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设不对全白费》蝴蝶青

49、第49章

　　“不……不用谢，这是我自己想做的事。”周挽迟迟说道。

　　“请问你是明总所说的关键证人吗？”记者将话筒和摄像机伸到刚从屋里出来的人面前。

　　安置好魏安的小旸从里屋出来，看着面前的仗势整个人愣了一下。

　　他微微回神，支支吾吾说：“我，我不知道你什么说什么，也不认识你们口中说的人。”

　　他貌似很忌讳摄像头，左右躲闪着，可摄像头却像盯上了他的鬼，怎么躲都躲不掉，他只得被堵在墙角缩成一团。

　　一时间场面焦灼。

　　明松钦站在外围双手环胸，神情漠然，一副看好戏的架势，丝毫没准备上前帮忙。

　　“不去帮帮他？”顾宁问。

　　“等等。”明松钦说。

　　顾宁知道，他还在记恨，记恨魏安和小旸两人算计过林洛。

　　就他俩让林洛吃的苦，还差点害人有生命危险，多少是应该吃点苦头。

　　他轻轻叹了口气，心想真是一出上好的苦情戏，要不是是真实发生的，搞不好还能因为狗血程度上个黄金档。

　　那声轻摸的叹息被耳尖的明松钦给听见了，面部肌肉又绷紧了一个度，转向顾宁，凉飕飕道：“怎么，这就心疼了？”

　　顾宁莫名其妙，“胡说什么，想吵架直说。”

　　明松钦冷笑一声，“你之前不是喜欢人家来着，现在看他被欺负，你能不心疼？”

　　顾宁：“我什么时候喜——”他转念一想，试探道：“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明松钦没说话，但是阴沉的脸色和白眼足够说明事实。

　　顾宁调笑道：“真吃醋了？你至于吗，心眼儿怎么就这么点儿大，”他指尖点在小拇指末节上，“吃醋就直说呗，还想让我哄是怎么着？”

　　“你以前碰到情敌也吃醋？都怎么自愈的，跟我说说呗。”顾宁不依不饶凑到他跟前，贱兮兮道。

　　“我tm情敌海了去了，泡醋缸子里都不见得够，还吃醋。”明松钦硬邦邦道。

　　“怎么，你之前的对象生气了你还哄的？”明松钦冷冷看了他一眼，眼里却闪着跃跃欲试的星火，“那我……”

　　“那可说不定了，”顾宁忽然转过身，故意逗他，“我也不是谁都哄，得看看喜欢的程度。”

　　“你嘛，”他话音刻意拖得很长，然后挑眉道：“暂时还不够格。”

　　小旸被围在角落里，脸色很难看，嘴里自言自语说着些什么，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林洛在人群里扒开一条道，挤了进去，周挽紧随其后，他矮身蹲在小旸身边，周挽就在他俩周围支出一片安全的空间。

　　“你怎么了？”林洛拍了拍小旸。

　　他抬头时唇色发白，额上冒起了大颗大颗的汗，挪过来的视线失焦，吓了林洛一跳。

　　外围的明松钦二人也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对。

　　顾宁视线不经意扫过去时，被缝隙中小旸的脸色吓了一条，下意识蹦出一句脏话，赶紧上前帮忙先支开了记者们。

　　险些搞出人命，顾宁想想都后怕，瞪了明松钦一眼。

　　几人围坐在魏安家堂屋的四方桌前。

　　林洛倒了杯热茶递给小旸，一口热茶入胃，他唇色才稍有血色，三十来度的天里，他淋漓不尽的冷汗也算是止住了。

　　小旸虚弱地朝林洛道谢：“刚才，谢谢。”

　　林洛从他躲闪的眼神里迅速察觉到些什么，问道：“你害怕人多？”

　　小旸握着茶杯的手一顿，最后还是郑重点了点头，“一年前家里人围着我轮番劝说让我跟小安分手，不照他们说的做就把我关在一间黑屋子里。”

　　林洛抿唇，跟周挽投来的视线相撞，两人都想起了关于小旸的调查资料。

　　“后来就一直这样了，”小旸扯起一个无力的笑，“你们别跟小安说。”

　　顾宁不解道：“你照他们说的做不就好了，何必瞎受那罪。”

　　林洛在一旁扯了他一下，顾宁扫了他一眼，继续说：“那你现在出来了，是不是就意为着，你先放弃的魏安。”

　　小旸沉默了一下，“是他先放弃的我。”他的声音就像跨越了很远的时间和距离，悠远又漫长。

　　“如果那时候我足够坚定……”

　　他垂眸叹了口气，“因为不肯屈服，我一直被管着，手机也被收了，失去了跟小安的所有联系。”

　　“回家之前我跟他说过，我决不可能放弃，让他等我回去……”

　　他顿了一下，“可等我能回去的时候，发现他已经退学回家了。”

　　“同学们都说我刚走他马上就主动退学了，再然后，等我来到水合村，他就已经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他十指没在发丝间，抱着头满是懊悔，“……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不肯等我，一刻都不愿意等，明明说好了要一起面对。”

　　顾宁冷笑一声，“等你？等你到什么时候，等到死吗？连你自己都不知道的期限，凭什么要让别人等你。”

　　“你直到现在都没意识到自己有问题，反倒把罪过推到了别人身上，你的喜欢是有多了不起？”

　　他一句话就戳中了小旸的痛处，连一直没说话的明松钦都忍不住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你知不知道魏安变成现在这样是为什么？”林洛问道。

　　他们现在唯一能接触并且攻陷的“敌方”人物只有魏安，要想攻陷他，得知己知彼。

　　小旸稳定了一下情绪，答道：“他父母是被他逼走的。之前我也不明白为什么，直到后来从你那儿得知他背地里都干了什么，才意识到他是想以绝后患。”

