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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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珺一怔，唇角随即涌上一抹客气的笑，“文先生？”
文运之坐在原地，他站起来的动作看起来有些僵硬，清减了些的脸庞露出了个稍微有些奇怪的笑，“……公主。”
项珺看他这种反应，若有所思道，“我听谢大人说文先生自此要效忠谢大人麾下了？”
文运之脸色更不自然了，悻悻笑了下让开门口的位置，只是站着不做声。
项珺看了眼站在一边的小红，问：“先生会饮酒吗？”
……
项珺很少喝酒，宫里大多都是尝不出什么酒味的，这酒一进口就尝出烈来，她喝了口就搁置在那里不动了，文运之似乎也不太喜欢这酒，尝了点也放下。
两人一时间相顾无言，项珺又想起谢尧臣那句两个大吴人喝点酒想起故国抱头痛哭，没忍住笑了声。
文运之惊疑不定，项珺觉得他现在像个惊弓之鸟，做了与文人清骨截然相反的选择看到别人一点疑似轻视的举动就疑神疑鬼。
“我没想到能写出《讨蛮族檄》的人居然这么轻而易举投靠燕人。”项珺微笑，“今天在谢大人那听到文先生的名字实在惊讶，还以为我听错了，没想到出来又遇到了先生。”
文运之脸上有轻微难堪的神色为自己辩解，“乱世身不由己……”
“确实。”项珺肯定了他的话，“乱世如果连命都顾不好又哪来的志向，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也是这个道理，先生是读书人，想必比我懂的多。”
见项珺应和了自己的观点文运之脸上那点难堪的神色的和缓下来，“谢大人倒是十分惜才。”
那你知道你的谢大人跟我说你收拾一顿就老实了吗。
项珺暗暗想。
“府中人管教的也颇好。”文运之看了眼站在一旁等吩咐的小红随口夸赞。
项珺手微微一顿，“小红是吴人。”
“啊……”文运之看起来有些惊讶，又不是那么惊讶，“怪不得。”
“不过几天没见文先生看起来清减不少。”项珺假意关怀道。
文运之慢慢叹了口气，“这几日心里纠结，虽然谢大人在饮食上并未苛责，是我自己吃不下，总觉得……”他犹豫着看了眼小红才慢慢开口，“总觉得对不住大吴。”
项珺正要宽慰几句，小红委身在项珺耳旁轻声开口，“姑娘，我去看看厨房里熬着的粥罢？”
项珺看了眼她，这姑娘似乎看出了文运之对她身份踌躇，有意给文运之这个文人点倾诉的空间，她也就顺势摆摆手让她去了。
小红关上门，一旁文运之看起来情绪有些激动的站起来在房里绕了几圈，又走到门前侧耳听了听才绕回来，压低声音难掩愤怒，“公主难道就要跟这个谢狗贼为伍吗？！”
小红一走文运之顿时换了副面孔，称谢尧臣为狗贼，称燕人为蛮夷，赫然又是那个写出《讨蛮族檄》的文运之了。
果然，她就说，既然能跟着一群旧臣反燕复吴还能写出那种舌锋如火的文章的人怎么会如此简单的屈服。
项珺故作惊讶，“……文先生你？”
文运之满目愤慨，“我如果不假装屈服怕是早被谢狗贼杀了！看着礼贤下士实则步步紧逼，他谢尧臣难道不是中原人？身为中原人为蛮族卖命！他也不怕百年后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可我是女子，无自保能力只能依附他过活。”项珺实在无奈，“我又能怎么办？当初在青州见了你们一面谢尧臣对我疑虑重重，我实在是……”
……既然文运之到了燕京迟早会见到项诚、项柏或是其他项氏子弟，要是有了男丁，难道他们还会管自己的死活么？
项珺想，他们不会管自己的。
文运之面对这女子一类的言论避之不谈，项珺心里冷冷笑了声。
果然，这种人男尊女卑刻在骨子里，哪怕剩下的男丁是个废物，只要是个男子就好。
她难道能把项氏剩下的男丁全杀干净吗。
文运之只是说，“我还能联系到他们。”他说完这句又不吭声了，项珺只好主动开口问，“联系到他们后呢？”
文运之：“……”
文运之略沉默几秒，还是开口道，“原本打算从青州开矿来作为长期招兵买马的银子来源，可惜，这一炸仅凭借我们的能力是没办法再把那个矿山打开了，银子只能再想办法。”
等等……
脑中灵光一闪，项珺立马抓住了那丝丝缕缕的想法，毫不犹豫开口，“你能联系到王元他们？你们有多少人？”
文运之略算了下，“能到青州的人不足三千。”
项珺：“够了，你们没法开矿，李家能开，我帮你们混进去，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等他们开好，你们在里边观察，最后直接抢。”
文运之有些惊讶，“抢？”
“是，抢。”
项珺越想越觉得可行。
李燸代表着李家人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消息，她大可以借用谢尧臣的名头让他们自乱阵脚去开矿，先让这些大吴旧臣潜伏进去筹划路线，等开好了矿让这些大吴旧臣直接去抢。
借着姓氏便利利用他们为自己增添筹码也大有可行的余地。
这计划不论是从李家、谢尧臣、这些大吴旧臣乃至项柏项诚这些项氏子弟都是重要一环，人心瞬息万变，一环出错则全盘皆输。
她有的忙了。
*
文运之绕过长廊，猝不及防撞上某个身影，那人明显在这必经之地等他，“如何了？”
“不出所料。”文运之说。
一切猜中甚至都往他预定的地方发展分毫不差谢尧臣的神色却不见任何舒缓，他只是冷冷评价，“还是没见过世面。”
打交道的人太少，也没经事，这么轻易的中了套，用她一趟让她去奔走也不算冤了她，总要自己长记性的。
凡事最忌讳的就是自认为。
文运之抬头瞥了眼在廊上似乎成一尊雕像的谢尧臣，再次低下头不吭声了。
谁说文云之这种人就有文人骨气呢？不是项珺自己以为的么。
谢尧臣看着眼前低着头的文运之神情无波无澜。
乱世书信不通各自为政，一道《讨蛮族檄》却名满天下，文运之三个字世人皆知。
这是如何做到的？
文运之是个极聪明，极会为自己运作的人物，一切的名声都是自己维持出来的。
这样一个人会一定坚持为已经亡国的大吴？
不过是为自己套一层忠君爱国的名声罢了。
谢尧臣轻轻摆了摆手，文运之干脆利索的离开了。
谢尧臣慢慢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跛脚，借着衣物的遮掩动了动，仿若无事一般没有任何滞涩的走路，等走到院中又遇到健步如飞端着木盘的婢女。
他一招手小红就停了下来，盘上的粥盖被掀开，谢尧臣瞥了眼重新盖上不冷不热道：
“下次煮粥多给她加些远志[1]。”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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