟进班，路过她时屈指轻敲她桌沿。
孟京疑惑地扭头看他。
他比了个“嘘”的手势，指了指门口，又晃了晃笔，示意她等着自己的小纸条。
孟京觉得太幼稚，但卢昱已经上了讲台，她只能认命般等着某人的来信。
片刻后，肩膀被人戳了戳。
无视那支丑得没眼看的笔，她伸手接过纸条展开。
那人的字写得依旧潦草：
房子租好了。
孟京刚要回复，突然想到什么，把纸条揉成团丟进抽屉里，转而掏出手机，低头给他发微信。
Jing：哪
Y：路口的出租告示
Jing：？
孟京趁着卢昱板书的空隙转过头，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元绎耸了耸肩，忽然凑向前，用气音道：“那里离学校近。”
孟京怀疑这人脑子被门挤了。
她租的出租房虽然不破也不脏，但从外面看，就是一栋老旧的楼房，甚至连楼梯扶手都掉了漆。
这人从西区到南区不嫌远，十分钟的路程倒是挑上了。
这么想着，她翘着椅子往后倒了一些：“你租的几楼？”
元绎怕她摔了，伸腿抵着她椅子腿，斜眼带笑：“二楼。”
孟京：“……”
她不信邪地问：“哪栋？”
元绎也慢悠悠地答：“三栋。”
孟京“啪”的一声坐回去，还把椅子拉远了些。
真是个神人，狗皮膏药。
那么多空着的房子，偏偏租她楼下。
元绎靠着墙笑得发丝打颤。
真可爱。
他今晚要收拾新房子，晚自习请了假，用两百找校门口卖瓜的大爷借用三轮车，把大大小小的快递运回去。
房子不算大，他一个人住倒是足够。
高止非常讲义气地翘了晚自习来帮他整理新家具。
两人把落了灰的木桌椅搬到一楼的废弃空间里，高止累出了一身汗，抬着胳膊擦脸。
他环顾了下四周，这地方比起元绎在南区那边住的小公寓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他狐疑地问：“你怎么在这租房了？”
元绎推开门，屋内被打扫得很干净，白瓷砖亮得能反光，茶几上的杂物也摆放得很整齐。
他靠着门框：“不是挺好的吗。”
高止心里跟明镜似的，一语道破：“你是为了孟京吧？她家也住这边？”
元绎颔首，应得很干脆：“对。”
高止纳闷地问：“你两不是死对头吗，外界传得神乎其神，你什么时候动的凡心？”
元绎哼笑一声，回都没回。
高止跟着他进了屋，不知脑补了什么，猛地抬头，难以置信：“你你你……”
元绎拿起桌上的抽纸砸他。
高止轻松躲过，总算吐出口：“你不会是个M吧？！”
“滚蛋。”他言简意赅。
“不是，那为什么啊。”高止一屁股在他旁边坐下，“咱们学校漂亮的女生那么多，你一个都不搭理，孟京对你没好脸色，你倒是摇着尾巴跟上去了。”
“我不喜欢。”元绎直白道。
“好吧。”高止拍了拍他的肩，明明自己还是个和漂亮女生说话都会舌头打结的母胎单身狗，这会儿倒装上老手了，叹了口气，“缘，妙不可言。”
好歹他特意来帮自己搬家，元绎请他吃了顿饭，顺便报销了他来回的车费，把这货送走了。
少了个闹腾的，房子里清静了不少。
元绎躺在沙发上，来了两把游戏都即玩即死，干脆揉乱头发坐起来，反复回想着高止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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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的元绎非常叛逆，凡事都要和元明威反着来。
元明威把他送去学校住读，他半夜躲保安亭里和保安大叔一起看抗日神剧，直到查寝的老师发现少了个人头找到保安室，才把他从桌底拎了出来。
元明威气得要把他送出国，他当晚沿着自家屋顶走了三圈，这场闹剧以他妈被吵醒而告一段落。
曲念棠是个温柔却沉默的人。
她和元明威是商业联姻，两人本该相敬如宾，但元绎从没见过他们讲话，生疏得过分，仿佛多看对方一眼都嫌恶心。
但他很喜欢曲念棠，因为她总是柔声地教他道理，允许他犯错，不会苛责他的眼泪。
但偶尔也会有例外。
