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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云散月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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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周闻希是在景祺的怀里醒来的,景祺一条胳膊结结实实地搭在他身上,自己的半个身子都在外面,却给周闻希盖得严实。
房间内视线昏暗,密密实实的窗帘将太阳挡了个精光,分毫透不过来,周闻希难得睡了个好觉,连梦都没有做,多日的考试准备也让他感到疲惫。
他小心翼翼动了动身子,伸手摸上床头放着的手机,屏幕亮起,竟然已经9点半了。
他不禁皱了皱眉,景祺这家伙不是号称从来不睡懒觉吗,每天坚持早起锻炼,居然抱着他就睡到了这个点。
不过他很快就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也许是因为昨天赶车来看他,加上折腾一天,所以才这么累。
他贴心地没有叫醒身边的人,借着手机的光线扫上近在咫尺的脸,景祺的眉骨太优秀了,鼻梁也很挺,就连唇型都很好看,他想起了昨天跟他的朋友吃饭,那些人一口一个“校草”,现在连他都觉得这个“校草”当之无愧。
景祺睡得迷迷糊糊,还是被一点窸窣的动静吵醒了,他眼眸半睁,明明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却像是含情脉脉,他一开口声音也有些干哑,“早啊,同桌~”
“早”周闻希心虚地移开眼睛,说着就要起身下床。
景祺一伸手就将他搂了回来,脑袋在他背后拱了拱,“再躺会~”
周闻希动弹不得,有些无奈,“都9点半了,你要没什么安排咱们就直接回去了...”
景祺果然立即被激发的坐了起来,他还准备今天带周闻希去市里转转,没想到自己竟也陷在了这种“温香软塌”中。
他麻溜地起床,两人以最快速度收拾好出门,简单用过早餐后,景祺带他去了几个他们以前常去玩的地方,到了下午,两人才重回学校准备拿行李返程。
再次踏入校园,景祺表现依旧很淡然,只是多了一些认识他的同学一路跟他打招呼,周闻希觉得既新奇但又在情理之中,毕竟那么出众的人,应该很难忘记吧。
贺昕说什么都要出来送他们,俩人就在操场边等着,但等了一会也没见人。
周闻希百无聊赖地把玩起头顶垂下来的柳枝,捏了捏那些已经疏淡了的绿意,转头间,却见景祺直直盯着远处的跑道发愣,眼中流露出一种罕见的惆怅。
是想起什么事了吗?
周闻希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找不到该停留的点,他一手拖着行李,一手拉了拉景祺的胳膊往前走,想要带他离开这个伤感的地方。
可是再怎么走也都还在学校里,景祺一言不发跟着他在校园里漫步,主动帮他拉着行李,却有些心不在焉。
“我以为你不会想再回到这里...”周闻希纠结了许久还是开口了。
景祺愕然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归于平静,“刚转学的时候确实是这么想的,但现在...”
现在,因为周闻希的出现,改变了他的很多想法,也改变了很多事,他确实在尝试着一步步走出来。
“嗯?”周闻希没等到完整的回答,像是在催他。
“现在,”景祺看着他继续说,“我不是好好地在这里吗?”
好好地...
很平常的三个字,却是在内心经历了很长时期的挣扎后,才能平静面对。
“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景祺看着他有些期盼,又有些忐忑,昨天有件事他一直都记着,就是吃饭的时候周闻希对于那几个人的反应实在过于明显,他猜测问,“还是说,你都已经知道了?”
周闻希也没想瞒他,只是找不到合适的切入点,如今被景祺先问出来,他反而觉得心虚和愧疚。
“我...”
还没来得及解释,他们就被一阵更大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
似乎是从不远处的教学楼那边传出来的。
“我都说了你他妈少管闲事!”
这个声音有些熟悉,紧接着又传来另一个,“我也说了,再看到你们欺负他,我见一次打一次!”
