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
-
裴知许到地先气了下自己，之前闻子钰说要给他录个指纹，裴知许当时嫌麻烦就没录。
搞得现在还要病重老弟给自己开门。
按下门铃，裴知许以为高低得等会，没成想，几秒不到，这门就开了。
刚还在视频里咳的天花乱坠的弟弟此刻就站在门前，见是他，兴奋地喊了声，
“知许哥！”
“你终于过来了。”
裴知许愣了下，手覆到他额头上，
“怎么样，还烧吗？”
闻子钰抻着小脸，任他摸。
“感觉不是很烫了，自己量体温了吗？”
裴知许进来换鞋问道。
闻子钰道：“量了。”
“多少？”
闻子钰朝他笑了下，
“不到38℃了。”
“降这么快？”
“那可不，你一来啊，我这病什么的就全好了，”闻子钰说着拉裴知许坐到沙发上，顺势就偎他怀里去了。
裴知许：……这娇撒的真是无缝衔接啊。
任他偎了会，裴知许到底把人扶正了，
“你把体温计拿来，我再给你量量。”
闻子钰应了声‘好’，颠颠地跑去拿了，裴知许又在他身后问，
“家里还有感冒药吗？”
闻子钰回了声什么，裴知许没太听清。
给小孩再次量完，裴知许这颗心总算放回肚子里。
看来情况确实没他想的那么糟糕，主要还是，刚才视频里这小孩表现的也太……
就这演技，日后不进内娱真是可惜了。
似乎看出他在想什么，闻子钰弱弱道：
“我刚才真的烧得挺高的。”
闻子钰一双狗狗眼，湿漉漉地望着他，
“而且我叫你过来，主要是为了王妈好。”
这话怎么说？
“王妈去看她孙女的事我可没跟任何人说，但我发烧这事，爸好像知道了，我怕爸待会要问，万一要是爸真问起来，一听王妈不在，你想啊，”
闻子钰怕怕的说，“万一爸一生气，把她给开了，那她家里可就少了笔很大的收入哦。”
裴知许听得有点愣。
闻子钰今年是14岁吧，他应该没记错，但怎么总感觉这小孩心智成熟的，都可以直接入职裴峻臣公司，给他当特助了呢。
“你啊，”裴知许点了下他的小鼻头，“想这些有的没的，还是先把你这小身板照顾好吧，别真高烧了，到那时，别说什么王妈了，你爸一发火，全家人都得跟着遭殃。”
闻子钰嘻嘻的笑，
“才没有呢，爸很温柔的，你以后就知道啦！”
裴知许：？
什么叫我以后就知道？
闻子钰眼珠一转，
“知许哥，我腿有点软，你扶我去趟卫生间吧，我想上厕所。”
裴知许看了他一眼，干脆弯腰捞过膝盖，把小孩直接抱了起来。
“起飞了，大少爷。”
闻子钰在他怀里‘咯咯咯’的笑。
等他上完，闻子钰又叫了声‘知许哥’，裴知许在门口问了下，没得到回应，干脆推门进去。
谁知，门刚推开，搁在洗手池上的一个水桶直接翻了下来，裴知许没防备，半个裤腿都溅湿了。
闻子钰先是惊呼了声，而后弱弱问：
“知许哥，你没事吧？”
没事肯定是没什么事，又没伤到哪，就是这湿裤子贴在腿上不怎么舒服。
闻子钰赶紧道：
“我记得衣柜里还有几件爸之前穿过的睡衣，知许哥，你稍等啊，我马上给你拿过来！”
裴知许刚想说，不用，小孩已经侧着身跑出去了。
……这腿也不软啊，裴知许纳闷的想。
闻子钰拿了套丝质睡衣过来，确实是男款，而且看长度，好像跟他身量也差不多。
穿肯定是能穿的，就是……
似乎是看出他的犹豫，闻子钰赶忙道：
“知许哥，你放心，这衣服爸之前就穿过一次，后来我让王妈送了干洗。”
“绝对是干净的，你就放心穿吧。”
裴知许顾虑的，压根就不是干净不干净。
但看着小孩殷殷期盼的目光，也知道这孩子天生敏感，裴知许不好伤他的心，只得牙酸地把他手上那套睡衣拿了过来。
闻子钰贴心地替他关门，
“知许哥，你顺便冲个澡吧。”
小孩头卡在门缝间，可怜兮兮地说，
“王妈不在，我一个人不敢睡，知许哥你今晚可要陪我一起哦。”
说完，不等裴知许说话，直接把门关上了。
裴知许：……总有种像是被套路的感觉。
裴知许洗完出来，闻子钰已经不在客厅了，他擦着头发往卧室走。
卧室门没关，闻子钰坐在床上看见他了，立马招手让他进来。
裴知许走近，
“你干……”
就听见裴峻臣的声音传了出来，
“要按时吃药知道吗？”
闻子钰嗯嗯应着，以口型跟裴知许说‘我在跟爸打视频呢’。
裴知许立马噤声，也以口型回道‘那你们聊’。
