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遇》去也葱葱

3、内门风云

　　玄天宗内门，青云峰。
　　晨雾缭绕中，一座座精致的院落依山而建，飞檐翘角若隐若现。这里的灵气浓度是外门的数倍，每一口呼吸都让人神清气爽。
　　萧尘站在属于自己的小院前，深吸一口气。这是他成为内门弟子后分配到的住处，虽然不大，却远胜外门那间漏风的破屋。
　　"萧师弟，可还满意？"身后传来温和的声音。
　　萧尘转身，看到一个身着蓝袍的年轻男子正含笑望着自己。男子约莫二十出头，面容俊朗，腰间悬着一块内门弟子令牌，上面刻着"林青阳"三字。
　　"见过林师兄。"萧尘拱手行礼。他记得这位林师兄是外门大比时的裁判之一，对自己颇为友善。
　　林青阳摆摆手："不必多礼。你以炼气六层修为进入内门，按规矩我需带你熟悉环境。"他顿了顿，眼中闪过好奇之色，"说实话，我很好奇你是如何在短短三日内连破三境的？"
　　萧尘早料到有此一问，不慌不忙道："弟子在山中偶得一株灵药，侥幸突破。"
　　"灵药？"林青阳挑眉，却没有追问。修真界谁没有秘密？过问他人机缘是大忌。
　　两人沿着青石小径前行，林青阳边走边介绍："内门与外门不同，这里更看重实力。每月初一会举行小比，排名决定资源分配。你现在是炼气六层，在内门属于末流，切记低调行事。"
　　萧尘点头称是，心中却不以为然。有《太虚衍天诀》在手，他有信心很快赶上那些内门精英。
　　"前面是藏经阁，内门弟子每月可挑选一门功法修习。"林青阳指向一座古朴楼阁，"不过你现在最需要的是..."
　　"一把好剑。"清冷的女声突然插入。
　　萧尘浑身一紧，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转头看去，苏清玥不知何时已站在不远处，一袭白衣胜雪，眉目如画却冷若冰霜。
　　"苏师姐。"林青阳连忙行礼，态度恭敬中带着几分畏惧。
　　苏清玥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到萧尘面前，两人距离近得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气息——她带着淡淡的莲香，而萧尘身上则有一股雨后青松般的清爽。
　　"炼气六层？"苏清玥红唇微启，声音只有萧尘能听到，"看来九转青莲你只取了一瓣。"
　　萧尘心头剧震，她怎么知道？但面上不露分毫："师姐此话何意？弟子不明白。"
　　苏清玥冷笑一声，突然伸手按在萧尘胸口——正是古玉所在的位置。萧尘想要后退，却发现身体竟动弹不得，被一股无形力量禁锢！
　　"你以为跳崖能甩掉我？"苏清玥眼中闪过一丝讥诮，"那处寒潭我早就知道，只是没想到..."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太虚玉会选择你。"
　　萧尘瞳孔微缩，她果然认识古玉！
　　一旁的林青阳看得目瞪口呆。苏清玥是玄天宗出了名的冰山美人，对内门弟子都不假辞色，今日竟对一个新入门的师弟如此...亲近？
　　"三日后，来剑冢找我。"苏清玥收回手，转身离去前丢下一句话，"若不来，我便将你身怀太虚玉之事公之于众。"
　　萧尘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眉头紧锁。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萧师弟..."林青阳欲言又止，最终拍了拍他的肩膀，"苏师姐是宗主亲传弟子，更是苏家大小姐。她...不是你能招惹的。"
　　萧尘苦笑："多谢师兄提醒。"
　　......