“贺昕!”景祺反应还是比他快,已经先一步奔过去了。
周闻希顾不得拉行李,也跟着跑过去,教学楼的一角,正是贺昕跟那天晚上的几个人,墙角还蹲着一个不太认识的同学。
不对,那天晚上的人里少了一个,对方只有3个人,但那位“虎哥”依然在场。
蹲着的人受了惊吓,贺昕看到他们俩过来也意外了两秒,但最吃惊的应该要属那3个人了。
景祺脸色阴沉,眼眸森然,一步一步地向对方逼近,熟悉又可怕的气压彷佛又回到了那个晚上,那个巷子里,不同的是,这次景祺手里没有拿任何东西。
这种场面不用细想都知道是发生了什么,要不是因为贺昕,景祺连看都懒得多看这些人一眼。
还是这么的龌龊...
为什么消失的不是这些人渣呢...
他原以为自己能放下了,但一看到这些人,他还是会抑制不住地生出一种厌恶和冲动,墙角的那个他不认识,但那个人瑟缩的身躯和闪躲的眼神一下就让他想起了当年的何嘉与。
所以,又是在校园霸凌...
而且看样子,他们跟贺昕也动手了,新仇旧恨,看来有必要算一算了。
景祺拳头攥的都能听到响声,低沉的声音中压抑着怒气,他突然就笑了,“呵,我当时怎么没把你们打死呢?”
那位“虎哥”脸上的血色都褪去一半,仍旧惊魂未定,“景...景祺?你怎么回来了...”
景祺在他面前站定,但连一丁点眼神都不想分给他,“不回来怎么知道你们还是这副德行?”
其余的两人也都吓得瑟瑟发抖,背后说人的时候是一副嘴脸,如今那个如梦魇般存在的嗜血少年又回来了,心底的恐惧就又重新聚集了起来。
贺昕被他们耽误了时间,还不忘跟周闻希解释,“不好意思啊,冤家路窄,耽误了点时间~”
周闻希先把他给拉了过来,上下审视了一番,“有没有受伤?”
“还没来得及...”贺昕没心没肺地笑了一下,随后把地上的人扶了起来,这位同学就没这么幸运了,衣服上有些脏,脸上也被掐出了几道红印。
那位“虎哥”也没马上动手,只是试探性问,“你,你们认识他?”
“不认识”景祺平静地回答。
“那你,你们...”
景祺进一步逼近,把他逼得后退了两步,他本能地护住自己不太灵活的右腿。
景祺盯着那条腿玩味地笑了一下,然后面无表情地踹了上去,等人倒地后又在那条腿上狠狠地踩着摩擦,“我就是,看不惯...”
地上的人疼痛与屈辱皆不能忍,恶意在眼中显现,他豁出全部力气朝景祺扑上去,景祺早有预料,一只手就精准地控制住了他的一条胳膊,继而又猛得一拧,痛得他龇牙咧嘴,叫喊声扯破天际,凄厉至极。
景祺冰冷的声音在他头顶,“就是这只胳膊打的人是吧?”
说完又将那条手臂向后对折,“信不信老子让你下半辈子真变成残废...”
手下的人哭的撕心裂肺,刚才的气焰早已消失不见,转而开始求饶,奈何景祺一点放手的意思都没有,他的眼神清亮又麻木,甚至读不出多余的情绪,这种完全猜不透他下一步要做什么的感觉让人更加战栗和不安。
“景祺!你这个疯子!!!”
旁边的两个人也要被吓疯了,但又怕他真的能干出来,于是不要命地一块朝景祺扑了过去。
景祺连跟他们纠缠的功夫都不用,干脆利落地将其中一个过肩摔倒在地,另一个也被他揪着领子拍到了墙上,他挥手正欲补上两拳,却被周闻希及时叫停。
“景祺!可以了!你冷静一下...”
他背对着周闻希,看不到脸上的反应,但停留在半空中的手终是没有再砸下去,他慢慢、慢慢地落下了手臂,像是经历了一番调整,直到彻底把人放开,冷冽的声音在凝滞的空气中传播,“有人不喜欢我打架,今天就暂且放过你们,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们,再让我知道一次,或者,你们敢动贺昕一下,我就是到天边也不会放过你们!滚!!!”
