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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第八十一章 替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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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元嘉虽已苏醒，但幕后主使者还未找到，为了避免对方再下毒手，他只召见了王崇等机要大臣加以安抚，对外仍称病不上朝。
而远方的平西边境，一直在试探的夜寻终于发起了正面进攻。
陇州城内，吴顺拿着战报一脸严肃：“将军，夜寻的进攻一次比一次凶猛，昨日伤亡已经超出了我们的预计。如今平西聚集了近二十万大军，战时物资流通不畅，百姓还要生活，若夜寻宁死不退，恐怕会多生变数。”
齐烨梁摩挲着刀柄。吴顺所言不假，大璋的二十万大军中，除了平西军，其余调过来的士兵缺少与骑兵作战的经验，死伤的确超出了将领们的想象。不过夜寻亦没有占到便宜，他们的战士虽然勇猛，可再强悍的勇者都难敌群攻，伤亡亦不在少数。
两方几轮冲杀后，战局一时间陷入了僵持。按常理而言，这样的僵持对大璋有利，可齐烨梁的直觉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吴顺，你确定夜寻此次出动了二十万人马么？”
吴顺一怔：“战前虚报乃是常事，可就算没有二十万，经历了三次增援，十数万总是有的。若无人数优势，祝大将军当时也不会守得那般辛苦。”
两军对垒，为了造势，往往会虚报己方的人数，夜寻号称二十万大军，大璋对外亦称集结了三十万兵马，实际来了多少人那就只有双方自己知道了。
齐烨梁征战多年，以往日的经验，他认为夜寻此次出动的人马不足十万。
但这怎生可能？乌摩与其他边境部族首领不同，不会低估中原王朝的战斗力，这般大张声势，结果就调了十万人，任凭他们的战士再凶猛，人数的巨大差距之下，夜寻不可能取得胜利。
打一场必输之仗，乌摩图什么？
还是说，乌摩将赌注全部压在了京城的暗线身上，赌齐元嘉必死无疑，尔后趁他们内乱之时以少胜多。
齐烨梁望了眼远处，他还未收到京城的来信。虽然他相信江怀乐的承诺，可心底的忐忑仍未消失。
“明日对垒，主力军你来指挥。”齐烨梁吩咐吴顺。
吴顺意外地指了指自己：“我？”下一刻，他忽然明白了齐烨梁的想法：“将军，你莫非要动用那个？”
“是。”齐烨梁肯定了吴顺的猜测。
“可您之前不是打算要将那个留到最后，以求一击制胜吗？”
“改变战略，不藏了，打。”
吴顺想不通齐烨梁为何突然改变了策略，但他以齐烨梁马首是瞻：“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翌日，晴空之下，暂时休息后的两方人马再一次在黄沙中遥遥相望。
大璋率先吹响了进攻的号角，吴顺领着大军朝夜寻骑兵直冲而去，两方在半道相碰，沙尘立刻染上了血红。
两方在半月内交手数次，对对方的战法都有一定了解，开战不久，夜寻就觉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今日怎地是吴顺主攻？”何中宴在阵中远远望着。
他身旁的乌摩皱起了眉头：“那摄政王约莫又要耍心眼，让前面的别冲太急了，小心些。”
乌摩的直觉没有错。
原本正面进攻的大璋主力随着吴顺的一声号角，兵分两路，从直线猛攻改成了横向压制，一支穿着银色甲胄的骑兵从分开的大军中疾冲而出，领头的正是齐烨梁。
这支银色骑兵的战甲异常轻薄，重量上的优势让他们行动起来比夜寻人快了近一倍。
“他们怎么那么快？！”
“不知道！”
“变队，快变队！”
“来不及啊！”
夜寻人被这支突然杀出的迅捷之师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们引以为傲的灵活战法此刻竟然被敌人占了先机。夜寻骑兵一时间不敢置信，军心动摇之下，夜寻大军被从中间破开了一条裂隙。
“他们冲着大王去了！”
“快回防！他们想杀大王！”
夜寻中有人发现了银色骑兵的意图，可齐烨梁岂会给他们回防的机会？
这支银色骑兵名为轻甲军，是他从齐元嘉登基后便与皇帝一起密谋组建的奇兵。从选人到战甲的打造，全部与大璋主力军不同，一切以轻盈多变为主。轻甲军在京城北郊的猎场秘密训练多年，为的就是与夜寻这一战。
在夜寻阵中的乌摩与何中宴察觉不妙，乌摩立刻让夜寻人回撤，可夜寻的回撤速度远不及轻甲军的破阵速度，加之吴顺带领的大军在四周压制，夜寻骑兵回护不及，竟让为首的齐烨梁杀到了乌摩面前。
擒贼先擒王，这是齐烨梁最爱用的招数。这乌摩习了中原之法，若此时不斩杀，日后必成大璋之患，是以此次出征前，他就定下目标，必杀乌摩。
“大王，您先走！”眼见着齐烨梁的长刃刺至面前，何中宴纵马便挡在了乌摩身前。