说着就要转身离开，可惜，他刚转身，那边裴峻臣就问，
“王妈呢？”
裴知许一下立住了，闻子钰也开始支吾，
“嗯，她，王妈她……”
“诶对了，知许哥，王妈去哪了啊？”
裴知许：……我谢谢你啊。
“知许？”裴峻臣的疑惑不像是假的，
“他怎么在这？”
闻子钰立马把屏幕转了过来。
裴知许就这样，在穿着裴峻臣睡衣，发梢还时不时会往下滴水的情况下，出现在了对面的屏幕里。
闻子钰背着手机，一个劲向他挤眉弄眼。
裴知许好半天才找回自己声音，
“哦那什么，那个，王妈啊，对王妈在厨房给子钰炖鸡汤呢。”
“对，鸡汤，炖鸡汤呢。”
“一会就端过来了。”
裴知许也不知道该编什么瞎话了。
他小幅度瞥了眼屏幕，就快速把眼挪开了。
而对面，过了好几秒，都没再出声。
闻子钰叫了声，‘爸？’
裴知许能明显听到裴峻臣轻叹了声，这才慢声说道：
“你跟你母亲，确实有几分相像。”
裴知许：……忽然幻视杨不悔。
我是谁，我在哪？
怎么办，脚趾发麻的想扣穿地心。
挂了视频，闻子钰甜兮兮地说道：
“知许哥，王妈要是知道你帮她圆了谎，她们全家都会感谢你的！”
裴知许：……
谢谢，人还在麻。
裴知许看着闻子钰在床上滚了一圈，一派天真的模样，就算再迟钝，也感觉出了点异样。
闻子钰滚了半圈，忽然瞥见了裴知许看他的眼神，这下不滚了，一秒坐正了起来。
“知许哥？”
裴知许还是那么看着他，心里的感觉很强烈，但这份猜想又实在过于匪夷所思，搞得他根本张不开这个口去问闻子钰。
闻子钰又叫了声，“知许哥？”
裴知许在心底终是一叹，
走近床铺，“赶紧睡了，明天不上学了？”
闻子钰愣了下，这才笑着一头栽下去，又滚了半圈，这才滚进被褥里，把自己裹好了。
裴知许关了台灯，也躺下了。
过了几秒，闻子钰转过头，小小声的问：
“知许哥，你睡了吗？”
裴知许：……你看我睡得着吗？
“没，怎么了？”裴知许不咸不淡地回。
闻子钰干脆侧过身，盯着他侧脸的轮廓，眼眸深深地，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把身体重新躺正，
“知许哥，我们班那个叫王睿扬的同学，你还有印象吗？”
王睿扬？
裴知许想了下，想起来了。
“他不是……”
“嗯，就他。”
闻子钰隔了几秒才道：
“虽然我俩不对付，但有的时候，我还是挺羡慕他的。”
裴知许没应声，转头看了眼闻子钰。
闻子钰天生脸小，这身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都14岁了，还是没怎么发育。
这会把半张脸埋在被褥中，看起来更显小了。
裴知许不自觉就把声音放轻了，
“为什么这么说？”
“就是觉得像他这样的人，都会得到父母无条件的疼爱。”
裴知许心里咯噔了一下，
“其实，这种疼爱，你也有。”
闻子钰一瞬转过来，眼眸晶亮，
“嗯，我知道了，你跟爸也都特别疼我，爱我！”
裴知许无声笑了下。
“只不过他现在还有一个完整的家，”闻子钰望着天花板，慢悠悠道：
“没关系，以后，我也会有。”
裴知许没说什么，只道：“睡吧。”
……
第二天一早，裴知许送闻子钰去了学校。
裴知许原以为这小家伙感冒可能就是衣服穿薄了，要么就是晚间踢被什么的。
原来不是。
办公室内。
几个少年围成个半圆，全都低着头。
裴知许透过缝隙能看到他们前方坐着个中年男人。
面相很普通，就是这地中海实在优越，一看就有教导主任的王霸之气。
果然，领他们进来的王老师叫了声，
“严主任，闻子钰跟他家长也到了。”
严主任嗯了声，围他身前几位一听这话，齐齐转头看来。
被主任一声喝又全都把头低下了。
裴知许看到个眼熟的。
忽然预感到什么，朝闻子钰看了眼。
闻子钰收回落在王睿扬身上的视线，见他看来，表现的比他还要懵懂。
但裴知许有点不信了，他以眼神询问，‘怎么回事？’
闻子钰小幅度摇摇头，就听王老师道：
“说吧，前天晚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老师！”王睿扬刚出声，王老师点了下他身边那位，“蒋云帆你来说。”