　　接下来的两天，萧尘足不出户，全力巩固修为。内门提供的聚灵丹效果极佳，配合《太虚衍天诀》，他的境界已完全稳固在炼气六层巅峰，随时可能突破到七层。
　　"苏清玥..."萧尘摩挲着胸前的古玉，思索着她的意图。从她的话语判断，她似乎对古玉——也就是她口中的"太虚玉"颇为了解，甚至知道它与九转青莲的关联。
　　更令人在意的是，她似乎并不打算抢夺，而是...另有所图？
　　"剑冢..."萧尘喃喃自语。那是玄天宗禁地之一，据说埋藏着历代先辈的佩剑，寻常弟子不得入内。苏清玥约他在那里见面，必有深意。
　　第三日清晨，萧尘早早起身，换上一身干净的内门弟子蓝袍，腰间别着入门时发放的制式长剑——一柄普通的下品法器。
　　剑冢位于主峰后山，常年被阵法笼罩。萧尘刚到入口，就看到苏清玥已等在那里。
　　"还算守时。"她淡淡扫了萧尘一眼，转身走向剑冢，"跟上。"
　　穿过层层迷雾，眼前豁然开朗。无数长剑插在地上，形成一片钢铁森林。有的锈迹斑斑，有的寒光凛冽，更有一些笼罩在奇异光芒中，显然不是凡品。
　　"玄天宗立派千年，共出过八位元婴真君，三十六位金丹真人。"苏清玥边走边道，"他们的佩剑大多留在此处，等待有缘人。"
　　萧尘疑惑道："师姐带我来此是..."
　　"取剑。"苏清玥停下脚步，指向剑冢深处，"那里有一把剑，很适合你。"
　　顺着她手指方向望去，萧尘看到一把通体漆黑的长剑斜插在一块巨石上。剑身毫无光泽，仿佛能吸收周围所有光线，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
　　"此剑名'墨蛟'，乃三百年前一位金丹真人的佩剑。"苏清玥解释道，"剑身掺入了一丝蛟龙魂魄，威力惊人，但...有些邪性。至今无人能驾驭。"
　　萧尘眯起眼睛，他能感觉到那把剑在"呼唤"自己。不是通过声音，而是一种血脉相连的奇异感应。
　　"为何帮我？"萧尘没有贸然上前，而是直视苏清玥的眼睛，"师姐想要什么？"
　　苏清玥与他对视片刻，突然笑了。这一笑如冰雪消融，美得惊心动魄。
　　"聪明。"她轻声道，"我要你帮我进入'太虚秘境'。"
　　太虚秘境？萧尘心中一动，古玉传承中似乎提到过这个地方，是太虚仙尊留下的一处试炼之地。
　　"我为何要答应？"萧尘反问。
　　苏清玥不慌不忙地从腰间取下一物——正是那枚与古玉纹路相似的玉佩。
　　"因为只有太虚玉持有者才能开启秘境，而我知道入口在哪。"她晃了晃玉佩，"这是'仿玉'，能感应到真正太虚玉的位置，所以我才能找到你。"
　　萧尘沉默。苏清玥知道的远比他想象的要多，合作或许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我需要考虑。"他最终说道。
　　苏清玥也不勉强："随你。现在，去取剑吧。"
　　萧尘深吸一口气，走向那把墨蛟剑。随着距离拉近，他胸前的古玉开始微微发热，似乎在回应什么。
　　当他的手握住剑柄时，异变陡生！
　　"吼——"
　　一声似龙非龙的咆哮在脑海中炸响，萧尘眼前浮现出一条黑色蛟龙的虚影，张牙舞爪地扑来！
　　危急关头，古玉红光大作，一股浩瀚力量涌入萧尘体内。他福至心灵，运转《太虚衍天诀》，将这股力量导向墨蛟剑。
　　"臣服！"萧尘低喝一声，声音中竟带着一丝上古威严。
　　黑色蛟龙虚影骤然僵住，随后缓缓低头，化作一缕黑烟融入剑身。刹那间，墨蛟剑乌光大盛，剑身上的锈迹纷纷脱落，露出如墨玉般的剑体，剑脊处一道血色纹路若隐若现，宛如蛟龙腾跃。
　　"竟然...真的认主了？"苏清玥难得露出惊讶之色。这把剑放在剑冢三百年，不知多少天才尝试过，无一成功。
　　萧尘轻抚剑身，感受到一种血脉相连的奇妙感觉。这把剑仿佛成了他身体的延伸，心意相通。
　　"好剑。"他由衷赞叹。
　　苏清玥很快恢复冷静："剑已取到，三日后子时，后山断崖见。过时不候。"说完，转身离去。
　　萧尘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这个女人行事莫测，但直觉告诉他，合作或许真能各取所需。
　　......