　　“为了更好进行他的‘谋划’，甚至不惜跟危险人物合作。”

　　“就连你，也是他‘谋划’中的一步？”林洛问。

　　他想起了关于魏安的传闻，他疯得突然，也正常得突然，在自家门口捡到小旸突然，就连与小旸重逢后的改变，也很突然。

　　“也许吧，”小旸说：“我倒希望你们从来没来过，”他忽地笑了一下，“那样哪怕他是在骗我，我们也度过了一段很快乐的时光。”

　　“那段时光里，他能尽情做他自己想做的任何事，而我需要做的，就只是在一旁鼓励他做自己喜欢的任何。他幸福开心，我就看着幸福的他，然后汲取到幸福。”

　　林洛心中一时间五味杂陈，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人的情感是这个世上最复杂的东西，前一秒可以恨得要死，下一秒就能喜欢得要命。

　　同情能与鄙夷交织，爱恨亦是此起彼伏。

　　“那你的属性……是怎么回事。”林洛不动声色侧目瞧了眼门边被风吹出动静的帘子，以及帘子边上的黑影，问道。

　　小旸苦笑，“既然我们俩都是Omega才不被接受，我想着如果我变成Beta是不是就能被允许一点，哪怕只是一点点。”

　　不是任何人都能成为Alpha，就连后天改造也是。

　　生挖腺体、吃各种药，吃了吐，吐了又继续抓一大把药强塞下去。

　　那感觉，只有亲身体验过的人才知道。

　　而他并不把这些当回事，也觉得没必要一点一滴都告诉魏安。

　　那是他能跟魏安在一起的希望，即便是死局，他也绝不回头。

　　众人皆无话可说，长久的沉默成了大家的心照不宣。

　　“等事情结束之后，他会怎样？”小旸开口道。

　　没有人能回答他这个问题，但是在座每个人，包括他自己心中，都有着一个差不多的答案。

　　小旸轻笑一声，又叹了口气，除去他们来之前他跟魏安两人过的那段安生日子，这是他第一次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原来把心里所有的事全都吐露出来，当个“透明人”，感觉也还不错。

　　过了很久，小旸说:“没事，我陪着他就是了。”

　　话毕，帘子后面也紧跟着一声及轻的响动。

　　林洛稍稍侧目，没转过头去，说：“都听清楚了吗？”

　　帘子后面沉寂了一会儿，而后，走出了一个身影。

　　林洛看着走出来的魏安，不合时宜地笑了一下，对他说：“结局貌似是我赢了。”

　　这是他跟魏安两个人的博弈，在场没有人能懂这句话的含义，也只有魏安能从小旸刚才的话里得到释然。

　　他朝小旸走去，蹲在他跟前，颤着手抚上小旸的脸，“你怎么那么傻……”

　　“我最恨的根本就不是你的一去不回……”

　　连声音都跟着打了颤，哑着嗓子说：“你一走我父母就得到了消息，他们觉得丢人，直接来学校要把我接回家，我想等你来着，真的。”

　　“我在学校外面的宾馆拖了整整一周，所有人都说你不会再回来了，可我不信啊。”

　　他眼眶通红，里头蓄了许久的泪不受控制滑落，“我偏要等你，直到第七天传来了你要出国的消息，我才意识到你真的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魏安瞪着眼，拼了命地不想让眼泪掉下来，可眼泪偏偏就是不听话，断线的珍珠项链一样。

　　“我是恨你不守承诺，恨你薄情寡义。”他的手顺着小旸的脸滑到了他的后颈上。

　　在那块凹下去的皮肉上狠狠按了下去，“可最恨的，还是你没站在我这边一起对抗AA、OO、男男、女女不能在一起的破规定。”

　　他恨小旸的背叛，恨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更恨自己的心疼。

　　所以他只能不断地折磨小旸，也不断地折磨自己。

　　小旸悬在半空的手微微发抖，不知道该怎么落在魏安的身上安慰他。

　　魏安用力抹了把脸上不争气的泪，转向林洛，总算能坦荡地笑开了，“你赢了。”

　　他从兜里拿出那张林洛和前男友的照片，以及迁坟的协调书，递给周挽，“这是输给你的。”

　　而后又把手机丢给了林洛，“还有你的。”

　　“这里面有我跟他们联系的全部信息和记录，你自己找吧。”魏安说。

　　“这场戏、买卖要想促成，不是件简单的事，须得好几方的协同合作，这个你们应该知道的吧。”

　　魏安解释道：“所有涉及这件事的人分成了两批，万意鸣和李老板两人属于买卖方，是一组，安导和林二毛属于替他们善后、掩盖，顺便导出他那场戏的，是另一组。”

　　“为了以后就算不幸被抓，也至少能够钻些空子逃掉，他们两组人之间不会直接联系，都是通过我这个中间人来联系对方的。”

　　他看了眼明松钦，“这事明总你是知道的。”

　　明松钦沉默着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严格来说，魏安不是完全的林二毛方的人，也不会真为明松钦所用。

　　他算是双面间谍，安导找林二毛帮忙，林二毛就找到了村长的“女婿”魏安，用魏安和村长女儿的假结婚威胁他入伙。

　　至于明松钦，自然是使了些比林二毛的威胁更厉害的手段，才从魏安那儿套了消息。

　　在今天之前，魏安一直是偏向林二毛那边的，给明松钦的消息半真半假，也不会真在关键时刻帮他们一把。

　　毕竟，他的目的就是要世界混乱不要命。

　　魏安起身牵起小旸，还没走几步，像是想起来什么，忽然转过身，对林洛说：“对不起，洛哥。”

　　而后视线挪向其余几人，最后还是秉承着各自有各自的命，没将话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