王睿扬住了嘴，愤愤看了眼王老师，更加愤愤地盯了眼闻子钰。
闻子钰畏惧地往裴知许身侧躲了躲，换来严主任厉声对王睿扬道：
“往哪看呢！把头低下！”
“蒋云帆，你说！”
裴知许见那个叫蒋云帆的抖了下，刚偏头，严主任就厉声道：
“叫你说那晚的事，你老看他做什么！”
蒋云帆吓得干脆把头埋的低低的，声音也细若蚊呐，
“主任，那晚的事，我真不记得了。”
“你才多大，你不记得了，啊，”严主任厉声，
“你是不记得了，还是不敢说？”
“现在闻子钰的家长也在，他本人也在，你们别以为靠拖，靠一句不记得，就能蒙混过去！”
“这次的情况已经不是你们单纯欺负同学那么简单了！”
“主任，我们没有欺负他！”王睿扬大声道。
说完狠狠地看向闻子钰，
“闻子钰，你说，那晚我们欺负你了吗！”
“没，”闻子钰触上王睿扬的目光，眼神闪了下，然后看向严主任跟王老师，小声道：
“没有，主任，王老师，他们那晚没有欺负我。”
严主任目露疑惑，而王老师则立马道：
“没事的子钰，你不要怕，你家长，老师们都在，那晚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只管说出来就好，老师们一定会帮你的。”
“闻子钰，你他/妈能不能别装了，你自己说说，前天晚上我们连你一根毛都没碰到，搁这装什么装呢，”王睿扬上下打量道：
“再说了，你这也没受伤啊，老师，主任，你们搞什么呢，是不是搞错了？”
“我看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王老师厉声道：“不是你们还能有谁，难道那锁能自己锁上？”
王老师把目光扫向一旁。
裴知许这才注意到，在角落里还站着个人，看他穿着，应该是学校的保安。
“小孙，那晚是个什么情况，你来跟我们说说。”
小孙根本不敢抬头，他太知道能上这所学校的，都是什么家庭背景的小孩。
围在这里的，哪个他都得罪不起。
似乎看出他的顾虑，严主任直言，
“没事小孙，就把你那晚看到的情况，如实说出来。”
小孙瞥了眼严主任，见他点点头，这才敢壮着胆子说道：
“那晚正好轮到我当值，起先都是好好的，大概在晚上十点多钟吧，因为规定是每四十分钟巡逻一次，所以那会差不多是十点半，我巡逻到实训楼那块，就见，”小孙抬眼看向闻子钰，小声道：
“就看见这位同学从实训楼里走了出来。”
“因为学校有明文规定，晚自习结束后，学生是不准留在教学楼里的，况且那边是实训楼，不要说晚上了，就是白天，都没什么人过去。”
“我感觉不太对，就问他是怎么回事。”
小孙说到这，抬头往王睿扬那边看了眼。
几个少年的目光也都一错不错地盯着他。
小孙嘴皮蠕动两下，到底说了出来，
“就，就这位同学，”他指着闻子钰，
“他说，他们同学几个闹着玩，把他锁在教室里了，他才从窗户里爬出来。”
“我当时吓了一跳，然，然后，这同学走前还跟我说，这事让我不要告诉其他人。”
听到这，裴知许眼里露出了震惊。
而同样震惊的，还有王睿扬他们几个。
“你在说什么？”
“他妈的，你说什么屁话呢！”
“谁锁他了，我们没有锁他啊，我们只是……”蒋云帆说到这，忽然说不下去了。
严主任厉声道：
“你们只是怎么了？蒋云帆你刚才不是还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蒋云帆一下低下了头。
王老师俯身在严主任耳边道：“主任，情况大概就是这样。”
蒋云帆离得近，听到这句后，又猛地抬起头，
“主任！王老师！情况不是这样的！”
“我们真的没有锁他，我们就只是，就只是……”
蒋云帆偷偷看了眼王睿扬，最终还是鼓起勇气道：
“我们就只是把闻子钰拽到实训楼后面，骂了他几句。”
“是啊，王老师，我们就只是说了他几句，之前游学活动的时候，他让睿扬难堪了，这事当时我们都在场，所以后头我们就想着找个机会教训他一下。”
“但是我们真的没有锁他啊。”
“别说锁他了，我们连碰都没碰过他啊。”
“就是就是！”
“我们都知道这小子阴得很，平时蔫坏蔫坏的，大家最多就是推了他几下，但肯定都没动手，就怕留下什么痕迹，再让这小子反咬一口！”