被打怕了的两个人如临大赦急忙逃离,还不忘搀扶腿脚不利的那个“虎哥”,贺昕看着他一瘸一拐地艰难移动,突然感到了一丝悲凉,也不知道是为谁的。
景祺站在原处,紧握的拳头还没有松开,周闻希想去牵他的手,可快碰到的时候又改为轻轻搭在他肩上,温柔地包裹住他的伤痛,“都过去了...”
景祺似是舒了一口气,上去捉周闻希的手,“我没事~”
“给你们添麻烦了...谢谢...”许久没出声的同学突然开口,他的状态看上去缓和了一些,衣服上的灰也都被他拍掉了。
“他们应该暂时不会找你麻烦了”景祺说。
贺昕也跟他打包票,“你放心吧,我景爹都出马了,以后他们见你肯定绕着走~”
景祺重重地在贺昕脑袋上撸了一把,“那我让你见他们绕着走你听了吗?”
“我...”贺昕突然被噎,想了想还要给自己圆回来,“我这不是跟你学的吗?见义勇为还有错了?”
“呦~长进了?”景祺笑了,纷乱复杂的情绪已经烟消云散,“可是光嘴皮子长进有什么用,打架也没见长进到哪...想要打抱不平,你首先得保证自己有能力脱身...”
贺昕第一反应是他是不是知道自己那天晚上被揍了,他跟周闻希对视一眼,周闻希瞬即领悟,否认道,“我可什么都没说~”
景祺早就觉得不对劲了,眼下更加确定,他视线在周闻希和贺昕之间穿梭了几圈,问道,“你们俩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贺昕吓得一哆嗦,慌乱地举双手在空中乱挥,好在有人替他解了围,那个被解救的同学盯着景祺看了半天,才道,“我...我认识你...”
“啊?”景祺下意识接话,没继续问刚才的问题。
他看上去很腼腆,好像组织了下语言,然后只说了几个字,“你很优秀...”
优秀这个词在学生眼里恐怕也就仅指学习了,可他还在这里的时候分明已经自我放弃了,想不到还有人用这个词评价他,景祺诧异了几秒。
不过他也没琢磨下去,而是觉得眼前这个人跟何嘉与还是有些不一样的,至少在他的眼睛里,景祺还是能看到希望的,他笑了笑说,“你也很优秀,我看好你,加油!”
听到这话的时候那位同学目光闪动了一下,景祺坚信自己的判断,临走时还专门关照说,“对了,以后有什么麻烦事,找贺昕帮你~”
时间不早了,周闻希跟景祺也没再逗留,简单跟贺昕拉扯了两句就被贺昕送上了出租前往高铁站。
前尘往事都已经翻篇了,现在亘在周闻希跟景祺中间的,也就只是一层薄薄的窗户纸而已了,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却又默契十足。
也许早就该坦白了。
“你都已经知道了是吗?”景祺淡淡地问。
窗外的景快速闪过,周闻希的脸虚虚地印在玻璃上,他移开目光,点了点头。
“贺昕跟你说的?”景祺又问。
周闻希解释,“是我主动问他的,你别怪他~”
怪他?
为什么要怪?
景祺关注的点根本不在于这里,他有些不满,“那你直接来问我不是更容易?”
周闻希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但不太确定,“你愿意说?”
景祺这下是真生气了,他重重地在周闻希手背上捏了一下,像是惩罚,“都这么长时间了,我以为你明白,只要是你问的,我都会告诉你,是,我以前确实不想让别人提那个名字,但是现在,你已经把我彻彻底底改变了,你看不出来吗?”
周闻希当然知道他已经变了,可能也已经走出来了,但他就是没那个自信。
也许只是对自己没自信...
怕自己撼动不了何嘉与对他的影响...
他用力地攥着掌心,指甲陷在肉里没感觉到疼,被景祺捏也没感觉到疼,但心里的某个点却隐隐发疼。
“没有看不出来,”他说,“我是怕,怕你不愿意提起,怕你又想起之前不愉快的事,怕你...难受...”
周闻希一五一十地把真实想法说了出来,他很少会这么直白地表达自己,说到最后声音都有些颤抖,“对不起...”
景祺将他蜷缩起来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轻轻按过掌心的红印,“傻瓜,你就是想太多...”
他又拖起周闻希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吻了一下。
周闻希喉咙像被什么哽住了一样,半晌才说,“你才傻...”