齐烨梁无暇与此人纠葛，一刀便将他挑下了马。何中宴刚一落地，很快便被来往的马蹄踩成了一滩肉泥。
乌摩自知逃不掉，勒住战马，直视着齐烨梁，冷冷一笑：“夜寻人从不怕战，今日就让我来会会璋国的摄政王！”
“喝！”
两人战马嘶吼，刀影寒光间兵刃相交，立时战作一处。
齐烨梁虽然在平西杀伐多年，但也是第一次与这位夜寻之王交手，几招之下，他便知此人的确勇武过人。
“你这银甲骑兵倒是藏得隐秘，就是为了对付我？呵，想杀我，来啊！”
四周血气弥漫，乌摩很快便被激发了战意，他双目赤红，大吼着朝齐烨梁砍去。
齐烨梁侧身，以内力硬抗了这一招。比起杀红了眼的乌摩，他越打心里的疑惑就越重。
不对。
这乌摩所用的招式煞是诡异。并非路数奇诡，而是他的一招一式过于讲究章法了。夜寻人久居关外，行事多豪爽，武功路数也多大开大合，讲究章法与喂招乃是中原偏好的套路。乌摩虽然少年时在中原待过，稍大一些便被接回了关外，这些年从未听过他入关，这武功路数怎会是中原的打法？
齐烨梁疑心顿起，他一刀劈向乌摩左肩，大喝：“你是谁？！”
乌摩转身急闪，嘴里不忘大笑：“我是谁？我当然是夜寻的王！”
齐烨梁心中的不安越发浓重，他用了十成的内力，长刀改劈为挑，利用轻甲灵便之势，趁乌摩不备一刀挑下了他的头盔。
头盔下之人面部略显圆润，肤色偏白，怎么看都不像是常在关外生活之人。
“你不是乌摩！”
到了这一步，齐烨梁已然能确定，此人不是夜寻之王乌摩。
可这人若不是乌摩，那他又是谁？！这些时日指挥夜寻大军之人是他？他既然不是夜寻之王，又如何能驱使夜寻骑兵？！
真正的乌摩……又在何处？！
那假冒的“乌摩”被齐烨梁识破，竟也不惊，反而狂笑：“摄政王，好久不见！”
齐烨梁猛然一惊。
好久不见？！他此前与这人见过？
可是……在哪里？！
齐烨梁脑中无数画面闪过，突然，齐元嘉大婚时他与江怀乐在西市逛摊的记忆闯入脑海，心神闪动间，齐烨梁大喝：“你是那时的西域商人！”
“乌摩”朗笑承认：“不错！重新认识一下，我乃夜寻王乌摩之弟，海日古！”
饶是齐烨梁也不曾料到乌摩竟然还有个弟弟。既然是首领亲弟，自然可以领御夜寻。
海日古爽快承认身份并未让齐烨梁快意，不祥之感反而愈来愈浓。
面对齐烨梁亲自率领的大璋雄师，夜寻首领不在战场，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乌摩认为，他所在之处比这里更加重要。
“乌摩呢？！”
齐烨梁厉声高喝，磅礴内力朝海日古砸了过去，次次皆是杀招。
海日古的确勇猛，但和齐烨梁比还是有些差距，刚交手时还能靠着天生蛮力抵挡一阵，时间稍长便渐渐落了下风。
齐烨梁找准时机，手起刀落，刀刃瞬间见血，直将海日古的腹部捅了个窟窿。
海日古吃痛，制不住骏马，齐烨梁飞身一跃，拽住他的胸口，将他拉下马来，随即按在地上。周围的轻甲军默契地将两人围在中间，不让夜寻骑兵冲进来救人。
“说！乌摩在哪？！”齐烨梁提起海日古的胸甲，长刀翻转，刀刃贴在其脖颈处。
“呵……”海日古腹部的伤流血不止，一部分破损的内脏顺着伤口流了出来，怕是活不成了。剧痛之下，海日古居然仍笑得出声：“这么多年……你名震夜寻，杀了我们夜寻那么多人，这一次总算……咳……总算是被我大哥算计了一回！”
“你想知道我大哥在何处？”海日古吐出一口血，一双眼中又是仇恨又是快慰。他颤巍巍地举起一只手，指向那遥远的东方：“他，此刻就在你们的京城！”
说罢，海日古如释重负，生气迅速从他体内散去，唯留下一声低叹。
“大哥……弟弟不负所托。”
齐烨梁松开手，海日古庞大的身躯砸在地面上。逝者不会再发出声音，但他最后的话语一直回荡在齐烨梁脑海。
可眼下并非思忖之时，海日古与何中宴已死，战争仍未结束。
齐烨梁暂时将一切抛之脑后，飞身上马：“轻甲军，随我一道，将夜寻杀回关外！”
“冲啊！”
夜寻首领阵亡，铁骑们没了指挥便成了无头苍蝇，又失了气势，完全无法抵挡大璋的攻势，很快便有了落败之象。
齐烨梁的轻甲军与吴顺的主力军顺利汇合，齐心协力，在日落之前将夜寻人赶出了边关。
“将军，我们胜了！”
伴随着吴顺的高呼，黄沙之下全是大璋士兵庆贺之声。齐烨梁身为主将，却仿佛身外之人，他握着缰绳，心中全是海日古的那句话。
乌摩在京城。
京城皇帝才遭人下毒，若说是乌摩为之，倒也可信。但这位野心勃勃的夜寻之主，会只为了下毒一事就前往京城吗？这种事换个有手段的亲信便是，何必王亲自上阵？若别人不可信，那死去的海日古是他亲弟弟，乌摩都能把边境战场交给海日古，难道不能让他去京城下毒？
齐烨梁想起此次征战的伊始，祝临之死。镇守平西的祝临被诱杀，大璋势必要同夜寻开战，而领兵的主帅定然是自己。他想震慑夜寻已久，乌摩未必不知，他若要出征，那就是正面相抗，一定会从京城调用他熟悉的精兵。与此同时，本该是主战场的边境，夜寻军的人数又远不如预期……
齐烨梁浑身一震，他猛地调转马匹，对吴顺下令：“整兵！京城有难，速速回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