　　回到住处，萧尘迫不及待地开始研究墨蛟剑。随着灵力注入，剑身上的血色纹路越发明显，隐隐有蛟龙咆哮之声。
　　"试试威力如何。"
　　院中有块试剑石，专门供弟子测试武器威力。萧尘站定，随手一剑斩向石头。
　　"嗤——"
　　乌光闪过，试剑石如豆腐般被切成两半，切口光滑如镜。更惊人的是，被斩开的石头表面竟然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黑冰，散发着刺骨寒意。
　　"蛟龙之威，果然不凡！"萧尘欣喜不已。有此剑相助，他的战力至少提升三成。
　　正当他准备回屋时，院门突然被推开。三个陌生内门弟子大步走入，为首的是个面容阴鸷的青年，腰间令牌显示他叫"周子陵"。
　　"你就是萧尘？"周子陵上下打量着他，目光最终定格在墨蛟剑上，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听说苏师姐亲自带你去剑冢取了这把剑？"
　　萧尘不动声色地将剑归鞘："几位师兄有何指教？"
　　"指教谈不上。"周子陵皮笑肉不笑，"只是来提醒新入门的师弟，在内门要懂规矩。这把墨蛟剑...不是你能驾驭的，交出来，师兄我保你在内门平安无事。"
　　原来是冲着剑来的。萧尘心中冷笑，面上却故作惶恐："这...这是苏师姐..."
　　"少拿苏清玥压我！"周子陵突然变脸，"她不过是仗着宗主宠爱罢了。我周家老祖乃是宗门长老，就算她在此也不敢造次！"
　　萧尘恍然，原来是内门的纨绔子弟。这类人他见多了，在外门时就没少被赵明之流欺负。
　　"若我不交呢？"萧尘语气转冷。
　　周子陵狞笑："那就别怪师兄们教你做人的道理了！"说罢，使了个眼色，身后两人立刻散开，呈三角之势将萧尘围住。
　　萧尘扫视三人，周子陵是炼气七层，另外两个都是六层。若是三日前，他或许还会忌惮，但现在...
　　"一起上吧，省时间。"萧尘淡淡道。
　　"狂妄！"周子陵大怒，一拍储物袋，祭出一柄赤红飞剑，"让你尝尝'烈焰剑'的滋味！"
　　飞剑呼啸而来，带起灼热气浪。另外两人也同时出手，一人持刀，一人用鞭，封死萧尘所有退路。
　　面对围攻，萧尘不慌不忙，墨蛟剑出鞘！
　　"铮——"
　　乌光闪过，烈焰剑竟被一剑斩断！周子陵"噗"地喷出一口鲜血，本命法器被毁，他受了不轻的反噬。
　　另外两人的攻击已至眼前。萧尘身形如鬼魅，轻松避过刀锋，同时墨蛟剑顺势一划，那条鞭子应声而断。
　　"怎么可能？！"三人惊骇欲绝。一个炼气六层，竟能一招破三人合击？
　　萧尘没有追击，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滚。"
　　周子陵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咬牙道："好！很好！萧尘，我记住你了！"丢下狠话，带着两个跟班狼狈离去。
　　萧尘收剑入鞘，心中毫无波澜。这种程度的对手，已不配让他动怒。
　　"啪啪啪。"一阵掌声从院墙外传来。
　　萧尘转头，看到一个身材魁梧的青年倚在墙边，正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青年约莫二十五六岁，浓眉大眼，背后负着一柄巨剑，气势沉凝如山。
　　"精彩。"青年笑道，"周子陵那厮仗着家族势力在内门横行霸道，今日总算踢到铁板了。"
　　萧尘警惕地看着他："阁下是..."