“对了,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咱们俩之间,你永远都不用跟我道歉...”景祺认真地看着他。
周闻希抬眼看他,他又自顾自地解释说,“因为,我永远也不会真生你气~”
周闻希接不了他的肉麻话,但眼角的笑意实打实出卖了他。
“那你还想不想听我跟何嘉与之前的事了?” 景祺问他。
周闻希实话道,“贺昕都跟我说的差不多了...”
景祺很不屑,“他再清楚能有我这个当事人清楚吗?”
也是,贺昕也就知道个大概,周闻希确实有点好奇他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于是顺着他的话,“好,那你可得好好给我讲讲~”
景祺满意地笑了一下,然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向后仰坐着,一只手还搭在周闻希身上。
“我们俩是初中认识的,那时候一个班,正巧分到他跟我做同桌,然后我就发现他不怎么爱说话,可是成绩却很好,是年级第一第二的那种,但是他真是一点心眼都没有,与世无争的感觉,他对人很和善,好像从来不会生气,更不会计较,而且你只要对他好一点,他就会加倍地对你好,不计付出地为你做任何事...”
景祺一直看着窗外,思绪彷佛又飘荡回了初一那年俩人刚认识的时候,他继续说,“按理说就他这种性格应该会有很多人喜欢,可他就是太内向了,而且一旦对一个人上了心,就好像很难再分心给其他人了,很幸运,我成为了他那个唯一的好朋友~”
“他也很幸运,能有你作为他唯一的好朋友~”周闻希看着他,也在感受着他的情绪。
景祺对着他微微笑了一下,“我们那时关系真的很好,那时我光顾着参加各种活动,经常上不了课,然后我就薅着他给我讲课,甚至我的作业都是他替我写的,但他从来不计较,反倒担心我的学习进度,讲真,要不是有他在,我初中也不会学得那么轻松,更不能安心地去干任何想做的事,而他成绩总在前面,所以我也没为他担心过什么~”
“但他对我的照顾又岂止是学习上的,那会我经常顾不上吃早饭,他就从家里给我带,起初我以为他爸做的,后来才知道那些都是他自己每天起很早做的,有时候来不及就煮两个鸡蛋,我们一人一个,总之有他一口就有我一口,后来我一天到晚地忙着其他事,也是他给我买饭送饭,其实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但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记那么久...”
“我不管做什么,他都很支持我,也会鼓励我,他永远会站在我这边,就让我觉得,我不管走到哪,好像一回头都能看到他,那种感觉很安心...但现在想想,我那时好像都没为他做过什么事...”
景祺微微皱起眉头,好像在自责,“印象最深的一次,我参加校运动会,为了拿一个跨栏项目的奖,我冲得太快直接把右腿给折了,虽然不至于残疾什么的,但好歹伤筋动骨一百天,我足足打了一个多月的绷带,行动都很困难,然后他就每天放学来医院照顾我,还给我补落下的课,后来我回来上学,腿还是不方便,连厕所都是他扶着我上的,我那会不止觉得感动,甚至都觉得他有些傻,明明我也就是比其他人多跟他了几句话,多跟他玩了几次而已,他就能对我好到这个地步,那时我就发誓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兄弟,好朋友,我们还要一起考大学...”
人就是这样,经历过的越美好,等消失的那天就会越痛苦,他开始有些哽咽,“后来的事,贺昕应该已经告诉你了吧,我初中的时候居然完全没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更不知道他爸会那样对他,直到高中,偶然一次,我才看见他爸打他,但我怎么问他都不肯多说,只是整个人状态越来越不对了,他说他不想学习,学不动了,我就说那我陪他一起,但他不同意,说不想影响到我,他会内疚自责...”