那天他拿着7分的卷子要她签字，她却反常地抓着他的手，声音还是那样的轻，语气却有些恼怒和不甘。
元绎被她攥痛了手想要甩开，她却捧着他的脸，力道极重，指甲深深陷入他脸颊，一字一句地告诉他：“你不能这么没用，听明白了吗，你不能是个废物！”
元绎挣扎着推开她的手。
他接受不了突然性情大变的妈妈，好像自己是个撞上枪口的倒霉蛋，成了她发泄情绪的对象。
他把试卷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揉着被掐出血的脸跑了出去。
他心里一阵郁闷，不知跑了多久，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
那是一家甜品店。
店门外，一个女孩，正有些嫌弃地替身边的弟弟擦掉他糊在脸上的奶油。
元绎绕过两人进了店，没两分钟拿着一个甜筒走了出来。
那时正值夏季，气温很高，店门外有冷气，他跑累了，干脆坐在台阶上，结果一回头，那女孩居然就坐在他旁边。
他不懂事地盯着女孩的眼睛看。
女孩察觉到他的视线，用余光打量着他，随后像是注意到他脸上的伤口，又转过头来正对着他。
元绎下意识摸了摸脸，他以为对方会开口询问，但女孩只是看着，好像在等他自己主动说。
于是他指了下自己的脸：“我妈妈掐的。”
“你妈妈为什么会掐你？”她身边的小弟弟冒出头来，“你惹她生气了吗？”
“没有。”元绎反驳，“我只是没考好。”
“那怪不得你妈妈会生气。”小弟弟抓着女孩的手，颇为骄傲地在他眼前晃了晃，“我姐姐在班上考第三哦，她才不会有这种烦恼。”
女孩却突然开了口，声音还有些脆生生的：“就算是这样，你妈妈也不该动手。”
元绎认可地点头：“你说得对。”
“但是我妈妈说过，脸上抓伤要抹药。”小弟弟歪着头看他，“你抹药了吗？”
元绎舔了口甜筒：“没有。”
“那你可以等一会儿，我爸爸妈妈马上就回来了，我让他们带你去买药。”
小学的男孩都有股莫名的自尊心，他一边觉得眼前的女孩很厉害，一边又怕她们的爸爸妈妈知道他被掐的原因后会瞧不起他，于是一口拒绝了。
“我有钱的。”他怕小弟弟挽留，干脆拍拍屁股站起来，想和两人告别。
“下次你妈妈还因为成绩打你的话，你来找我，我可以教你。”
女孩看他的眼神有点同情，元绎猜她一定非常关心自己的弟弟，所以才会分给他一点儿怜悯。
他不太高兴，又有些期待：“那我要去哪里找你们？”
小弟弟应该是刚学会那两个字怎么读，抢着要表现自己：“瑞临！”
女孩想要纠正他的发音错误，元绎却已经抛出了下一个问题：“可是我不知道你们的名字。”
“我姐姐叫孟京！”小弟弟说完，又指了指自己，“我叫孟有志。”
“孟京……”元绎重复了几遍，“我记住了。”
话音刚落，不远处一对夫妻牵着手朝他们走来，口中还喊着这对姐弟的名字。
元绎暗道一声不好，生怕下一秒就被嘲笑了，拔腿就跑。
他路过一家药店，想到那小弟弟的话，走了进去，听老板和他叮嘱了一堆注意事项，再出来时，突然忘记了那个拗口的地名。
他跑回原地想要再确认一遍，店门口行人匆匆，早已没了那两道身影。
那时，年幼的元绎还没有意识到，那句“以后”永远不可能到来。
因为曲念棠没有再因为成绩而对他动手，他也没能想起那个被遗忘的地名。
后来几年，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和元明威吵得越来越凶，他的反抗也越来越激烈。
在周围无数落后且能躲避元明威的控制的县城里，他选择来到瑞宁。
这里小、乱、差，他刚来的时候被不少小混混盯上，全都找他收什么保护费，来一个他揍一个，到处结仇。
直到那天下午，他躲着带刀的仇人，却不小心把路过的孟京卷进这场恩怨里。
于是一切回归起点，他决定续写以后。
这一次，绝对不会再和孟京走丢了。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少男心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