　　"忘了自我介绍。"青年站直身体，抱拳一礼，"内门弟子楚惊天，炼气九层。"
　　萧尘回礼："萧尘，见过楚师兄。"
　　楚惊天摆摆手："不必客气。我观师弟剑法精妙，可有兴趣加入我们'剑阁'？"
　　"剑阁？"
　　"内门弟子自发组成的修剑团体，每月交流剑术心得。"楚惊天解释道，"阁主是内门第一剑修'白子羽'，已至炼气大圆满，随时可能筑基。"
　　萧尘心中一动。初入内门，确实需要建立自己的人脉。而且剑术交流对他完善《太虚衍天诀》中的剑技也有帮助。
　　"承蒙师兄抬爱，师弟愿意加入。"
　　楚惊天大喜："好！明日午时，剑阁见。"说完，纵身一跃，消失在院墙外。
　　萧尘望着他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内门的水，似乎比想象中要深得多。
　　......
　　三日后，子夜时分。
　　萧尘如约来到后山断崖。月光如水，将悬崖照得如同白昼。苏清玥早已等在那里，白衣飘飘，恍若月宫仙子。
　　"你来了。"她头也不回地说道，"决定好了？"
　　萧尘走到她身旁，俯瞰脚下云海："师姐能否先告诉我，太虚秘境中有什么？"
　　苏清玥沉默片刻，道："机缘与危险并存。具体有什么，我也不清楚。只知道那里藏着太虚仙尊的部分传承，以及..."她顿了顿，"关于上古浩劫的真相。"
　　"上古浩劫？"
　　"万年前，修真界鼎盛时期，大能辈出，元婴不如狗，化神满地走。"苏清玥眼中闪过一丝向往，"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浩劫，几乎摧毁了整个修真文明。如今各派修炼的功法，不过是上古时期的残篇罢了。"
　　萧尘心头震动。古玉传承中的《太虚衍天诀》确实玄妙无比，远超玄天宗的任何功法，原来竟是这个原因？
　　"好，我答应你。"萧尘做出决定，"但有个条件——秘境所得，我要优先挑选一件。"
　　苏清玥爽快点头："可以。不过开启秘境需要特殊时机，三个月后的月圆之夜，才是最佳时机。"
　　"三个月..."萧尘暗自盘算，这段时间足够他突破到炼气后期了。
　　"在此之前，"苏清玥突然转身，玉手一翻，一柄银色长剑出现在掌心，"陪我练剑。"
　　不等萧尘回应，她已一剑刺来！剑光如月华倾泻，快得不可思议。
　　萧尘仓促拔剑相迎，两剑相撞，火花四溅。他连退三步，手臂发麻，心中骇然——这一剑看似随意，却蕴含了筑基期的威压！
　　"师姐已筑基？"萧尘惊讶道。
　　苏清玥不答，剑势如潮水般连绵不绝："专心！"
　　萧尘不敢大意，全力施展《太虚衍天诀》中的剑术应对。墨蛟剑在他手中仿佛活了过来，乌光与银芒在月光下交织，宛如两条游龙缠斗。
　　百招过后，萧尘已是汗流浃背，但剑法却在压力下越发纯熟。苏清玥的每一剑都精准地指向他剑术中的破绽，逼得他不断调整改进。
　　"好了，今日到此为止。"苏清玥突然收剑，气息平稳如初，"你的剑术基础太差，从明日开始，每晚此时此地，我亲自教你。"
　　萧尘喘息着，疑惑不解："为何帮我？"
　　月光下，苏清玥的侧脸如冰雕玉琢，她轻声道："因为太虚秘境中危机四伏，我不想带个累赘。"
　　萧尘哑然失笑。这个女人，明明是好意，却偏要说得如此不近人情。
　　"多谢师姐指点。"他郑重行礼。
　　苏清玥微微点头，转身离去。走出几步，又停下脚步："周家在内门势力不小，今日你打了周子陵，他兄长周子枫不会善罢甘休。那人已至炼气大圆满，随时可能筑基，你...小心些。"
　　萧尘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嘴角微扬。这位冰山师姐，似乎没有表面那么冷漠。
　　抬头望月，萧尘握紧墨蛟剑。三个月后的大虚秘境，将是他真正腾飞的起点。而在此之前，他需要变得更强，强到足以应对任何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