景祺越说越激动,周闻希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体在颤动,“但最糟糕的是,不止是他爸在逼他,我们班也有人在欺负他,就是你见到的那几个,我那会没想到那么严重,还以为我吓唬两次他们就不敢做什么了,可后来才知道,他们居然背地里威胁他、侮辱他,还造谣我们的关系,让他离我远一点,否则就到处散播损坏我名声,呵,我那会是班长,还是学生会的,然后他就真的害怕自己会拖累到我,真就离我远远的,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就不明白了,我他妈有什么名声?他怎么会觉得我会怕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周闻希安慰不了他,只能紧紧握住他的手,他试图站在何嘉与的角度考虑,“是他太善良了,他可能觉得自己已经糟透了,但他不愿意把这些负面的东西带给你,他不想让你因为他受到一丝一毫的困扰,哪怕是还没有发生的...”
景祺的眼睛逐渐模糊,没想到说起来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失控,“是啊,所以他选择把自己藏起来,等到哪一天藏不住了,就偷偷地找一个地方结束自己的生命,悄无声息的,不打扰到任何一个人,仿佛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界...”
可是他却忽略了他们之间的友谊,又岂是那么轻易地就随风消逝了呢,他永远也不会感受到景祺在他走了之后有多么的痛苦和绝望,他的死对景祺来说是多么沉重的打击,是差点压垮他的一个转折点。
不过周闻希相信,何嘉与的本意绝不是如此,他借助何嘉与的身份点醒他,“但他绝对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所以,你不是在惩罚自己,而是在惩罚他...”
景祺呼吸一滞,木讷地抬头看他,他怎么之前从未这么想过,他只知道自己不能跟无事发生一样,他找不到心里的平衡点。
是他太自私了,他只想着让自己过得踏实些,却从没想过这是不是何嘉与想要的。
周闻希继续说,“他的人生已经很不幸了,你要让他唯一的朋友也陪着他一起不幸吗?所以,你要更好,带着他没完成的愿望一起活下去,只有你好,他才会安心...”
不过,好在,你已经走出来了。
周闻希心里想,却没有说出来。
景祺恍惚了一瞬,然后过了很久,忽然就笑了,周闻希以为他是不是又哪里出问题了,有些紧张地望着他。
半晌,景祺说,“我为什么没早一点认识你?”
周闻希紧绷的神经放下来一点,然后又听他说,“我在想,要是何嘉与也早一点认识你的话,会不会就不会发生那些事了...”
周闻希把手抽了回去,总算能换个姿势,“你太高看我了...”
景祺眼睛又渐渐清晰起来,“我还真挺幸运的,先是认识了他,然后又碰到了你...”
周闻希明白他的意思,但总觉得像是被跟另一个人放在一起比较,他抿了抿嘴唇,话锋一转,“所以,你不会拿我当什么替身了吧?”
尤其是听到他让何嘉与帮他补课做作业什么的,他这种荒诞的感觉就更加强烈。
景祺压根没往这个层面想,有些急了,“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跟他能一样吗?”
周闻希刻意转移他的注意力,故意刺激他,“哦?那我倒真要好好问问你了,你们俩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景祺看他一脸严肃,更紧张了,“我都说了,他是我最好的朋友,还能有什么关系?”
“可是,我看你这上心程度...怎么知道你对人家没那种...”
“是,我是挺喜欢他的,但是,不是那种喜欢,这我还是分得清的...”景祺果然上了套,已经完全从刚才的情绪中出来了。
周闻希看着他没说话,景祺有些慌,“我想跟他做朋友,做兄弟,但不会想要去抱他、亲他,更没想过跟他在一起...”
他越解释越紧张,周闻希实在演不下去了,没忍住笑了出来,景祺终于意识到自己被涮了,伸手去捏他敏感的后脖颈,“好啊,你故意的是吧?”
周闻希假装求饶,“好好,我错了,就开个玩笑~”
景祺手下更用力了,“开玩笑?我还以为你吃醋了呢?”
周闻希终于摆脱他作乱的手,一只手抵在他胸前,“我至于么,在你的悲惨往事里找醋吃?”
他居然开始拿这事开玩笑了,不过景祺发现自己竟也没那么抵触,“悲惨往事”似乎也没有那么“悲惨”了,好像说出来之后,压抑着自己的那团东西也就跟着消失了。
一切真的过去了。
他们说说笑笑,打打闹闹,所有的回忆,愉快的,不愉快的,随着列车呼啸而消散殆尽。
周闻希郑重地跟他保证,“以后你再回头的时候,我都会站在你身后...”