“是啊老师，我们真的没有打他，更别说把他锁在教室了。”
“是啊老师，真不是我们做的。”
“我们也不知道他怎么就被锁在教室了。”
“王老师，严主任，真的，”蒋云帆说到这，感觉都快哭了，“我们真的什么也没做。”
这期间，王睿扬未发一言，在众人的急切辩白中，他就那么静静地注视着闻子钰。
而同样，闻子钰的目光也一直在静静地凝视着他。
严主任被这些叽叽喳喳的声音吵的实在头疼，
“够了！”
“你们还在这瞎叫什么，现在事实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
这一声吼，让麻雀们都噤了声。
但顷刻间，麻雀们叫的更激烈了。
人可以为自己做错的事买单，但要为自己没做过的事买单。
窦娥听了都得喊声冤。
裴知许见严主任跟王老师头对头，低声交谈了几句，然后一招手把闻子钰叫到了跟前。
闻子钰听他们说了几句后，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严主任‘诶’了声，王老师则摸了摸他头，脸上泛着母爱的光。
眼神中既有欣慰又饱含心酸。
“刚才我们问了子钰的意见，都到现在了，他还是说，那天晚上的事，跟你们几个没有关系。”
“你再看看你们几个，啊，有没有一点担当，小小年纪做的这叫什么事，还把同学锁在教室里，这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我告诉你们几个，也就是万幸，那天晚上没真的发生什么事，子钰就是着了点凉，要万一，我跟你们几个说，”严主任恨铁不成钢地点着几人的头，
“要真是万一，把同学伤着了摔着了，我看你们几个怎么收场！”
几个少年听到闻子钰并不追究后，脸上的表情纷繁复杂。
有庆幸的，有疑惑不解的，有灰溜溜把头低下的，更有甚者，委屈得快要哭出来了。
裴知许扫过这一张张各有千秋的脸，最后目光定格在王睿扬脸上。
这少年跟闻子钰一样，算发育比较滞后的，看着可能就比闻子钰高半个头吧。
此时那张稚嫩的脸上，一派平静，平静的不太正常。
等众人情绪稍有缓和后，在静下来的办公室内，忽听一声冷喝从少年紧抿的薄唇间嗤出。
“闻子钰，真有你的，”王睿扬平静道：
“我当真小看你了。”
“说什么呢！”严主任立马道：
“你们几个还不快跟闻子钰同学道歉！”
几个少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一起把目光投向王睿扬。
王睿扬又是一声冷哼，直接拨开众人朝外跑去。
裴知许站在靠近门口的地方，王睿扬跑过去时嫌挡道，还动手推了他一下。
王睿扬愤恨道：
“道歉？道个屁的歉，我们本来就什么都没有做！”
“闻子钰，我告诉你，你别得意。”
“咱们走着瞧！”
“你这兔崽子！”严主任气急，立马追了出去。
其他几个学生又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样子也要开溜。
王老师立马道：“还有你们几个，别想跑，过来挨个跟子钰道歉！”
被堵住去路的几人再次相互看了眼。
这时，闻子钰开口了，
“算了王老师，”他小小声道：“我相信他们也不是故意的。”
说完，率先把道让了出来。
几人再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全都低着头从闻子钰身侧快速跑了过去。
各个都像夹着尾巴落荒而逃的丧家之犬。
闻子钰目光平静地从几人身影上掠过，最后看回王老师，还浅浅地笑了下。
看着闻子钰那个浅淡的笑，裴知许脑海中忽然回荡起一句话——
‘只不过他现在还有一个完整的家。’
这是昨晚闻子钰看着天花板念叨的。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一下子爬上了裴知许脊背。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 21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